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訴我,你就什麼名字嗎?”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民志願軍!”
“別逗了,告訴我你的名字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也許戰爭結束後,我可以寫信給你!”
“唉,還是算了吧!你把你在美國的地址給我,如果有時間我會給你寫信!”
告訴凱塞琳小姐的時間大約已經到了清晨,汪洋感覺他和凱塞琳小姐的關係非常的古怪,敵人絕對說不上,朋友呢也許是吧,所以當凱塞琳小姐問他的名字時汪洋還是產生了猶豫,說實話並不是他不想告訴凱塞琳小姐,當是他知道一旦他將這些告訴了凱塞琳小姐,那麼他將面臨着什麼。
記昨在那次戰場狙擊戰中,在與約翰森上校進行第一次較量的時候,汪洋和李小布其實被俘了,他帶着李小布最後殺了回來,但是當他回到部隊後第一時間將這些情況告訴了高曉東,高曉東面『色』極其認真的囑咐現在還在耳邊想起。
“汪洋,雖然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全請你一定要記住,當有人問起你和李小布爲什麼在敵人的後方消失了這麼長的時候是幹什麼去了,你一定不能說你們是被俘了,而要說是聽從我的命令,卻從敵後拿軍事情報去了,這個理由我會到總參給你報備,你一定要記住。”
無疑高曉東在汪洋的從軍路上一直是他的老師,而且是無條件關懷和愛護的老師,汪洋記得自己當時沒問爲什麼,可是腦子裡面也有一點點的瞭解。
自新中國的成立以來,當時的中國百廢待興,同時各種思想『潮』流也風起雲涌,在那個年代裡一個戰士有可能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最後被沉重的政治壓力壓得擡不起頭,最後甚至『自殺』身亡。
汪洋明白,不是高曉東教自己如何去騙部隊,這種‘騙’其實從很多方面來說是一種善意的慌言,畢竟高曉東纔是過來人,曾經因爲他是遠征軍的身份,所以縱是才華橫溢,他依然在部隊裡得不到重用,可以說如果不是朝鮮戰爭的爆發,高曉東今天也不可能到如今的位置。
可縱是如此,汪洋感覺到高曉東對於這方面的警惕『性』依然沒有消除,甚至他還感覺到高曉東其實一直非常在乎這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應該沒有這麼容易結束。
面對這樣的情況,汪洋知道了高曉東的苦心,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將他在敵後被俘的事情說出去,同時他還警告了李小布,畢竟他們還真的拿回來了真正的軍事情報,而且還非常的重要,所以那一次被俘事件就被他們控制了下來,明白了這件事情實際經過的其實也不過只有李小布、汪洋和高曉東三人而已。
同樣,今日在面對凱塞琳小姐的詢問之時,汪洋也不得不讓凱塞琳小姐失望了,因爲他知道國內現在對美國的看法有多麼的惡劣,如果有一天他在國內突然收到一封來自美國的信,那國人會怎麼看他?國內那些自認爲革命得非常徹底的傢伙會不會把他當作一個美國間諜來看待呢?
汪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這種結果,但是高曉東當年在部隊所受的壓制和政治壓力他異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完全沒必要去背上這樣的一個包裹,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不要給凱塞琳小姐這樣的機地。
但是當汪洋看到了凱塞琳小姐失望的眼神後,汪洋心裡還軟了下來,於是他主動向凱塞琳小姐要了她的地址,並且答應她如果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一定會與凱塞琳小姐聯繫,當時天真和純潔的凱塞琳小姐失望的眼神就突然亮了起來,她喜悅地給汪洋寫了一張她的地址,但讓汪洋和凱塞琳小姐永遠沒有想到的是,當汪洋再次與凱塞琳小姐進行聯繫的時候,那已經是三十年後的事情了,世事真是如此的捉弄人。
“我走了,好好保重!再見!”
“你也是的,堅強的中國勇士,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戰士!”
“謝謝你的讚美!你也是我見過在戰場上最美麗的女神!”
“保重!”
“保重!”
