一支七人的隊伍應該如何去撼動一個團的敵人?
這樣的問題似乎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說得不好聽,一個團的兵力少說有三千多人,就算一人吐把口水也能淹死這個七人的小隊。
但是,不要忘記了汪洋本就是一個狙擊手,流星特種小隊裡的冷槍王,而這一次他挑選的六人,除了兩個火力手之外,其他的都是第四小組新近表現特別突出的神射手。
冷槍手是幹什麼的?
那就是打埋伏敲悶棍的!
如果是正面交鋒的戰鬥,七人的小隊衝入足有三千人的敵羣中去,縱不會給亂槍打成肉醬,也會給子彈掃成篩子。
可是,竟然要打埋伏敲悶棍,這種雞蛋碰石頭的事當然幹不得,人少自然也有人少的好處。
混水摸魚!偷襲暗殺!順便玩一玩打蛇七寸,攻其不備來個擒賊先擒王卻是兵貴精不在於多。
當日高曉東所說話汪洋還深深地記在心裡,有一日我們也要有自己的狙擊手隊伍,然後也像敵人的狙擊手狙擊我們的基層軍官一樣,也讓敵人嚐嚐這種手段的滋味。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因爲打陣地防禦戰爲形勢所逼,汪洋會提前走到這一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走到這一步,汪洋絕對心甘情願,在他心裡面他其實更認同的是他狙擊手的這個身份,對於戰場指揮員他實在不太感冒。
說得不好聽,在戰場上指揮戰鬥,他要總覽戰爭的全局,又要帶着戰士們去向敵人發動進攻,他委實沒有辦法對敵人進行致命的狙擊,甚至他現在都懷疑自己的射擊能力是不是退步了。
在到清潤指揮部前,汪洋在經過在敵人加平狙擊戰的鍛鍊後,他似乎又找到了曾經出現過的強狙瞬殺能力,可是由於帶着流星特種小隊,由於要指揮部隊作戰,所以他根本沒有發揮的機會,這一次有機會出來,他倒是存心想看到一下自己到了亂兵叢中的殺陣裡,這強狙瞬殺到底能發揮多大的功用。
只要在戰場上,處於強烈的近身攻擊態勢中,那麼汪洋的感官就會變得極其敏銳,只要有敵人對他發動攻擊,他總能感覺到敵人的存在,然後以讓人不可思議的擡手即射方式取走甚至比他先進行瞄準敵人性命,這本身就是對狙擊手向來只擅長對中長遠目標狙擊能力的一種超越。汪洋雖然不知道有了這能力之後就可以被人尊稱爲狙擊之王,但無疑任何一人上喜歡射擊的鐵血軍人,如果一旦陷入了這種掌控一切的快感之中,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的。
“隊長,真的讓我們單獨行動嗎?我心裡可沒底!”
下了我軍陣地,被打怕苦的敵人其實就已經在我軍前沿設置了巡邏哨,爲了不驚動敵人,汪洋他們特意繞了一段路,在路上汪洋跟着戰士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第四小組的劉建國有些信心不足地看着汪洋說着,他倒不怕打仗,只是汪洋分給了他相當重要的狙擊任務,一想到如果在一個人的情況下完成不了任務,那可就對不起汪洋的信任了,這才讓他心裡忐忑無比。
“一個優秀的冷槍手,如果沒有機會嘗試着孤身對敵人進行狙擊作戰,那麼他就永遠不能成爲一個出色的狙擊手,就算他槍法過人,最多也是一個打靶場裡的神槍手!可是你能說這樣一個神槍手在生死殺的戰場上,他還能達到在打靶場內百發百中的射擊程度嗎?”
其實不單是劉建國有這樣的想法,來自流星特種小隊第四小組的劉立東、王國法和李中華同樣有疑惑,其實他們心裡也一直在打鼓,同戰友們一起進行戰鬥,與戰友們協同相互援助作戰,心裡的壓力相對的小了很多,可是孤軍在敵羣內部進行狙殺性質完全不一樣,身形暴露了應該怎麼辦?
