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帶着傾尋偷偷摸摸的出了使館,跟着靈彩兒的鳥兒,那路線的目的地很明顯是郊外。
此時,本該在養病的夙阡陌站在一處陡崖之上,登高看遠,觀瀾被秋風染紅的羣山,紅脣微抿,所有的思緒藏在那雙勾魂攝魄的鳳眸之中,看不出有一點情緒。
傾尋遠遠的看着山頂上的夙阡陌,扔下跟在身後的靈彩兒和顧念,獨自走向山頂。
“父親!”傾尋停在夙阡陌身後十步遠的距離,單膝跪地,他對夙阡陌的敬畏從未因爲之前發生的一切而有所變化,一日爲父,終身爲父,不管夙阡陌如何對他,他都不會心生嫌隙。
夙阡陌似乎猜出了來人是誰,並未回身,對於傾尋的到來,他只是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偷跑出來的?”
這麼危險的時刻,君宸和凌綾不可能讓傾尋來見他。
“傾尋擔心父親!”傾尋垂下眸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聲道。
靈彩兒和顧念偷偷摸摸的跟了過來,因爲眼前這人是殺人犯,兩個姑娘心中多少有些害怕,而且此人姿態氣質這般出衆,不知武功如何。不知底細,所以不敢貿然靠近。因爲她們藏身的地方有些遠,所以她們對於兩人的對話聽得不是很清楚。
顧念看見傾尋對夙阡陌那般有禮,心中替君宸抱不平。她隨手扯了一把面前的乾草,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憤憤道:“瞧見沒,此人定是打家劫舍,坑蒙拐騙,誘拐無知幼子的大壞蛋。小凌燁在我們面前都那般清冷,有時候對鳳止哥哥都是冷眼相待,怎麼在這個人面前,就變成了貓兒一般?”
靈彩兒皺眉看了一眼顧念,認真的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經的道:“這個就是所謂的甜言蜜語或者威逼利誘了,這個人做慣了誘拐幼子的事情,自然知道讓小孩子害怕自己,恐怕小傾尋也是被他騙了。不然,小傾尋怎麼會說他是父親呢?”
顧念抿了抿脣,那雙明亮的杏眸閃動着迷人的星光,拿出懷中的那張通緝令,勾脣笑道:“你知道千兩黃金有多少錢嗎?”
說到錢,顧念心中的喜悅藏都藏不住,她喜歡的不是錢,她只喜歡黃燦燦的金子,真的只是喜歡金子而已。
“不知道,沒見過。”靈彩兒是靠山水過活的人,有點小錢保證自己餓不到就是,自然不會將心放在銀錢之上。
“一看你就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顧念瞥了一眼靈彩兒,繼續道:“這樣給你說吧,有了這一千兩黃金,你便再也不用教那些笨鳥去找什麼藥材了,拿着錢直接去各大藥鋪搜刮,要什麼藥材沒有?師兄那麼寶貝他的千年血蔘,可是市場價也不過才萬兩白銀的事。”
靈彩兒聽了,認真的思索了一番,隨即似懂非懂的問道:“千年血蔘也像萬兩白銀那般易得嗎?”
“額……”顧念被靈彩兒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確實也是,千年血蔘雖然用萬兩白銀可以換得,但是有萬兩白銀不一定買的到千年血蔘。這就是等價不等值了!
可是顧念一想到只要將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打包送進衙門,手上的這一張薄紙,就會變成那黃燦燦的黃金,這樣好的事情,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這個問題我們後面討論,看見那個男人不?爲了百姓的利益,爲了凌燁不被他騙走,我們不應該做點什麼嗎?”
“比如?”
“比如將他捉拿歸案啊?好歹本女俠也是江湖一代女俠,行俠仗義並不是嘴上說說的!”
靈彩兒對上顧念那雙飽含期待的眸子,覺得顧念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慎重的道:“朝廷的人都沒有將這人拿下,看來並不是那樣好對付的人,就你我,能行嗎?傾尋還在他手中。”
顧念聽此,綻顏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瞧那通緝犯臉色蒼白,呼吸毫無規律,想必是重傷未愈,根本不足畏懼。”
靈彩兒聽了顧念的話,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顧念,你可真厲害,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和玄月師兄從小就和大師兄在一起,熬藥煎藥,對藥理的知識雖然不及大師兄一分,但是比起平常醫師也不知道好出幾倍,你以爲呢?若是這點都不懂,大師兄會放心到讓我幫他熬藥整理藥材的地步?還好,現在有你,我可以偷懶咯!”顧念說到此處,還不忘給靈彩兒投去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靈彩兒呲了呲牙,對此並不反駁,只是看着不遠處的夙阡陌,出聲道:“那我們直接上嗎?殺他個措手不及?”
“彩兒姐姐,你平時的那個聰明勁兒去哪裡了?對付這種不知底細的人,自然是……用非常手段咯!”說着,顧念拿出懷中從夜子諾那裡偷來,據說就是不久前,這藥將鳳止哥哥也迷倒過一次,看來效果是那些能迷倒十幾頭老黃牛的蒙汗藥所不能比的:“這個藥粉只要皮膚沾染一點,在一盞茶的功夫內,便會內功盡失,全身乏力。若是吸入鼻息,效果加倍。若是以酒服下,立馬見效,而且藥效猛烈,就算是世上頂尖的高手,也無法抵制。”
“這兒厲害?”靈彩兒接過藥粉,懷疑的看了一眼顧念,看了一眼天空上飛向的鳥,勾脣一笑:“那我便試一試。”
纖細的玉指放在脣邊,一陣與鳥鳴相差無幾的聲音從她脣邊溢出,真的就連顧念都覺得是幾隻鳥兒在自己耳邊低鳴。
幾隻百靈鳥從天空盤旋而下,落在兩個顧念藏身的山丘之後,一陣嘰嘰喳喳的鳴叫。
夙阡陌眸光不做痕跡的掃了一眼這邊,倒是沒有懷疑什麼,倒是傾尋心中閃過一絲驚恐,父親向來對陌生人不留任何情面,見了陌生人,心情欠佳之時,一掌拍死算輕的,聽星寐說過,父親以前極其喜歡火刑。
夙阡陌倒是注意到傾尋墜在腰間的瓔珞上的白玉,他蹲下身,玉手挑起那枚玉佩,看了看:“燁?”
