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多與他相處,他自然也會認我們的。”顏兒對完顏赫輕聲道。
“你說他會不會認錯人了?以爲陳望纔是他的阿爸?”完顏赫附在顏兒的耳邊,輕聲問道。
顏兒聽了這話,忍住笑,悄悄捶了完顏赫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話。顏兒以爲自己舉止隱秘,卻不想早已被陳望餘光收在眼中,不由心裡便是一窒。
有了陳望帶來的安全感,準兒不大一會兒便又開始好奇起來,他趴在陳望身上,偷偷地看着顏兒,見到顏兒也在看他,便嘻嘻笑着躲在陳望懷裡。不大一會兒又重新擡頭看着顏兒,如此反覆,竟是和顏兒躲貓貓呢。
顏兒便上前逗着他,不大一會兒便熟了,除了陳望,準兒便跟顏兒最親密了。
顏兒抱着他,教他:“我是你娘,叫娘,娘。”
看着顏兒抱着準兒的天倫之樂的畫面,陳望與完顏赫不由都看的欣慰,他們終於還給顏兒一個完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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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陳望留在攝政王府,只因每到入睡時,準兒便定是要尋到陳望的懷抱才肯安穩。
待哄睡了準兒,完顏赫,白妙春,陳望,三人便在望樓亭裡飲酒,閒坐。這是他們三人第一次相對飲酒,又兼具中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自然是各自心情不同。
完顏赫端着酒杯,對白妙春與陳望道:“素來多受二位諸多幫襯,平日不曾言謝,但今日無論如何要敬二位一杯,二位對我的大恩我都記在心間。”
白妙春聽了此言,便做出受不了的樣子,“攝政王此言真令我承受不起,酒我喝了,至於什麼大恩之類的,您還是忘了的好。”
陳望聽了也是一笑,“白妙春說的是,區區小事,攝政王不必放在心上。”
完顏赫聽了,笑着點點頭,“也罷,那我們只談感情不言謝,我曾答應過白妙春讓準兒認他做乾爹,今日便將此事定了,擇日行個儀式,”完顏赫說着看了看陳望,“陳掌櫃已是準兒的乾爹,從此準兒也是你們的孩兒。”
白妙春聽了,樂的拍起了手,“這是天大的喜事,我自然十分樂意,看來要好生準備個見面禮了。”
“嗯,”完顏赫聽了點點頭,玩笑道:“你可得備個貴重的,不然免了你乾爹的身份。”
言畢,三人不由笑了起來。許久了,完顏赫與陳望都未曾如此酣暢的笑過。
過不多久,顏兒在準兒的房間裡安妥好了,也往望樓亭裡來了。白妙春與陳望見了,忙起身微一施禮。
“來,過來,”完顏赫對顏兒伸出手去,“今兒個高興,又沒有外人,你也過來飲幾杯,”而後又看向白妙春,“顏兒這時飲酒對胎兒可有害處?”
“一小杯果酒的話,無妨。”白妙春忙道。
完顏赫忙吩咐了下人拿一壺果酒來。
顏兒入了座,待酒送來,便端起酒杯對白妙春與陳望笑盈盈道:“我受二位恩惠數不勝數,言謝已不足表達心中情意,便飲了這杯酒,聊表內心感激之情。”
言畢,顏兒便一口飲了杯中之酒。
白妙春見了,嘿嘿笑着,反倒不知該如何了,倒是陳望,對顏兒淡淡一笑,“我們既是準兒的乾爹,做什麼便都是應當的。”
白妙春也忙附和了句,而後二人飲了酒,重新落座。
四人在望樓亭一直聊到夜深才散。
回臥房前,完顏赫和顏兒又去了準兒的屋子看了一眼,小傢伙睡得香甜,二人相視笑笑,也便回了臥房。
“我從來沒有哪晚如今晚這般睡得踏實。”躺在牀上,顏兒對完顏赫舒心道。
完顏赫摟了顏兒,“我也是,準兒不見的這段日子,我每日擔憂,這下好了,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顏兒擡頭看看完顏赫,她終日只顧着自己憂傷,竟從未關心過完顏赫的心情,不由心裡一陣愧疚,“我從前太忽略你的情緒了,都從未好好安慰過你。”
“我一個大男人,受點苦楚不算什麼,只要看着你安樂,我便也安樂了。”完顏赫笑笑,輕聲道。
顏兒聽了,心疼地摟住完顏赫,“往後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一定要告訴我,我不但要與你同樂,也要分擔你的煩惱。”
“好。”完顏赫語氣甚慰道。