被敵人包圍,受到敵人火力的重點觀注,甚至還有可能失手被擒!
雖然說汪洋其實早就告訴他們孤軍在戰場上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又應該如何狙擊敵人的重要目標,但這種事情畢竟對他們來說還是第一次的嘗試,聽說是一回事,一旦動起真格的來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說流星戰士們心裡沒有一點的擔心,那絕對是在胡扯。
還好,起碼教他們的這個人孤身作戰的經驗足夠豐富,多次在敵羣中死裡逃生的汪洋有足夠的戰場話語權,作爲他們這些新嫩的半個師傅,汪洋也算是過來的人了,他同樣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狼狽,所以爲了讓戰士們安心,他反而輕鬆地笑了起來,給他們說了一篇簡單卻又特別實際的道理,他不希望戰士們心裡太過緊張,反而試圖將氣氛弄輕鬆一些,他可不想流星戰士們過於緊張反而在面對敵人時反而施展不開手腳,如果像他當日第一次用匕首解決敵人時一樣呆滯掉,那可不會是每個人都有他那樣的好運氣可以逃出小命。
“沒有見過血,沒有經歷過戰場的血與火歷練,就算他在打靶場再厲害,到了戰場上也是菜鳥一個,甚至他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射手!這是爲什麼呢?因爲戰場上不同打靶場,這裡本身對人的綜合素質要求更高,隨時保持着緊張作戰,帶着死亡的壓力向敵人進行射擊,與沒有任何壓力,甚至把打靶當作一種娛樂方式的射手完全是兩回事,你說一個爲娛樂而射擊的神射手能承受這種巨大的壓力嗎?”
天上雖然依然下着雨,遠處還有敵人的炮火喧譁,但是卻擋不住汪洋清朗的聲音。他的話雖然沒有高曉東那樣簡駭蘊含着深刻的道理,但汪洋只把自己的一些體會說出來,更容易引起戰士們的共鳴:
“也許你們現在還做不到成爲一個出色的冷槍手,但是你們都已經見過血了,你們的心理素質已經得到了一定的提高,與那個打靶射手相反,你們正應該在實戰之中再加強你們的射擊準確程度,這是你一次非常寶貴的提高機會……嗯!不錯……就像訓練加強一般!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把這個任務當作你們的一次試煉,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隊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敵人制造麻煩的!”
他們的戰鬥成績將會決定敵人是否會被打亂進攻步伐,汪洋不給他們壓力是爲他們好,但是李中華卻知道他們任務的重要,他們卻有必要給自己訂更高的目標。
“嗯,李中華的說法很對,我們的責任就是要給敵人制造麻煩,讓敵人感覺到無所適從,那麼對人民軍的陣地衝鋒自然也會大打折扣,這樣就能幫人民軍的陣地進攻減少很大的壓力了!”
雖然沒有人對猖狂的紅色特種支部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流星戰士們也知道他們防禦的是同一條陣線,爲了戰爭的最後勝利,一切的個人恩怨都應該放在腦後,所以一旦進入了戰場,流星戰士們的自我心理調理實在讓汪洋非常的滿意,他欣慰地笑了笑又給大家想了一個點子:
“其實我覺得美軍海軍突擊隊狙擊手的戰鬥方式我們可以借鑑一下,他們每射殺一個敵人都會在本子上劃下一條橫槓,我建議大家也可每射殺一個敵人,然後在槍托上或者衣服上作一個記號,到時我們再相互的來進行比較,看誰在戰鬥中表現的更加出色!”
“這個主意好,我贊成!”
