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遠在曲府住了下來。他好像不是順便來金陵的,看樣子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曲耘柏商量。蕊初有好幾次見他和曲耘柏談完,兩人都心事重重的。談話之間問起,曲耘柏又不說。蕊初知他是怕自己擔心,所以也就沒有問下去,可隨後發生的一件事,讓她的心整個提了起來。
那是遊遠到曲府的第三天晚上,又和曲耘柏秉燭夜談。蕊初惦記着她們晚上喝了不少酒,沒吃多少東西,便和寶兒端了點吃食過去。誰知看見跟着遊遠一起來的灰衣人接到了飛鴿傳書。灰衣人並沒有避諱曲耘柏,而是直接把字條拿進了書房。蕊初便沒有進去,自己回房了。
她慢慢走在迴廊上,腦中開始思索:那灰衣人如影子一般終日陪在遊遠身邊,又少言寡語,在外人看來,他也不過就是一般的下人而已。但下人需要這麼神秘嗎?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了,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遊遠到底在跟嵐商量什麼事?她擰起眉,開始回想學過的唐朝歷史中有沒有一個姓遊的人?或者,遊遠完全是一個假名字?唉,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唐朝的歷史到現在記得的也就是隻是那麼可憐的一點點而已,況且歷史學的再好的人也不太可能知道唐朝曾經有一個曲耘柏吧。
還沒走到霽雪小築,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蕊初回頭一看,就着廊邊的燈光看見寶兒快步趕了上來。站在原地等她追上來,蕊初問:“東西都送去了?”
“是的。小姐。”寶兒接過她手中的燈籠,“曲爺說讓你早點休息呢。”
“嗯。”蕊初點頭,又問道:“你可聽見他們在談什麼?”
“沒有。他們一聽見我敲門就不說話了。”寶兒搖頭,“不過我敲門之前似乎聽見那位遊公子想勸曲爺去長安。”
長安?蕊初想起遊遠到的那天在畫舫上也曾提到過。她心裡一動,旋即轉身問道:“寶兒,你可知現在的是武德幾年?”記得剛
到這裡的時候,遇見的那個大叔說過現在的皇帝是李淵,若沒記錯的話,李淵的國號應該是武德吧。
寶兒見她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也謹慎答道:“過了年就是武德9年了。”
武德9年?蕊初心下一沉,玄武門事變就是武德9年6月份發生的事啊。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遊遠必定跟皇室脫不了關係,他的名字應該是假的,可就不知是那一邊的了。李世民?還是李建成?
“怎麼了?小姐?”寶兒提着燈籠,擔心的問道。怎麼小姐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蕊初給她一個笑容,“沒事。”想了想又問,“寶兒,你想去長安嗎?”
寶兒搖搖頭,認真答道:“不想。不過若是小姐去的話,那寶兒也去。”
蕊初笑着摸摸她的頭,“我知道了。到了,進去睡吧。”
心裡的事懸而未決,蕊初一夜都沒有睡好。第二天,見遊遠帶着那灰衣人出去了,她抓住機會去找曲耘柏。可去晚了一步,曲耘柏一早已經去鋪子裡了。於是便帶着寶兒,往鋪子裡去了。
找到曲耘柏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正在飄香樓,正準備用午膳。知道他每次來都喜歡用角落的那件包廂,蕊初沒讓錢掌櫃通報,自己徑直走了進去。
曲耘柏聽見開門聲,擡頭一看,見是她,嘴角雖沒有上揚,眼角卻滿是笑意:“蕊初,你怎麼來了?”蕊初站在原地不說話,只是瞪着他。
他迎上去握住她的手,拉到桌邊坐下,“吃飯了嗎?”
蕊初心裡更加氣悶,遇到這樣的人你不跟他說清楚,他連你在生氣都不知道。
“冷不冷?”曲耘柏還真的一點都沒發現蕊初正在不爽,他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手裡,又摸摸她的臉。
蕊初鬱悶的嘆口氣,還是自己開口吧。這樣下去,恐怕自己氣死這個笨蛋也不知道!她撇開臉,氣鼓鼓的說:“我不高
興。”
不高興?爲什麼?曲耘柏不明所以。“誰惹你生氣了?”
“你!”蕊初沒好氣的回答。自己怎麼會愛上這麼個呆子?見他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她繼續說:“那個遊遠不是一般人對不對?他到底是什麼人?你跟遊遠在商量什麼事?”
曲耘柏在她身邊坐下,“原來是這個。你就算不問,我也打算告訴你的。”
聽他這麼說,蕊初反而更加擔心。他這麼說,看來是真的有什麼了。“我看那遊遠氣度不凡,該不會是皇親國戚吧?”
“差不多。”曲耘柏點頭,“遊遠只是他其中一個名字,他姓李。”
姓李。蕊初閉閉眼睛,壓低聲音問道:“他是秦王?還是……”太子?
“是後者。”驚訝於蕊初敏銳的觀察力,曲耘柏說。
李建成?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蕊初還是很驚訝。“他是不是想讓你去長安?”
“他是提過。”曲耘柏皺起眉,“若是以前我可能會答應,可現在我……”
“別去!”蕊初打斷他,“他……”不會成功的!他會和他弟弟李元吉一起被李世民給殺了啊!若他真去了長安幫李建成,等到事發的那一天,必定是會……可是這些,能說嗎?想到這裡,她又急急的說:“嵐,不要去!”
曲耘柏拍拍她的手,“我也沒說要去啊,蕊初。但大哥於我有恩,我不好拒絕。況且這次他來,把京城現在的情況都告訴我了,這麼大的事,我不想這麼快做決定。”
“我不管!”沒聽見她肯定的回答,蕊初急的不得了。“你不知道,他……”下一任的皇帝根本不是李建成啊!
“我明白,我明白。”曲耘柏點頭,“我答應你,作任何決定以前,都會跟你商量,好不好?”
蕊初見他爲難的樣子,知道現在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只得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