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綾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鬼精靈,直覺呼吸一窒,她也回抱着他,摟着他的小身子,額頭抵着他的小額頭,哄道:“爹爹怎麼會不來看你呢?爹爹剛剛打噴嚏了,就知道念兒想爹爹了,所以爹爹就來看念兒了。”
不念聽了後,兩隻烏黑的大眼睛閃動着迷人的光彩,小身子激動地一個勁兒的在凌綾懷中亂撲騰:“阿彌陀佛,果真是不念想來了的,不念以後要天天想爹爹!”
看來不是小鴿子將他的信帶給那些叔叔姐姐的功勞,還是他自己的功勞,以後一定每天努力想爹爹。
阿彌陀佛?凌綾臉色一黑,這小鬼頭怎麼回事?別真的拿自己當出家人了吧?但是她怕出錯,都讓不念喊她爹爹了,他喜歡說個阿彌陀佛也挺好。她摸了摸不念的光溜溜的小腦袋,嗔道:“不念不能每天想爹爹啊,爹爹不能每天來看念兒,因爲爹爹要給念兒賺錢買房馬,現在的姑娘現實又勢力,你沒有一套好的房子,沒有一輛像樣的代步工具,就不會有姑娘回跟着你的,念兒以後娶媳婦,要花好多錢的。”
“啊?主持爺爺說,出家人要絕六慾,第一欲就是情愛,不念可不能娶妻生子,如果有了世俗牽掛,就不能了結紅塵,與我佛結緣了。”小不念聽說凌綾的話,驚的從凌綾懷中探出小腦袋,詫異的望着凌綾,轉而又歪着腦袋一想,然後咧脣一笑:“那不念是不是要娶山腰上尼姑庵裡面的寧清小師傅?”
“額……”凌綾突然發現了事態的嚴重性,這小鬼頭還不到一歲的時候便在這安仁寺,四年了,他還不曾出去過,身邊的人除了光頭和尚,就是光頭尼姑,這談論起娶妻的大事,他也內心想的還是那什麼小尼姑,這不是眼界太窄了嗎?
而且他從小耳濡目染一些佛法道經,現在滿腦子都是修道向佛,這若是她唯一的兒子還看破紅塵,她不是要哭瞎眼睛了嗎?凌綾看着眼前這個像極了君宸的孩子,累心幾乎崩潰,她想着應該儘快解決手邊的事,別耽誤孩子的一生。
凌綾想了一下,出聲道:“爹爹給不念帶來的書不念有沒有看?不念要知道這大千世界極爲的豐富多彩,並不是你眼前看見的這般,外面還有很多像念兒這麼大的漂亮小姑娘,都是你不曾見過的,所以念兒現在要好好讀書,開闊自己的視野,充實自己的內心,讓自己成爲一個有涵養的人,以後若是見到這些姑娘,也不至於太茫然啊。”
書?他都看完了,他現在還能寫字,爹爹不知道罷了,只不過外面的世界?某小娃雙眼冒紅心,小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下,然後呲牙笑了笑:“爹爹,主持爺爺教念兒讀了好多經書,念兒現在才知道了佛法的精髓,若是不念一心向佛,肯定能看破紅塵,皈依我佛。”小娃的神色極爲的嚴肅,看的凌綾嘴角抽了又抽。
看破紅塵?這小鬼頭知道這紅塵是什麼玩意兒嗎?就看破紅塵?只不過有這個苗頭就不對,凌綾噌的一聲在坐起身來,感覺自己這五年來忽略了對孩子的教育,這孩子都學成什麼樣兒了?凌綾本還想說什麼,便聽見不念再次出聲:“爹爹,念兒想孃親了,念兒要孃親。”
凌綾回過神來,笑了笑:“好,孃親馬上就來看念兒。”說罷,凌綾看了一眼放在窗臺將的一株紫薇花,上前去摘了過來,然後拆散了自己的頭髮,將花別在耳邊,轉眼將便是一個貌美脫俗美嬌娘。
凌綾拿着桌上包袱裡面的餅乾走到不念身邊,故意用本來的如出谷的黃鶯般動聽的聲音對不念說道:“念兒,孃親來了,想不想孃親啊!你看,孃親給你帶了什麼?你最喜歡吃的牛乳餅乾。”
不念喜的眉開眼笑,站在牀上,拍手道:“想,孃親真漂亮。若是爹爹和孃親能一起出現,那可就太好了。”轉而他拿過凌綾手上的小餅乾,一塊一塊的吃了起來,但是他吃着餅乾卻對凌綾口齒不清的咕噥道:“孃親,念兒已經長大了,這小餅乾是小孩子吃的,但是隻要是孃親做的,念兒都會統統吃光。”
凌綾聽此此,不由的神色一沉,心中一陣酸楚,也不在意不念對她小餅乾的評價,連忙束起頭髮,摘掉耳邊的花,將娃娃摟在懷裡,哽咽道:“念兒是在怪爹爹嗎?”怪她以前麼用,留不住他的爹。可是,君宸,在你眼裡,她終究是沒有他的大業重要。但是即便是這樣,她都還是忘不了他,每天做夢夢見他,渾身是血,撲入火海,君宸,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不念不念,永不想念,她如何才能做到永不想念?