說這話的是王國法,這是個湖南籍的戰士,個子不高但性格開朗活潑,平日裡和李中華的關係最好,他的射擊天賦也不錯,李中華雖然爲人較爲穩重,不喜歡太招搖。但王國志卻一直把他當作競爭的對像,爽直的他倒是立即向李中華挑戰起來了,只聽他笑着對李中華說道:
“李中華,咱們在陣地上打起來是一場亂仗,也沒辦法說出誰消滅敵人的多少,這次我可要和你較量分出個高下來,嘿嘿,看看我們誰在這場戰鬥中消滅的敵人更多!”
“行啊!我沒意見!”李中華笑了笑倒是沒有介意,話雖不多。可是信心卻是很足。
“格老子的,那我怎麼辦,我是個機槍手,一棱子子彈掃過去,誰還管死了多少人啊!”
爲了讓戰士們在面對強敵時保持一個良好心態,氣氛不知不覺給汪洋帶得輕鬆起來,幾個冷槍手談得比較熱鬧,可是作爲機槍手的郭向東性子本來就較急,此時他搔了搔頭倒是鬱悶地說道:
“你們用步槍打敵人還可以記數,可是我的機槍一開火就是一大片的子彈飛了出去,就算打中了那些洋鬼子也法看得清楚,和你們比起來我豈不太吃虧,這法子對我們機槍手可行不通了!賀有來,你小子倒是放屁啊,要不我們也想個法子來分出個一二?看你小子機槍也打得不錯啊,我倒是挺佩服你丫的!”
無疑郭向東和賀有來是這些文化教員中機槍打得最好的兩位,別看賀有來平素是個鬼精靈,可是一旦用起機槍來卻是沉着冷靜,飄忽的跑位總讓敵人無法捉摸,向敵人射擊總能在最極時的位置給敵人予以最大的殺傷;而郭向東卻是勇猛無敵精中有細,一挺輕機槍不離手,在戰鬥中威風八面,不知道多少敵人倒在了他槍口下。汪洋叫上他們兩上本就是爲了加強進攻敵人的火力,一旦狙擊手暴露他們就能提供一定的火力狙擊了,保證狙擊手的安全撤退。
“誰說機槍不可以打點射,其實在戰場上最怕的就是會打點射的機槍手才讓人害怕呢!其實咱們火力猛,比他們打冷槍更有優勢,怕啥!”
郭向東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賀有來卻撇了撇嘴不太擔心,甚至還有些挑畔意味瞪了郭向東一眼,任誰也不能說他講的不對,一個老練的機槍手如果進行點射般攻擊,那確實太讓人頭痛了。
“叼毛,用機槍都要一槍槍的打那還不要了俺的命……”
郭向東傻了眼,這下子有些頭痛了,不由得一臉的苦惱。
想他在戰場上那機槍火力堪稱威猛先生,性格就決定了他選擇機槍手這個職業,打起仗來更是無比忘我,火力當然是越猛他就越爽,這下子讓他用機槍打點射,他還真沒有了脾氣,看着他一張臉變成了苦瓜狀,倒是讓戰士們看了樂得不行。
戰士們一路迂迴前行,可是沿途氣氛竟然輕鬆無比,似乎面對前面的一個團的敵人,在他們的手中根本就是一盤菜般任他們隨意取捨,回頭看看當日在青潤指揮部裡傅軍長對他們的擔心,此時的他們與數日之前實在有天壤之別,實在不得不說戰爭真是鐵血軍人最好的催化劑了。
難得地汪洋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他在前面帶着路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是聽到戰士們極其熱烈的言論,他竟然也會覺得前面的路雖然無比坎坷,可是擁有這樣的英勇樂觀的將士,他們有前面相必也充滿了光明。
當然,這種良好的氣氛只是戰士們一種戰鬥前夕的調劑手段,當一旦真正的進入戰場,流星戰士們立即就提起神,一個個變得無比機警起來。
經過了約半個小時,繞過了兩個山頭,汪洋他們很快就到了昨天襲擊的敵營地附近,流星戰士們立即開始進入了狀態,小心地向敵人的營地潛伏了過去。
