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這輩子還不嫁了嗎?我看這小師傅就很好,將來做個郎中夫人,吃穿不愁,生病也不怕,多好。”夏展顏繼續道,而後回頭看了看完顏赫,“你說呢?”
完顏赫並未言語,心中卻暗笑,料不到自己的小妻子竟還熱衷做媒。
待走到臺階處,完顏赫一把攔腰抱了顏兒,往下走去。
顏兒已經習慣被完顏赫隨時隨地地抱起,也不驚叫,只用胳膊環住了完顏赫的脖頸。連露香也是習慣了的,她自顧自悶悶地跟着下了臺階,腦子裡卻在想着剛剛夏展顏說的話,臉頰不覺熱熱的,她與簡雲,有可能嗎?
又不禁想,自己若嫁了簡雲,也不知他會不會如郡王對郡王妃那般好,王妃連上下臺階都有人抱着,真令人羨慕啊!轉念又一想,簡雲有些瘦弱,自己卻豐腴,也不知他抱不抱得動自己……看來,自己是要節食了。
露香一路亂七八糟地想着,那邊完顏赫與顏兒已經到了湖邊,完顏赫將魚兒掛在魚鉤上,將長線拋入湖中,而後握着魚竿,靜默不動。
顏兒坐在一旁,起初還耐着性子盯着湖面,但是過了許久都未有動靜,不免覺得無聊,便想要起身走走。
卻剛一動,小手便被完顏赫握進手中,完顏赫輕聲道:“別動,魚快上鉤了。”
顏兒便果真不動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可是又許久過去,仍是未見完顏赫拉動魚竿,便扭頭看了看完顏赫,完顏赫凝眸在湖面上,專注的樣子十分令人心動。
顏兒便也不再盯着湖面,而是專注地盯着完顏赫,感覺到顏兒的目光,完顏赫不禁扯了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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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完顏赫感覺到魚竿沉下,耐着性子又等了一會兒,才猛然起杆,便見一條肥碩的湖魚被拋上了岸,顏兒見了,笑着跳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身子的微痛,跑過去便將那條大魚捧在手裡,湖魚掙扎,又從她手中掉到地上。
露香也從癡癡愣愣的狀態裡醒過來,跑過來與夏展顏一道開心地笑着。
“我要喝魚湯,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爲我熬的那種。”顏兒對着完顏赫俏生生道,她忽而憶起往日時光,簡直令她懷念。
完顏赫笑着點了點頭,過來將魚從魚鉤上拿下來,順手摺了一根韌草,從魚嘴處穿過,而後遞給露香,吩咐道:“先拿回膳房放着。”
露香得了令,忙拎着魚往回去了。
完顏赫便收了杆,牽着顏兒的手慢慢往回踱去。
午膳,除了白妙春親手做的膳食,還有完顏赫做的魚湯。
兩個男人在廚房裡一陣忙碌,白妙春邊熬着做給夏展顏的藥膳,邊不住無奈地搖頭,真是世道難測啊,連完顏赫都下廚了。
不過白妙春倒是喜歡這樣的場景,同完顏赫一道下廚,應該是他此生最值得回憶的畫面了罷?
見白妙春一臉神秘的笑容,完顏赫只以爲他是對自己下廚感到稀奇,便道:“我與顏兒第一次相見,便是爲她熬的魚湯,她很喜歡喝。”
“王妃是個有福之人。”白妙春由衷嘆道。
是啊,能得完顏赫這樣的男人如此寵愛,得是修了幾世的德啊。
“遇見顏兒,纔是我的福。”完顏赫糾正道。
白妙春聽聞此言,只能一笑,應道:“郡王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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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完顏赫與白妙春在院子的石桌上下棋。
顏兒稍稍歇息了會兒,左右無事,便讓露香拿了桌子到外面,尋個樹蔭處,鋪上宣紙,開始作畫。她畫的是靜水湖的秋景,從院子里居高望去,秋景如詩如畫。
露香支着胳膊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夏展顏上午的那一番話擾亂了她十九年來寧靜的心扉,簡雲,簡雲,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名字。
待簡雲揹着藥簍從山上下來,露香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今日怎的回來這般晚?餓壞了罷?”
夏展顏聽了這話,不由擡頭笑了起來,露香這丫頭莫非真的是動心了嗎?
