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從朝鮮戰爭一直活到改革開放,最後看到國家一步步地走向強大,並且讓全國人民過上繁榮幸福日子的老兵曾經說過。
作爲一個戰士走向戰場,並且在戰場上經過生死搏殺,那怕是打得精疲力竭,那怕是身負重傷,那怕是缺胳膊斷腿,可是隻要看到最後取得勝利,立了大功,那麼就是一種‘唯我獨有’的享受。
至這種享受的極致,他在回憶錄裡是如此描述:
作一個戰場上的士兵,在戰場上有四種情況可以說這是一種享受的最高境界:
1、你打敗了敵人,取得了勝利;
2、敵人的抵抗或者說戰略戰術在你英勇的攻擊面前毫無建樹。
3、當你射殺敵人將子彈打光,並且將刺刀都殺折了;
4、成羣的、驚慌的敵人看了你連槍都不敢開,扔下手中的武器和裝備,甚至聽到你的腳步聲都只能聞風而逃的時候。
想當然,現在的汪洋和許衛國正處在這樣的享受極致當中。
許衛國看着眼前到處是敵人的潰兵,打了一天的仗,他追得都有點腳軟了,滿身的裝備武器本已消耗一空了,可現在叢林裡面到處都是敵人的武器裝備,讓他們撿都撿不過來。
“媽的,要不是我們還需要回去,我一定讓他們死得難看!”
許衛國想笑,可是一想到此次梟龍特種大隊損失的慘重,他又笑不出來,最後只有無比憤恨地嘀咕了這麼一句。
“這些士兵是白虎團的!”
倒是汪洋沒有對面前敵人的潰逃有太大的感覺,或許是出於這批突然前來敵人的迷惑,他將倒在地上一個南朝鮮的軍官屍體翻了過來,很快他就發現了這支部隊的番號。
“哼,什麼白虎團!”
許衛國心裡不忿,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這隻白虎充其量也是一隻紙老虎!”
“美國海軍突擊隊竟然是將白虎團的兵帶過來了!”
汪洋皺了皺眉頭,還是感覺到自己太大意了,他有些懊惱地說道:“我只想美國人就算帶援兵,也會叫我們正面剛襲擊過的南朝鮮部隊,沒想這些美國佬從白虎團的陣地上叫來了,叫遠不叫近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以至於我們沒有防備到!這是我的失誤!”
“隊長,出現這種情況不怪你,只怪這些美國佬太狡猾也太無恥了!”
原本說好的是一場兩軍特種部隊的單挑,可是美國海軍突擊隊還是來了後手,正是由於這種情況讓莊小來身後重傷,許衛國心裡當然不爽。
“不過,這樣一來對我們也有好處,起碼白虎團陣地上的美國海軍突擊隊狙擊手也應該不存在了!”
很明顯,美國海軍突擊隊竟然從白虎團陣地上調人,那沒準這些過來的美國海軍突擊隊員都是從原本狙擊能力最強的白虎團陣地上過來的,十餘個美國海軍突擊的隊員都倒在這片叢林裡,汪洋相信在前線上這些美國海軍突擊隊的狙擊手應該也消滅得差不多了。
“只可惜李中華他們……”
想起倒下的李中華和李東海他們,許衛國和汪洋不禁黯然神傷,這麼多年來梟龍特種大隊的這幾個骨幹力量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一起水裡來火裡去已經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眼看戰鬥就要勝利了,可是他們就這樣的走了,雖然在這場戰鬥中梟龍特種大隊取得了驚人的戰績,但親密戰友的犧牲還是讓汪洋和許衛國難以釋懷。
“走,我們快去看下莊小來!”
嘆息了一聲,想到了李中華他們,同時汪洋和許衛國也擔心起受傷的莊小來和史東來,說實話他們雖然完成了任務,但其實危險並沒有解除,現在他們只剩下四個人,而且還有兩個重傷,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要從敵人的封鎖線中回到在部隊,這個過程絕不會太輕鬆的。
“是啊……我擔心莊小來能否撐住……”
聽了汪洋的話,許衛國心中一動,他想到了開始莊小來受的傷,莊小來身後重傷而且精疲力竭,他真擔心莊小來會支持不下,如果梟龍特種大隊再倒下一個戰友,這讓他和汪洋怎麼可以接受呢?
砰!
可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林間響起了槍聲,這槍聲將許衛國的話音打斷,同時汪洋和許衛國皆是臉色一白,不種不好的感覺立即涌上了心頭。
槍聲不奇怪,甚至在南朝鮮白虎團潰逃的官兵遠處還有一些驚慌的南朝鮮官兵依然在向後亂開着槍,但讓人無比心驚的是,這槍卻不是響起在敵人逃竄之地,反而……反而有點像是史東來所在的地方!
“不好!”