不得不說,自從敵人前晚遭受了我軍的強烈突襲後,敵人的防守嚴密了很多,爲了防止志願軍再次向營地發起攻擊,嚇破了膽的敵人在營前千米之外就設置了遊動哨,還有巡邏隊,此際的敵人彷彿驚弓之鳥,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們就會疑神疑鬼。
但是正因爲知道敵人可能會加強防禦,所以汪洋帶着流星戰士特意避開敵人的巡邏隊和明暗哨,戰士們從側邊迂迴繞過敵人的營地,他們沒有進入一向較爲隱蔽的密林之中,藉着微弱的照明彈光線,流星戰士們反而從高地草叢中匍匐前進,圈子雖然繞大了一點,但足以避開敵人的明暗哨。
不得不說匍匐前時人爲會辛苦很多,因爲草叢,灌木較少,所以爬行的路上一些零碎的尖頑石頭讓汪洋他們吃足了苦頭,但是戰士們都知道如果連這點苦都不能吃,就談不上消滅敵人,大家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最重要的是一路上波瀾不驚。
夜裡霧濛濛,可視度太差了,但是藉着敵人的照明彈光線照射,汪洋估算了一下方位,然後叫大家拉開距離,然後邊走邊爬,黑夜裡人影無聲無息在草叢中往敵營小心地接近,敵人縱是離他只有不遠的距離,但也很難發覺。
在草叢中沒爬多久,前面空了,果然下面就是敵人的營地,不過這次汪洋他們沒有處在上次進襲的密林之中,反而處在了敵營左側約四百開外的高地上方,此時敵人的營果然防守嚴密得驚人,除了在營地前面有大批的部隊列隊準備進攻人民軍的陣地外,敵人在營內外也布了崗哨,甚至不知何時還在營地的前後裝了探照燈。
流星戰士們着重注意地看了看那個他們曾經迂迴去過的密林,但敵人的後營已經完全換了模樣,除了特意還多出一個探照燈外,敵人還將陣地向前移出了近五百米,那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地帶,還有數隊敵人的巡邏隊隱約在前進,這種情況的出現讓流星戰士們都不得不佩服汪洋敏銳的戰場嗅覺,似乎汪洋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寧願辛苦一些爬出了好大一段路程到達現在的高地。
汪洋看着其他戰士們還沒聚攏過來,所以他在高地上靜靜觀察了一會,諦聽着周圍動靜,同時開始用望遠鏡觀察起人民軍陣地的情況。
此時人民軍紅色特種支隊的情況絕對說不上樂觀,汪洋發現敵人正以梯次攻擊的方式對人軍軍的陣地進行衝擊,一次上去一個加強連帶兩輛坦克,一旦被人民軍打退,可他們下面的另外兩支列隊隊伍又會衝出一支,在這種不間斷的攻擊之下,汪洋明顯地發現人民軍陣地上的反擊火力點越來越弱,照這樣下去,只要敵人再攻個三四回合,人民軍陣地就很難守住了。
身後李中華率先跟來,趴在他腳邊,汪洋前面約三百米處就有一條美軍臨時修好的馬路,上面有兩輛敵人裝甲步兵車通過,上面甚至還站滿了士兵,他們的目標正是人民軍的陣地,敵營防備森嚴,可是同時也在大舉調動兵力,似乎企圖向人民軍的陣地發動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這是明顯的疲勞戰術和精神戰,主要是進行恐慌式的壓制攻擊策略,敵人似乎根本就想從心裡上擊塌人民軍心裡最後防線,迫使他們投降或者說產生指揮上的失誤。
在這種情況下,汪洋知道不能再等了,遵循着進入敵陣之前做出的作戰佈置,汪洋大手一揮,本就分開一段距離的流星戰士們就四散的分開,開始向敵營方向和敵羣攻擊聚集羣慢慢地靠近,然後尋找合適的位置,開始了他們第一次的狙擊暗殺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