這一晚,二人安靜相擁在一起,連睡夢中都帶着笑意。準兒的迴歸,令他們缺失的心,終於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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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完顏赫下了早朝,蕭太后便派宮人將他情趣定坤宮。
“聽說我的孫兒昨日回府了?何時抱來給母后瞧瞧?”一見了面,蕭太后便問道。
“母后仍是這般靈通,”完顏赫笑笑,“準兒剛回府,還未熟悉周遭環境,待過幾日,兒子再帶他來見您。”
“母后等不及了,”蕭太后一揮手,便起了身,“這畢竟是你的第一個孩兒,母后迫不及地地想看看我的孫兒,既不能將他抱進宮中,母后便隨你入府看看他。”
完顏赫不好推辭,只得應了。與蕭太后一道回了攝政王府。
夏展顏正在府中逗弄準兒,經過長時間的接觸,準兒並不牴觸她了,只不過她懷着身孕,抱着準兒有些費力,便將準兒放在臥房的羊毛地毯上,在他面前堆一堆玩具,讓他自己坐着玩。
正玩的開心,便有下人慌忙來報,“王妃,太皇太后駕到。”
夏展顏一愣,忙喚了奶孃抱了準兒,與自己一道迎了出去。
萬齊優因爲禁足,並未出現。但蕭未央卻是終於出現了,夏展顏一見到她,心裡便有些莫名的彆扭,她因久未出門,白的有些可怕,神情也是詭異,帶着隱秘的瘋狂感。尤其是她看向準兒的眼神,狠毒又狂熱。
夏展顏雖然覺得蕭未央有些彆扭,卻也覺得他有些可憐,處於這樣的環境裡,她哪能快樂得起來,可不就是越來越陰森了嗎?她這一生怕是就此荒廢了。
想着,已經走到府門處,蕭太后由完顏赫扶着,進了府門,一眼見到夏展顏,目光便在她的肚子上瞟了一眼,“嗯,身量都這樣大了,很辛苦吧?”
夏展顏忙施了一禮,“回太皇太后,妾身不辛苦。”
“赫兒如此用心待你,便是辛苦點也是應該的。”蕭太后冷冷看了夏展顏一眼。
“是。”夏展顏笑着應了。她一點都不想跟蕭太后生氣,怎麼說她也是完顏赫的娘,她要敬她。
而後,蕭太后便不再搭理夏展顏,她親密地拉了蕭未央的手,一道走到準兒面前,“來看看我的大孫子,噯喲,好孩子,這麼壯實,長得也好,”說着,蕭太后回頭對完顏赫笑道:“簡直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完顏赫在一旁笑笑,“外面風寒,我們去正堂吧。”
蕭太后應了,一行人便往正堂去了。
準兒此刻只與夏展顏親暱,他轉着腦袋,見到夏展顏後便咯咯笑了。看到準兒笑了,蕭太后也歡喜極了,“這孩子可比他阿爸小時候愛笑多了,赫兒小時候,不哭也不笑,性子古怪着呢。”
蕭太后的話讓顏兒噗呲一聲笑了,她扭頭看看完顏赫,目光裡都是戲謔,悄聲道:“你現在也是古怪着呢。”
“放肆,”夏展顏聲音雖小,卻還是被耳聰目明的蕭太后聽到了,她冷聲喝了一聲,回頭冷冷看着夏展顏,“你一個小小的侍妾,竟敢對攝政王如此大膽,真是沒規矩。”
夏展顏嚇了一跳,忙低了頭。
完顏赫忙上前擁住顏兒,對蕭太后道:“母后,顏兒與我素來如此,倒是您這麼嚴厲的訓斥,別嚇到您的孫兒了。”
聽到孫兒兩個字,蕭太后的神色才緩了一緩,卻仍是挖了夏展顏一眼,對完顏赫道:“你是攝政王,要有身份和尊嚴,這樣和侍妾沒上沒下,不成體統。”
而後蕭太后又轉頭看看蕭未央,“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個消息?”
蕭未央嘴角扯了笑容,眼神卻是冷漠,“未央福薄,還看上天是否垂憐,急又有何用?”
蕭太后聽了,也只得嘆一口氣,心裡忽然便不痛快起來,準兒雖可愛,卻到底是那個漢女的兒子,身份上實在令她介懷。
“赫兒,”蕭太后忽而有了主意,“既然你的侍妾又有了身孕,想必也無法好生照顧準兒,不如過繼給未央,一來可以得到照拂,二來這身份也是高貴的多,過繼給未央,準兒便是嫡出的長子了。”
夏展顏聽了這話,不由咬住了嘴脣,驚慌地看向完顏赫。
“母后您又多慮了,準兒由這麼多下人伺候着,自然會被照顧得很好,至於他的身份,他是我完顏赫的兒子,自然便尊貴無比,何況顏兒一直都是我的王妃,這身份不是您當初認了的嗎?”完顏赫語氣淡淡,卻透着堅定無比。
蕭太后被說的心裡忿忿,卻又不好反駁,她不想與完顏赫鬧得太僵。只得又恨恨地看了夏展顏一眼,也不知這漢女到底使了什麼媚術,竟將自己兒子的心抓的牢牢的,這麼久了竟還如珠如寶地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