晨陽緩緩地從東邊的天際升起,昨夜的月『色』從烏雲從『露』出了頭也預示了今天會有一個好的天氣,趁敵人還沒有將整個飛行基地的周邊全部警戒起來的時候,汪洋毅然站了起來向凱塞琳小姐進行了告別。
凱塞琳小姐有些依依不捨,面前的這個中國青年給了她完全不同的感覺,與汪洋在國內受到的教育一樣,在美國人的眼裡中國『共產』黨也是彷彿恐怖組織一樣的存在,可是當她真正的見到這名中國軍人時,事實顛覆了她曾經有的印象,勇敢、堅強、堅貞不屈是他對汪洋這個中國軍人最直接的感觀,而且她還發現其實中國人並不封閉,起碼汪洋英語的流利讓她非常的吃驚,他們的交流竟然沒有任何的障礙。
“可愛的中國朋友,你一定要在戰場上活下來,有一天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
在清晨的黑暗裡,凱塞琳小姐看着汪洋快速地鑽入密林之中,他矯健的身形就彷彿是密林的一份子,一旦融入了這片叢林之後她就再也看不到了,但是她卻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似乎知道汪洋在那裡,他順着山圍正在迅速的向遠處的公路接近,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勇敢和堅強的中國人,美國人與這樣的一個強大民族進行着戰爭,這戰爭還能看到希望嗎?凱塞琳小姐在看着汪洋離開之餘欣慰外卻不禁有些爲美國感覺到擔憂。
而此際的汪洋卻沒有想這麼多了,現在他還得儘快趕回部隊去,她實在欠凱塞琳小姐太多了,原來在醫護所抓到凱塞琳小姐的時候,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正準備到帳蓬裡去給他打點滴,可沒有想到反而被汪洋捉了過來,不過點滴可沒浪費,他們在密林中交流了個把小時,凱塞琳小姐竟然在和他一邊說話時,一邊還給他打了點滴,這讓汪洋的傷勢再次得到了很好的恢復。
明媚的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到了汪洋的臉上,終於從敵人的營地裡出來了,汪洋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同時看着那陽光,他似乎又看到希望,與凱塞琳小姐的一席話讓他對自己的世界觀進行了改造,他覺得現在有些理解高曉東很多讓他不理解的東西了。
爲什麼從來沒聽到高曉東去漫罵美國人民,爲什麼高曉東對着這場戰爭一直是以事論事,他甚至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萬惡的資本主義世界,反而有一種希望能吸收他們的一些東西造富於中國的想法,這對以前的汪洋來說這種想法簡直是大逆不道的的,可是此時汪洋竟然會有種認同感了。
路上依然有敵人的車隊,密林中甚至還偶爾能看到敵人的巡邏隊伍,要是汪洋此時卻沒有多少殺意,一是他現在受傷如果與敵人進行殊死搏鬥那是不明智的,二是汪洋感覺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也許是凱塞琳小姐影響了他,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爲什麼一定要這些無辜的美國普通戰士就這樣的失去『性』命呢?他們也只不過與普通的中國年輕人一樣,當他們的家庭失去了他們後,同樣會悲痛欲絕的。
還好的是在這條路線中汪洋已經不止走過一次了,在叢林裡面那怕是汪洋身上有傷,他這個叢林之王也不會讓美軍那麼容易發現,很快他就脫離開了美軍的防區,慢慢地走到了南朝鮮首都師和美軍部隊的結合部來了。
這時,汪洋在密林中竟然可以看到一些南朝鮮的部隊的,但是在汪洋的瞪視之下,他看到這些南朝鮮的部隊分明是南朝鮮首都師的,而這些部隊的人員一個個顯得驚慌失措,他們有的搭着肩膀相互前進,有的坐在一些到處彈孔的軍車上顯得驚魂未定,更有的帶着一身的血和傷被幾個同伴擡着,別提有多麼的沮喪。
看到這種情況,汪洋心裡就『露』出了強烈的喜意,他心裡隱隱感覺到,恐怖在尖峰嶺的那場戰鬥已經結束了,而且南朝鮮的首都師一定是戰敗了,但可惜的是好像並沒有按他的想法來,南朝鮮首都師沒有被我軍大部隊全殲,他們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戰士逃了出來。
怎麼會逃出來呢?美軍的飛機沒有對他們進行增援,那他們憑什麼逃出來呢?
說實話,眼前的一切讓汪洋有所不解,因爲他知道中國志願軍的戰鬥力,也知道一旦到了晚上,而且還少了美軍的空中支援的話,南朝鮮部隊是很難有什麼作爲的,不能全殲他們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意外是什麼呢?汪洋帶着疑問向尖峰嶺方向前進了一會兒後終於明白了。
在快到尖峰嶺的時候,汪洋聽到了炮聲,這炮聲驚動了汪洋,也讓他感覺到無比的熟悉,沒錯這是美軍坦克的炮聲,也就是說美軍可能在尖峰嶺戰鬥中動用了坦克。
原來還是美軍忍不住出手了,汪洋感嘆了一聲,看來美軍打算和中國志願軍一起教訓一下漢城的李承晚認爲已經到位了,畢竟南朝鮮的王牌師他們還是很看重的,畢竟這是南朝鮮的當家部隊,一旦給志願軍消滅了,那麼等志願軍和美國軍隊一起退出朝鮮半島後,那麼南朝鮮恐怕就不能擋住北朝鮮人民軍的進攻了,美國人恐怕是想在朝鮮戰場上來來找平衡了。
果然,當汪洋到了尖峰嶺不遠處時,他就發現了此時正有一大隊裝甲兵部隊正在從文南公路上緩緩後撤,這都是美國人的裝甲部隊,由於志願軍缺少空中的優勢,所以此時在這些美國裝甲的斷後之後,他們縱是以極其緩慢的方式在向後退,交坦克上面的炮口進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後轉對追擊的中國志願軍大部隊進行炮擊,我軍依然拿它們沒有絲毫的辦法。
汪洋遠遠的望着文南公路我軍的方向,他隱約還可以看到一些志願軍戰士正在緊隨着這些美軍的坦克,但是與汪洋所預想的一樣,志願軍不敢派出太多的人進行攻擊,他們只派了少量人在試圖向美軍的坦克接近,因爲誰都知道敵人坦克的火力,一旦大隊集中被轟上一炮,那是那個指揮員也受不了的事情。
所以,現實的情況其實非常的無奈,中國人民志願軍的戰士們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南朝鮮首都師的戰士在美國坦克的掩護下安然向後撤出,只能目送他們的離開。
“也許像凱塞琳小姐說的一樣,戰爭可能真的要結束了!”