淡淡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這讓傾尋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他突然記起夙阡陌給他的那塊刻着尋字的玉,心中竟惶恐不安,急忙道:“父親,傾尋不孝,傾尋不是故意將父親送的玉送人了。”
“送人就送了,不值錢的玩意兒,你回去吧。”這種玉留一個就好,多的也是浪費。但是,嘴上這般說,夙阡陌心中多少是有些吃味的,養了五年的孩子,如今幾天不到,便和他沒了任何的關係。
夙阡陌這般說,傾尋心中更加內疚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父親送他的那塊玉交給那個小販,而且……只換了那二十個竹圈。父親心中定是失望極了。
傾尋咬了咬牙,知道解釋也沒有什麼用,去拿回玉佩才能得到父親的原諒,他擡眸看着夙阡陌的雙眸,問道:“父親,傾尋不孝,現在纔來看您。”
那天晚上拿了血蟾蜍之後,他便想來看夙阡陌,向他道謝,奈何君宸不放心讓他出來,他也沒有找到偷跑出來的機會,所以一直推到現在。
夙阡陌知道傾尋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心中將君宸鄙視了一番,才無所謂的道:“你該孝順的不是本尊。”
然而,在夙阡陌話剛落之時,剛剛從山丘後飛出的鳥在飛到夙阡陌頭頂之時,突然改變飛向,朝夙阡陌疾馳而來,像幾隻鳥在追逐打鬧,夙阡陌只是微微一側身,躲開了那羣鳥。
可惜,那羣鳥在飛過他時,突然停下,猛的朝他閃動着翅膀,白色細小根本不易讓人察覺的粉末迅速飄落,夙阡陌面色一沉,拂袖揮開面前的鳥,啪的一聲,幾隻鳥全部被他的袖子扇落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知覺。
夙阡陌本以爲是幾隻不怕生的畜生,卻不想下一刻,自己身上的力氣便被抽走了一般,內力逐漸消散。夙阡陌知道城中到處都是人搜查自己,但是沒想到郊外也沒有讓人清淨的之地。
腳步一晃,夙阡陌後退一步,腳下踩着懸崖邊鬆動的泥沙,沙沙沙的滾落了一邊。
“傾尋快過來,他不是好人。”靈彩兒見夙阡陌藥效發作,立馬從山丘後跑了出來。顧念極爲的興奮:“快,快,一千兩黃金,那是一千兩黃金。”
“父親,你沒事吧?”傾尋見此,心中一凜,連忙起身上前攙扶,卻被夙阡陌一掌推開,轉而便是夙阡陌無比冷峻的怒叱:“人是你帶來的?”
“不……是……”傾尋想要搖頭,但是人確實是他帶來的,所以搖着搖着頭,便有點頭,前後矛盾,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
“好的很,一千兩黃金就將父親出賣了?”夙阡陌失望的話讓傾尋突然意識到什麼,剛剛他竟然沒有意識到父親問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根本不是這樣的,他自己都是靈彩兒帶來的,他何德何能能找到父親的所在。
“父親,不是這樣的……傾尋……”
“傾尋,你跟他解釋那麼多幹什麼?他是壞人!”顧念閃身上前,一把拉過傾尋,身後的靈彩兒見狀,袖子一揮,一條紅色的雲煙羅從袖中飛出,直襲夙阡陌。
噌的一聲,雲煙羅便纏上了夙阡陌的手臂,夙阡陌此時已經無法用一個怒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還好山頂風大,藥沾染的並不多,所以內力雖然在流逝,卻並不是連對付兩個小姑娘的能力都沒有。
玉手一擡,手腕一動,一股暗紅色的氣流瞬間順着那紅色的雲煙羅襲向靈彩兒,靈彩兒恍惚不知。
“彩兒姐姐小心。”顧念丟下傾尋,拔下眼見的佩劍,挽了一個劍花,便朝夙阡陌攻了過去。
夙阡陌鐵青這一張臉,絲毫不憐香惜玉,擡手揮袖,勁風掃去,擊中顧念的胸口,一招正中要害,顧念被掌風掃落,落在地上嘔出一口血,捂着胸口一痛苦的皺着眉頭,心中暗歎,這人到底有沒有中藥?怎麼這麼厲害?
有了顧念的提醒,靈彩兒玉指一彈,一股氣流襲去,本以爲可以與夙阡陌抗衡,卻沒有想到根本是以卵擊石。
砰……氣流打在自己身上,疼的她整個胳膊就像廢了一般。夙阡陌根本不給她們一點喘氣的機會,玉手拉着雲煙羅,一個用力便將靈彩兒拉了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與此同時,腳下勾起一枚石子,直襲顧念命脈。
手上用力,腳下那一擊也是用了殺招,下一瞬,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便會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