汪洋和許衛國對望一眼,雙人眼裡都有止不住的驚畏,聽到這槍聲他們自然都想到了身受重傷的史東來,這個時候說得不好聽,別說來個厲害的敵人,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南朝鮮士兵,史東來可能也沒有辦法對付,而槍聲響起處……
“快!”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許衛國和汪洋眼裡都露出了焦急之意,兩人什麼也顧不上了,拔腿就向來時的路快速奔跑而去,這時什麼累啊疲乏啊全都忘了,戰友們的安危已經緊緊地抓住了他們的心。
“千萬不要,不要啊,我……我太疏忽了……”
汪洋一邊自責,一邊爲史東來祈禱着,其實這種自責說白了都是對這場戰鬥的不滿意,在當時的情況下,眼前的敵人都被消滅,按理史東來雖然身受重傷,可是相對於莊小來,他還是很安全的,爲了莊小來的安全,讓史東來在那裡包紮傷口其實無可厚非。
但是,汪洋卻不能接受這種現實,他真的希望史東來沒有事,甚至痛恨自己沒有能力將戰友們保護下來,他希望這些戰友能多回去一個就是一個,如果可以實現這個目標,讓他拿任何東西來換也是願意的,那怕是自己的生命。
奇怪的是,雖然汪洋和許衛國已經感覺到危險了,甚至心裡都充滿了恐懼,但是自從響了那一槍後,叢林裡面就再也沒有槍聲了,那邊一下子靜謐的可怪,安靜得讓人感覺到呼吸似乎都出現了困難。
“不……”
許衛國與汪洋懷着同樣的心理,本來他已經很累了,身體也有傷,可是在一會他的奔跑速度竟然絲毫不在汪洋之下,甚至他他還先一步比汪洋重新爬上了那個山樑,但是當他一爬上山樑之後,一聲驚怒交加的怒吼就出現在了他的口中,然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槍,可是就算他舉起了槍,卻竟然沒有板機,只是目光死死地瞪着前方,一張臉激動得通紅一片。
“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許衛國無比驚恐的呼喊,汪洋心中一沉,他感覺到一種從心裡發出的恐懼,在這個山樑的下方應該不是史東來,應該是莊小來,在他和許衛國去攻擊敵人之前莊小來就靠在那棵大樹下,槍聲是從史東來方向傳來的,但爲什麼許衛國到山樑這裡就舉起了槍?難道是莊小來出現了危險?汪洋的心如同一下子就進了萬丈冰窖。
“是誰?是誰?還有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他們的官兵死傷旦盡的情況下,還敢向我們的人發動襲擊?”
汪洋一邊咬着牙,一邊奮力地向山樑上爬,他的擔心,他的恐懼最後都變成了難以理解的疑問,他實在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不怕死的敵人最在他們取得勝利的情況下,還敢向他們的傷員動手。
南朝鮮的官兵嗎?這不可能,這些南朝鮮的士兵一向戰鬥力都十分的低下,一旦戰鬥失敗他們除了逃命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反抗想法。
是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也不可能,汪洋相信自己和隊友們的狙擊能力,雖然說這些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很多都穿了最新式的防彈衣,但是汪洋和他的戰友們在射擊、擊釘敵人的時候都儘量向他們沒有被防彈衣保護的地方進行了攻擊,比如汪洋幹掉的幾個都是對準他們的頭部動的手,怎麼可能還有人可以活下來?
“難道是他?”
但是,在想到了美國海軍突擊隊後,汪洋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莊小來一起配合打傷的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長有‘狙擊之王‘的約翰森上校並沒有死,他是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逃走了,難道是他不死心又殺回來了?
一邊想着這一切,一邊帶着擔憂汪洋衝上了山樑,他終於衝上了山樑,可是當他看到面前的一幕時,他只希望自己永遠可以不要衝上山樑,他甚至不敢面對眼前的一切!
“不!不要……”
汪洋和許衛國幾乎是同時再次痛呼出聲,緊接着汪洋看到了個讓他永生難以忘記的一個畫面。
莊小來站在原來他守着那的那棵大樹的邊上,不!說他是站着的,還不如說他是給約翰森上校挾着身體拉起來的。
果然是約翰森,這個不死心,而且行爲無比卑劣的傢伙又殺了回來,他下手的對像不是汪洋,卻是已經受了重傷的梟龍特種大隊的戰士。
約翰森上校的目光正死死地瞪着汪洋和許衛國的方向,他樣子無比兇狠,面目猙獰,可是嘴角卻露出了無比得意的獰笑,他看着汪洋走上了,甚至這個傢伙還向汪洋示意了一下。
他的手中沒有槍,甚至都沒有向汪洋發動攻擊的意思,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手中有一把刀,一把鋒利無比的軍用匕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就是一把和汪洋腰間一樣的卡巴1218,用這把繳獲來的勇士之刀汪洋曾讓無數的敵人喪命膽寒,可是他絕不會想有一天會有這樣的一把軍刀落在自己戰友的身體上,因爲他知道這種匕首的鋒銳,這種匕首的巨大的殺傷力。
可是,今天……
一把這樣的匕首卻落在了莊小來的脖子上,卡巴1218在陽光的折射下雖然軍刀已經作了暗光處理,但依然閃着讓人心寒的冷芒,它抵着莊小來的脖子,汪洋清楚只需要約翰森上校的手微微一使力,那麼莊小來的脖部動脈就必斷無疑。
汪洋終於知道了許衛國爲什麼拿起了槍卻沒有射擊,終於知道了他爲什麼發出了怒吼,也終於知道了許衛國憤恨的臉紅脖子粗,當他汪洋自己看到時他也與許衛國又有什麼兩樣?