不念似乎感受到了凌綾的傷心,他立馬拿小手捧着凌綾的臉,糯糯的道:“爹,念兒不怪你,爹,今天你不回去了好嗎?我們一起和主持爺爺唸經,念兒不娶妻,你不就可以不用給念兒賺錢買房馬了嗎?然後我們還可以一起修行,早日修得正果。”
凌綾累心極爲的無語,剛剛的酸楚也因爲這小鬼頭的話而煙消雲散,不能這麼下去了,凌綾立馬正色,取了一條小披風罩在不念的頭上,似下定決心般的對不念說道:“念兒,爹爹今晚帶你下山看一看。”
不念立馬跳下牀,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好哦。”
凌綾走出禪房,越徵兩兄弟站在院牆上,觀察這四處的動向,而月娘不知去了哪裡。
“越徵叔叔,洛徵叔叔。我們一起去山下化緣咯。”不念在院子裡面對院牆上的越徵和洛徵一陣招手,越徵和洛徵見此立馬飛身下來,來到凌綾的身邊,不解道:“主子,您這是?”
凌綾有些無語的道:“我打算今晚帶念兒下山去看看,今晚不是有燈會嗎?他還沒有見過呢。”
越徵和洛徵都一怔,不明白凌綾爲什麼會有這個決定,要知道凌綾連見一面這孩子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別人看見有不念這孩子的存在,現在怎麼會突然決定帶不念下山去看燈會了?
對於越徵和洛徵的疑惑,凌綾也不解釋,她拉起肩上的黑色披風,蓋在自己的頭上:“越徵,你去給主持打一個招呼,明天早上送念兒回來,洛徵,你去看看月娘去哪了了?我們現在便走。”
“是!”
越徵一個閃身,便離開了此處,洛徵剛好要去找月娘,便聽見了一聲喜出望外的聲音:“呦,我們的小寶兒醒了啊,快來給月娘姐姐瞧瞧,有沒有長高?”
月娘扭着屁股便從院子進來,不念一看見這月娘的身影立馬嚇的鑽進凌綾的懷裡:“爹爹,救命啊,月娘姐姐身上的香味兒要嗆念兒的鼻子,嗚嗚嗚……”
月娘立馬就焉了,想要捏一捏小寶兒可愛的臉的計劃也泡湯,桑心欲絕的拿手帕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小寶貝兒不喜歡月娘姐姐了嗎?月娘姐姐可真桑心啊!”
凌綾抱起不念,便往外走:“你慢慢桑心吧,我們先走一步。”
街市,還是不念第一次來,繁鬧的街市瞬間吸引了孩子的眼球,他也不怕生,他立馬掙扎着從凌綾身上下來,一個街攤跑到另一個攤位,凌綾緊跟着他,生怕出了什麼事,爲了避免被熟人看見不念的樣子,她緊緊的將小披風束在不念的脖子上,低低的帽檐遮住的孩子的額頭,小孩子個子又矮,大人低頭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小朋友長什麼樣兒。
“主子,這人這麼多,屬下要不要多吩咐幾個人來保護。”洛徵皺着眉頭,生怕不念走散了。
“沒事,人多反而更容易引人注目,我們小心一點就好了。”
這會兒,不念站在不遠處的賣河燈的攤位前,拿着一個畫着小馬的河燈,覺得甚是喜歡,墊着腳,拿着那河燈朝那小販一陣搖晃:“施主,這河燈可以送給小僧嗎?”
那小販一聽,有些啞然,由於小娃還沒有他的攤販高,他低着頭都沒有看清帽檐下面小娃的樣子,但是施主?還小僧?還送?小販一聽不樂意了,一把搶過不念手中的河燈放在攤位之上,然後朝不念一揮袖子,打算將不念趕走:“哪裡來的小和尚?這可不是你化緣的地方,哪裡涼快哪裡待着去。”
那袖子風一樣的在不念腦袋上劃過,將他戴在頭上的小帷冒打落,露出前面留着巴掌大一戳黑髮的小光頭,不念捂着小光頭擡頭看着小販,眼中含着一泡淚水:“施主,不給就不給,小僧就看看……”
身後的凌綾一驚,兩忙上前將不念拉進懷裡,替他戴好帷冒:“乖,喜歡河燈爹爹給不念賣。”
洛徵皺着眉頭掏出一定銀子扔給小販,隨便拿了幾個河燈便遞給了不念,隨即冷眼看了一眼小販,殺意頓顯,那小販整個人都一抖,從身上掉落在攤位上的銀子,也不敢撿。
“謝謝洛徵叔叔。”不念拿着河燈,瞬間眉開眼笑。
只不過就在不念帷冒掉落的那一瞬間,暗處兩個黑衣人一驚,對視一眼,一個立馬道:“大公子?”
“長得這麼像,想必是了,快通知尊主,我繼續跟着。”但是說這句話的人卻明顯手握成拳,眸子中閃過一絲精光。
“好!”隨即另一個人立馬飛身而走。
剛剛還哄兒子的凌綾耳朵一動,轉身看着暗處,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