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他不是沒有想過給她打一個電話,但終於還是忍住了。他不能去想象此刻身在C城的蘇紫在做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又在想些什麼。他無法去堅持這樣的假設,因爲太殘忍。
就是這樣的,一開始也不過只是好感,時間是劑毒藥,一點點地把蘇紫這個名字滲透進他的生命,他才發現,當他決定放手去賭的時候,他已經輸不起了。
他也想象過,當她回來的時候,對他說:“顧家明,我們離婚吧!”
僅僅只是想象,他已經有了五臟俱焚的感覺。
然後又安慰自己,不,不會的,蘇紫不會的。但連他自己都沒有底氣。
他像是在黑暗中跟一個看不見的對手激戰,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牌,更不知道對方是何來路,一味地廝殺,拼搏,最後覺得整片黑暗都是他的敵人。他終於力乏倒地。
他所依傍的不過是隻是三年的朝夕相處,依蘇紫的性子,她不見得會有片刻的留念。他一早看中不正是她的倔強和堅強嗎?她是不會心軟的,不管是對過去還是對現在。
直到他在出站口見着蘇紫,他看着她在看見他的第一眼,直覺的往前走快了幾步,這個小動作讓他的心瞬間就塌實了。
“坐火車很累吧?”
“恩。”她把行李交到他手上,跟着他去停車場。
“爲什麼不坐飛機回來?”
“坐火車挺好的,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想清楚什麼了?”他一語雙關地問。
蘇紫看着天光已經放亮,突然伸了伸懶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誰說不是呢?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蘇紫坐在沙發上剝核桃,新鮮上市的核桃包裹着一層薄薄的皮,一撕開才露出潔白的真身。她放一顆在嘴裡,才發現顧家明一直看着她,“幹嘛?”
顧家明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蘇紫從C城回來以後,顧家明老是這樣,常常動不動就盯着她看,什麼也不說,只是微笑。
她大概知道原因,卻不點破。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對於蘇紫而言,她在意的只是當下。
她低頭剝核桃,剝完了一堆放在碟子裡遞給顧家明,顧家明很自然地把嘴巴張開,蘇紫挑了一顆放進他嘴裡,兩個人也沒有說話,電視里正在放着一檔綜藝節目,觀衆笑的時候,他們也跟着笑,跟俗世夫妻沒有兩樣。
我所理解的浪漫永遠是一種感覺:在距離裡存活,在接近時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