“不要殺他,我可以答應你任何的條件!”
看着這樣的場面,看着約翰森上校臉上得意的獰笑,汪洋知道現在的形勢千鈞一髮,但在這個時候他也立即做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決定,他把自己手中的狙擊步槍扔到了地上,然後大聲用英語向約翰森上校發出了大吼:
“你……你贏了!不要殺他!”
上戰場兩軍交戰,無論敵人多麼的強大,汪洋從沒有怕過。
兩軍相爭,就算敵強我弱,敵人十倍甚至百倍於我,汪洋從來也沒有低過頭。
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汪洋卻怕了,他不得不低下了頭,因爲約翰林上校的行爲做法雖然卑劣無恥到了極點,但不得不說他抓住了汪洋的軟肋,在約翰森上校刀下的是汪洋的戰友,是他的兄弟,他沒有可能扔下自己的兄弟不顧。
“隊……隊長!”
許衛國面色一變,駭然動容,可是當他看到汪洋的臉色,又看到汪洋頹然將槍放下後,他也毫不猶豫地將將扔在了身下。
面對這一幕,看到汪洋甚至都有些無力地坐了下來,用一種近似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約翰森上校並沒就此放過莊小來,反是臉上露出了極爲得意的笑容,眼裡帶着兇光瞪着汪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反是這個時候莊小來臉上卻露出了極爲激動的神色,甚至他還試圖在約翰森上校的脅挾下掙脫出來,但是他受了傷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約翰森上校緊緊將他身體向後一拉,他就被迫地將身體頂到了大樹上,被脖子上的匕首頂得一動也不能動。
但這個時候,莊小來的眼裡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彷彿還變得明亮了許多,向汪洋和許衛國所在方向看了過來。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戰士呢?
現在莊小來一條腿已經斷了,背上還帶着沉重的槍傷,至於其他的小傷更是數不勝數,鮮血幾乎將他整個身體都染紅了,如果不是約翰森上校一隻手將他挾住,一隻手拿着匕首頂在下頜處,他可能早就倒下了。
可縱是這樣莊小來眼裡也沒有畏懼,他現在的妥協其實說白了是他根本沒有辦法來反抗,他流血太多傷太重根本沒有辦法用上一點力氣,他又怎麼去反抗呢?
但是,這卻不意味着在這種情況下,敵人可以利用他來威脅自己的戰友,許衛國和汪洋一臉擔憂地看着他,臉上的焦急之情溢於顏表,卻彷彿看到莊小來張開了嘴,似乎在他向他們說着什麼。
“不……不要管我!開槍!開槍!”
莊小來可能虛弱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汪洋和許衛國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在說着什麼,可是怎麼也聽不到聲音,只不過他翻來覆去只說這一句話,汪洋和許衛國從口型上終於看清楚了他在說什麼。
“魔鬼戰士!你不是很厲害嗎?來啊!來射我啊!哈哈!”
看到了汪洋和許衛國終於扔下了手中的槍,約翰森上校沒有注意到莊小來在說什麼,就算他知道了莊小來在說話他也聽不懂中國話,但是他沒想汪洋還能說幾句英語,他得意地笑着,用英語大聲地向汪洋吼着,但是他雖然笑可看着汪洋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任何人處在他的位置,面對的是一個將他手下戰士全部殺光的敵人,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除了讓你死,我一樣也要殺光你所有的隊友!”
大笑過後,約翰森死死地瞪着汪洋,然後如瘋狂地向汪洋吼出了這麼一句話。
“有種你來救他啊!來啊……”
得意的笑聲再次響起,聽到汪洋和許衛國的耳裡,兩人都恨不得拿起手中的槍將面前的這個卑劣的美國佬打個稀爛,但只要看到莊小來搖搖欲倒的身體,他們就根本鼓不起這個勇氣。
“有種你衝我來,我們一對一!”
汪洋怒吼出聲,目光迸裂地大聲喝道:“殺你隊友的我,不是他!他只是個傷員,你還是個戰士嗎?”
“咳!咳……魔鬼戰士?!你也怕的時候麼?咳……”
看樣子約翰森上校在開始與汪洋的戰鬥中並沒有取得任何的優勢,身上的傷還在困擾着他,只見他咳了兩聲吐了一口血沫,然後惡狠狠地說道:
“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遲早要讓你死在我的槍下?但是今天……哈哈……”
很明顯,無論汪洋怎麼說,怎麼激怒他,可是約翰森上校根本不理會汪洋,想必他在多次與汪洋的交戰當中已經認識到了汪洋的厲害,他雖然不知道汪洋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麼,但明顯他現在不想也鼓不起這個勇氣來與汪洋一決勝負,甚至在明知汪洋將手中槍放下了,但他還提防着汪洋將身體躲在了莊小來的後面,而當他說完這番話後,他的眼裡又閃過了一絲厲芒,讓汪洋和許衛國心裡一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