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第二日很早就起牀了,在傷兵營外等候,因爲他跟素兒約好了寅末卯初時在帳前等候,這時第一縷晨光剛剛射來,秋天的清晨有些清冷,霧氣較大。
頃刻,不遠處翠綠羅裙搖擺,一個姍姍的少女輕盈地走了過來,正是程素兒。
辰凌迎了上去,微笑道:“素兒姑娘。”
“辰凌,讓你久等了吧?”
“沒,也剛出來,籮筐給我揹着吧。”辰凌從她肩膀卸下束帶,背上大籮筐。
程素兒從大筐內又取出一個小籮筐,自己也背上,說道:“其它的郎中都自行去採藥了,我過來叫你,耽誤了一刻,咱們走吧,附近山丘上的草藥都被採光了,要走出很久呢。”
辰凌點頭,跟着素兒出了營盤防禦區,由於程素兒在軍中威望甚高,守軍士卒見到她都十分客氣地放行。
二人走上山石小路,開始翻山越嶺,途中素兒耐心爲他講解一些草藥的性狀、功效等,辰凌都虛心接受,事實上,他出生武林家族,從小接觸古代文化、武術、草藥、國學知識等,自幼被家族放入野外叢林刻苦訓練,對於草木藥材都十分熟悉,野外求生,自救是基本功。
這次辰凌跟隨她出來,不過是藉口,主要是想出來走動,找個清靜的山林去練體習武,二來順便找些草藥熬製後,加強體魄,早日復原傷勢,三來順便打些野味開開葷,營養補不上去,身體虛弱,若再大幅度訓練,身子肯定承受不住。
“前面是清鴻嶺,山坡上藥材分佈比較多,你跟着我過去採藥吧。” ωwш● тTk an● ¢O
“嗯,好的。”辰凌有些氣短,只恨這身子太虛弱了,看來這個前世的公子,根本沒有習過什麼武術,皮肉鬆軟,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肌肉,握拳無力,估計打人都不會痛。
程素兒走在前面,攀爬山麓,趟過荊棘灌叢,四處尋找藥草,不一會發現了朱蘭草,又名甘根、紫蕙,花葉上面有縱褶片,雄蕊與花柱合生而成合蕊柱,地下有粗厚的根狀莖,如雞頭狀,富粘性,止血效果非常好。
“這個叫朱蘭草,剛纔跟你提過了,用來做止血藥劑,跟楚越一帶的紫珠草、三七草作用相似,你可別記錯哦,當心毒到自己……”
程素兒很細心地爲他講解,聽得辰凌心裡不苦笑:拜託,這些株草我從小就認識了好不好。
辰凌一副諄諄受教的樣子,心下卻想着家族提到的草藥綱目,有治療外傷,強身健體的秘方,熬製之後,堅持一週服用,與外敷刀傷藥配合,身體很快就能恢復了。
“素兒,那邊有個山澗,我想過去清洗一下傷口,加上衣服也都是污泥,順便洗滌一番,這些天太憋悶了,正好透透氣。”辰凌趁機想身。
程素兒微皺一下瑤鼻,掃了一眼他的衣襟,的確有些埋汰,自己替他洗?想到對方的身體,爲他洗滌衣襟情景,頓時有些訕訕不好意思,說道:“好吧,你過去洗洗,但不要讓傷口受涼感染,可以用毛巾蘸溼擦拭傷口周圍,衣服呢,涮洗一下就可以了,暫時不要太用力,以免扯裂傷”
辰凌欣喜答應,分開後信步來到山澗內,四處尋找了一圈,按照生前的辰家的秘方,就地挖來一些不常用的草藥,按比例混合研磨碎,然後從包裹內取出了一個陶瓷器皿,類似酒甕的東西,樣子極其醜陋,這個時期,陶瓷工藝還不成熟,普及的是青銅器,以他現在這個操士的身份,根本弄不到青銅器皿,只有粗劣的黑陶器,還是從兵營內偷出來的。
他升起了小土竈,把盛放清水的黑陶瓷甕架在小土竈上面,開始用火摺子取火點燃木柴,燒水熬藥,只要堅持服用一段時間,他的傷病會很快復原,恢復生機和體力。
這邊熬着藥,辰凌也不閒着,這幾日都是粟米粗糧,沒有爵在身,根本沒有資格食肉,對於他體力虛弱的人來說,單吃素食,沒有營養補充,體質恢復緩慢,他提着兩把短匕首,以辰氏飛刀的手法,射殺了一支山野土雞,剝皮後在溪水旁清除內臟,要做叫花雞滋補一下。