見到如此的情況,汪洋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反而同有前進了,他所『性』在這片密林中進行了等待,從美軍裝甲部隊的行動來看,他們分明已經是放棄了這片防區了,也就是說南朝鮮首都師所駐守的區域他們也不會再堅持了。
很明顯,美國人在朝鮮半島上已經隱生了退意,此時縱是南朝鮮漢城總統府的那個老頭再怎麼堅持原則也動搖不了美國人的決心了,而南朝鮮首都師差一點的全軍覆沒也讓李承晚這個老頭終於認識到了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在中國人民志願軍強大的攻勢面前,如果少了美軍的支持,他其實什麼也不是,他再怎麼強硬也能灰頭灰臉,反而還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去哀求美國的援助,這樣的戰爭相信他也沒有臉面打下去了。
“戰爭真的要結束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嗎?”
看到這一幕,說實話汪洋的心裡無比的複雜,在朝鮮半島上戰鬥了這麼久,幾年以來戰爭讓他完全都改變了,現在讓他回到國內,再重新去融入國內的大環境下,他的心中竟然會有些『迷』茫。
“也許我只會打仗,回到家鄉我還能幹什麼?上山打獵,下地種田嗎?”
汪洋躺在密林中,看着清澈的藍天,還有讓人看到了耀眼的朝陽,心裡竟然將戰爭的陰雲拋開,反而幻想着回到國內的日子了。
“不管怎麼樣,在這場戰爭中,我們還是勝利了,我們對得起祖國,不負全國人的期望!”
最後汪洋給自己下了總結,同時也想起了他們到朝鮮戰場上的初衷,消滅完一切反動派,然後回到家裡種上幾畝田,抱上新娶的媳『婦』爬上熱炕頭,這種生活纔是他們這一代的夢想,夢想難道就要實現了嗎?
“趙曉燕呢?她在那裡?她還好嗎?”
直到這個時候,汪洋的腦海裡纔回想起那張俏臉,那個嬌小的身影,他突然感覺到心中一片溫馨,也一陣的甜蜜,戰爭結束了,作爲他們這些年輕人,終於也有機會想想自己的事情了,如果能和趙曉燕回到家鄉,一起陪在父親的身邊,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那將是一件多麼適意的事情啊。
“誰!”
可是,想法雖然好,但是現在依然在戰場上,雖然說現在的戰況已見平靜,但是在不遠的叢林裡傳來的輕聲細想還是沒有瞞過汪洋的耳目,同時根據的他豐富的戰場經驗來看,遠處響起的腳步聲非常的熟悉,志願軍的膠鞋與美軍南朝鮮部隊那軍靴落在草叢上的聲音完全有區別的,所以汪洋感覺向他位置接受的人不像美軍,反而像我軍的偵察部隊,汪洋下意識地用中文向密林中低喝了一聲。
“是……是大隊長嗎?”
一個驚訝又帶着喜悅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了過來,汪洋無比詫異地感覺到這個聲音有點像是文國鋒這個傢伙在說話。
“文國鋒?!你小子怎麼來了?”
汪洋驚訝莫名,他在想難道說這幫小子難道昨天就沒有回到大部隊過,甚至依然在這一帶轉悠?
“大隊長,真的是你?!”
一個身影在汪洋前面約二十米處站了起來,他喜悅得不勝歡喜,大步就向汪洋走來。
“大隊長!”
“大隊長,你沒事了?”
“我就知道咱們大隊長是誰也傷不了的,他就是神仙下凡嘛!”
“……”
熟悉的聲音,蜂涌而來的戰士,汪洋一下子看到了一張熟悉到了極點的臉,文國鋒、向紅軍、田明建,甚至還有慄鋒,最後汪洋竟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走來,這個人竟然是高曉東!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那容易死!”
高曉東一個大步走到了汪洋的面前,然後將緊抱着汪洋的文國鋒一把拉開,再在汪洋的胸脯上狠狠地打了一拳,讓汪洋還未好的傷口泛起了一陣劇痛,可能這個時候高曉東沒有注意到,汪洋也沒有在乎,汪洋只傻笑着還沒有說話呢,高曉東那強壯的身體就緊緊地抱住了他。
“媽的,你小子以後可不要玩這麼驚險的動作了,聽到你陷在了敵羣之中,梟龍特種大隊的戰士們可是羣情激動啊,天還未亮就『逼』着我帶着他們來找你,你小子又他媽的給我們玩失蹤,存心給咱們找點事啊!”
“高大參謀,還有同志們……”
汪洋看着高曉東,又看着身邊的文國鋒,又望見身邊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就算是在手術檯上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可是在此時他卻感覺到眼睛發澀,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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