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就沒什麼朋友,如今跟她冷戰,我覺得更加孤單,每次上課,我都覺得後面有一束光射過來,刺得我坐立難安。我還記得那一天早上,我很早就去了學校,她走進教室徑直朝我走了過來,她衝了笑了笑,然後遞給我一瓶酸奶,她跟我道歉,說了些冰釋前嫌的話,我接過那瓶奶,心想那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之於她跟那個男人的事情,最多我以後不提就是了。
可當她看着我喝完那瓶奶後,卻笑吟吟地跟我說:蘇紫,你想睡覺嗎?覺得困嗎?
我搖了搖頭,她又繼續說:怎麼會呢?我放了那麼多片安眠藥。我很吃驚,想站起來,卻覺得混身無力,然後就聽見她在我耳邊說着:蘇紫,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啊?要不這麼那麼看不慣我跟別人好?不要怪我,我只是給你點教訓。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記着,不要擋着我的路……再後來我就什麼也聽不見了。”蘇紫第一次向別人說出那段往事,說完最艱難的那一段,她終於深吸了一口氣。
“在醫院那幾天,我腦海裡反覆迴盪的就是林菲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她問我,蘇紫,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乎她,我只知道她在我心裡是不同的,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用一種我完全無法想象的方式傷害了我。
任之信,你能想象嗎?”
任之信聽到這裡,忍不住把蘇紫抱在懷裡,他不能想象,原來眼前的她竟要經歷這麼多的曲折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不多一秒一少一分地讓遇到。任之信,你何其幸運?
“蘇紫,傻孩子,這是謀殺!已經不是什麼傷害不傷害的問題了。”蘇紫從他的懷裡擡起頭,把手腕晾了出來,“你看,這纔是。”
任之信吻着蘇紫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心抽痛地竟說不出話來。
“我媽問過我,發生了什麼事,老師也來問我,可我卻一個字也沒說。怎麼說呢?說我傻傻地喝下了那瓶酸奶,說我沒有帶眼識人,喜孜孜地捧上一顆心,卻被人隨手一扔,還往上插兩刀。不,我不能說。這是恥辱,是比被人下了安眠藥還要深的恥辱。”
“出院以後,我回到家裡,我躺在牀上,想象着其實不久前,林菲也躺在這張牀上,跟我說着她如何如何的不幸福,她今後要如何如何的爭氣。我突然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小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被人欺負被人愚弄,讓人看笑話。小學的時候他們說我的父親畏罪自殺,欠了多少多少人的債,初中的時候男同學欺負我,而如今,林菲也是這樣?你說,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再繼續活着,前面還有多少笑話在等着我呢?那個時刻,我腦海裡只想着八個字--生亦何歡,死亦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