儘管沒有力量和內勁在身,但他畢竟有豐富的武宗修煉的經驗,眼界和手法都十分高明,缺乏的就是從頭開始苦修積累內勁,重新鍛鍊強化身體的過程,此時單打獨鬥不行,但揚手撇個飛刀,手法仍很準。
飛刀一技,講究心、眼、神、力、念相結合,辰凌除了力量勁道較弱,但其它並不欠缺,因此這一手,使他仍有很大的生存空間。
當辰凌洗過外衫之後,清洗了一下傷口,藥正好也熬熟了,一口氣喝下之後,雖然苦口難當,但不一會就感覺體內不那麼疼痛了。
“看來,家族治外傷的秘方還很管用,幸虧沒有傷到深骨,皮外傷而已,否則真要等了百日休養才成,現在就不用了,傷口完全癒合後,內外服藥,再有十多日就可以做體能訓練了。”辰凌還算滿意,轉過身剛要去扒土雞看看火候,就在這時,山澗口處傳來女子的求助聲。
“不要…你們是什麼人?秦軍斥候?竟然敢到魏國的防禦區作亂,難道你們不怕死嗎?”正是素兒的聲音。
“小娘子,這些天兩軍交戰,你們魏軍可是沒少殺我們秦軍將士,今日既然讓我們兄弟看到了魏國的女人,先奸後殺,拋屍荒野,讓你們魏國甲士看看,連本國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簡直窩囊透頂。”
“桀桀,看這小娘子還挺俏兒,今個兒咱哥倆有福氣了。”
“要怪就怪你是魏國的人。”
兩個秦軍的探子潛入魏軍活動區打探情報,忽然發現了孤身一人採藥的素兒,便動了邪念,秦國地處邊陲之地,數十年前還民智未化,如虎狼野性未馴,商鞅變法之後,秦國有了河西秦文化,這才逐漸強大起來,但骨子裡那股野性和兇戾卻非六國能比。
“你們簡直是禽.獸!”素兒眼神充滿了憎恨,眼底有少許慌張,手中握着一把青銅鐮刀防衛,但她並未習武,自然不是這兩個久經沙場的強悍精兵的對手,鐮刀一晃,就被一個秦兵攥住了她的手腕,脈門一酸,鐮刀就落在地。
“小娘們,等會叫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哈哈…….”
這兩個秦兵一人攥住了素兒的一條胳膊,就要把她拎到一處隱蔽之處糟蹋,素兒驚叫失措,就在這時,一道寒光從後面射出,一名秦兵後背被襲中,頓時慘叫一聲,迎前撲倒在地,抽搐幾下,就斷了氣。
另一個秦兵急忙回頭張望,警惕起來,剛拔出了腰間的佩劍,要尋望敵人動靜,忽然一道白光迎面射到,他揮劍去擋,卻慢了半拍,那柄短匕正刺入他的眉心,驚懼之下,倒地身亡。
兩個強壯的秦兵轉眼死去,嚇得素兒有些驚慌,雖然她在軍中當醫,見過了不少戰死的將士,但救治病人未果而死,與當面看見殺人的場景完全不同,因此使這妙手回春的小醫仙也被嚇得臉色大變。
這時高灌草叢中躥出一道身影,面目英俊秀美,正是辰凌,他快步走了過來,關心道:“素兒,你沒事吧?”
“辰凌?剛纔……是你救了我?”
辰凌彎身拔出那兩把短匕首,在秦人屍體的衣襟上抹了抹血漬,仰頭微笑道:“當然了,這裡還有旁人嗎?”
“真的是你?想不到你飛擲的手法如此精準,救了我,太感激你了,你不知道,要是我落在他們手裡,真的比死還可怕!”素兒說道着,想到剛纔驚魂未定的情景,忍不住淚流雙頰。
辰凌見小姑娘受驚過度,趕緊起身,伸臂按住她的香肩,安慰道:“素兒,別怕,有你辰大哥在,任何人也不能傷害到你。”
素兒伸手抹了抹眼淚,嬌軀靠在他的胸膛,破涕爲笑道:“謝謝辰大哥,平時見你柔軟的公子樣,想不到連殺兩個秦兵,眼睛都不眨,看來以後都不能再小看你了。”
辰凌呵呵微笑,心想自己這幅“尊容”,的確有些奶油小生的感覺,清秀俊俏,中看不中用,沒有大男子的陽剛之氣,必須要加緊鍛鍊了,否則豈不被這個時代的女性看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