那簡雲見到夏展顏笑顏如花的模樣,當即又癡楞了起來,只感覺好似夢中。
“你傻了?”露香捅了簡雲一把,“快把藥簍放下,我去把飯菜熱了給你。”
簡雲呆呆地點了頭,將藥簍放好,給完顏赫和白妙春問了安,便往膳房去了。
簡雲吃飯的時候,露香便在一旁看着,臉上堆着不自知的微笑,她看簡雲真是越看越找人喜歡。
簡雲被看的毛骨悚然,默默掉轉了身子,露香卻不甚在意,反正簡雲的背影也是好看的。
簡雲匆忙吃完飯,便到院子裡將自己採來的藥材分類,晾曬。秋日裡的烈日和乾爽正是晾曬晾曬藥材的好時候,院子裡的一處木架上,擺滿了各種藥材,在秋風中散發着好聞的植物氣味。
“小師傅,這些都是什麼藥材啊?”待收拾完碗筷,露香又笑嘻嘻地跟過去,問簡雲道。
簡雲勉強笑一下,敷衍道:“這些是很多種藥材。”
露香也不介意,繼續問:“我幫你罷。”
“不用不用。”簡雲忙拒絕,他真是怕了露香,這女子看上去很兇猛的樣子。
露香聽了,便站在一旁,也不走開,在一旁看着簡雲挑選藥材,她覺得簡雲挑選藥材的樣子也很迷人。
“小師傅,你知道嗎?我們王妃畫人像畫的可好了呢,要不要我跟王妃說一下,讓她給你畫張像?”過了會兒,露香沒話找話地小聲問簡雲。
一聽到王妃這兩個字,簡雲的心便砰動不已。
見他不說話,露香便當做他答應了,又小聲道:“等我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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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展顏靜了心作畫,對周遭動靜幾乎不聞。
冷不防露香扭扭捏捏地過來,爲夏展顏斟了茶,“王妃,您喝口茶歇會吧。”
夏展顏聽了,也便放下畫筆,接過茶杯,往完顏赫那邊望去,正在專心下棋的完顏赫,也好似得了靈犀一般,忽而擡起頭看了看夏展顏,二人相視一笑,說不清的甜蜜親暱。
露香見了,忙趁機道:“王妃,您能不能幫簡雲畫張像?”
“嗯。”夏展顏無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卻也不在意地笑笑。
露香便忙往簡雲那邊跑過去報告這個好消息,夏展顏看着露香歡快的背影,她對簡雲的好感簡直藏都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便更濃了。
簡雲聽了露香的話,也是開心的,偷偷望了望夏展顏,竟對這畫像有些期待了。
夏展顏將自己正在畫的畫收了,又取了一張宣紙來,對露香招了招手,露香會意,忙扯着簡雲往夏展顏這邊來了。
簡雲有些慌亂,站在夏展顏面前,手腳都沒處放了,露香偷偷笑着,讓他放鬆點,但看着夏展顏的目光在打量自己,簡雲感覺自己手腳都麻了,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熱汗。
完顏赫與白妙春專心下着棋,並未理會那一面的熱鬧,對他們來說,這幾個都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所做的事自然是有些孩子氣的。
夏展顏端詳了簡雲許久,纔開始落筆,簡雲也終於平靜了下來,呆呆看着夏展顏,她低頭專注入畫的樣子真是美極了,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女子,簡雲邊看着邊在心裡暗歎。
露香也在一邊呆呆看着簡雲,他的五官越看越招人喜歡,怎麼辦,好想過去將他撲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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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承慶宮。大白日的皇上便與妃子飲酒作樂,顛鸞倒鳳。
自被完顏赫暴揍一頓,皇上在朝堂上以鼻青臉腫的面目出現,朝堂下的臣子私下裡也都議論此事,只當是兄弟間的爭風吃醋,除了心底暗暗搖頭,面上都不好說什麼。
也是自那日起,皇上又恢復了放浪形骸的生活狀態。他夜裡能接連召見三四個妃子,窮盡花樣地折騰,戒食多日的丹藥又重新吃了起來,否則他的體力不足以應付那麼多的妃子。
幾日裡,妃子的新鮮勁也過去了,這一日,皇上又忽而想起原達,他真是有許久未曾見她了。便動了心思,琢磨着哪晚去明苑一趟,皇宮身處久了,自然乏味,偷偷出宮這種戲碼還是很刺激的。
思及此,皇上推開懷裡的妃子,起了身,便有宮女慌忙上前幫着皇上整理衣裳,宮女白嫩,皇上便順勢摸了她的胸一把,宮女自然也不敢躲,戰戰兢兢地整理好,彎身退下。
妃子在身後嬌聲呼喚,皇上只當未聽見,大步走出承慶宮。
而後喚來姜福,讓他安排自己夜裡偷偷出宮的事宜。這種事姜福又不是第一次做,便彎身應了,下去準備皇上要食用的丹藥與出宮時穿的便衣。
皇上回了御書房,在那幅“花好月圓”前站立良久,面無表情靜默無聲,誰都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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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日暮。
簡雲的畫像並未畫完,但天色已暗,夏展顏便道明日繼續。
完顏赫與白妙春散了棋局,過來看顏兒的畫,完顏赫見識過顏兒的畫工,自然不覺驚奇,倒是白妙春,他只以爲夏展顏作畫不過是附庸風雅,走近了一瞧才知自己的見識淺薄,夏展顏的畫,筆筆皆是功力,令他不由得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