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走到竹林邊,看到松原紀香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瑟瑟發抖,立即蹲下問:“紀香,你怎麼啦?”
“冷……好冷……”松原紀香顫抖着說。
董李茂脫下進入院子前從黑衣人身上剝下的黑衣,裹在松原紀香身上,他心裡十分清楚,松原紀香是因爲失血過多,纔會這樣的,現在需要儘快離開這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她包紮傷口。
董李茂抱起松原紀香,把她放在一匹馬的背上,撿起地上段文海的人頭,翻身上馬,讓松原紀香靠在自己胸前,給楊榮說:“快走,到遮臘寨子。”說完,用手掌在馬屁股上一拍,胯下的馬受疼,撒開四蹄朝遮臘寨子方向奔去。
楊榮雙手端着槍在警戒,聽到董李茂說走,飛跑幾步,躍上一匹馬背:“駕!”雙腿在馬肚子上一夾,抖動手中繮繩,胯下的馬仰蹄朝前衝了出去。
也許逃脫的幾個敵人被董李茂和楊榮殺得膽怯了,不敢衝出竹林追來。
董李茂和松原紀香合騎一匹馬跑在前面,楊榮緊隨其後,身後還跟着兩匹備用的馬,在空曠的田野上,朦朧的夜色下狂奔。
松原紀香像是困極了,身體靠在董李茂胸前,頭朝左側耷拉着閉上雙眼,就要睡過去。
“紀香,不能睡!打起精神來!你不能睡……”董李茂雙腿不停的擊打馬兩側的肚腹,雙手臂環摟住松原紀香,讓她不至於因爲顛簸而墜落,他的右手,仍然緊緊抓住段文海那顆腦袋的頭髮。
遮臘村寨,在芒市郊區算是比較大的一個傣族聚居地,寨子很大,有一千多戶。
刀郎土司,是這個村寨最高統治者,寨子有護寨隊,幾乎每家青壯年,都是護寨隊員,家家有火銃(一種獵槍,也叫火藥槍。)。
只要寨子有外人闖入,不管男女老少誰看到,都會警覺的隨時準備迎敵,並立即通報到刀郎土司那裡。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日僞軍,都害怕單獨或小股部隊進入這樣的村寨。日本人佔領芒市後,也在積極拉攏周邊的傣族和景頗族各個大小土司爲他們效力,刀郎土司作爲芒市郊區最大一個傣族村寨的頭人,當然也不例外,日本人成立的僞政府,給了刀郎土司一個縣參議的頭銜,儘管他從未參加過僞政府的任何會議,但在芒市的居民心中,他已經是爲日本人賣命的漢奸了。
爲此,刀郎土司苦惱萬分,因爲這讓他在村寨居民心中的至高無上地位受到了挑戰,大部分的村民,都恨日本人的入侵,最近,刀郎土司聽到傳言,有村民想暴動,所以他派出土司官邸的衛隊,加強了在村寨中的巡邏。
董李茂他們趕到遮臘村寨時,已經是後半夜快天亮了。
他們才進入村寨口,就被人給攔住。
對方說的是傣族語,楊榮能聽懂,也會說,於是把王寶強的名號報出來,有個守衛轉身跑向坐落在村寨最高位置的土司官寨,向刀郎土司報告。
董李茂下馬,把松原紀香抱下來,趁這功夫,開始給她檢查傷勢。
松原紀香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已經昏迷過去。
董李茂讓楊榮與把守村寨口的守衛要來火把,他蹲在松原紀香身邊,看到她右大腿根內側傷勢,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董李茂前後看了看,發覺子彈貫穿了她的大腿根,說明並沒傷到骨頭,於是,董李茂撕下裹住松原紀香的黑衣一塊長布條,在她大腿根部紮緊,把血暫時止住。
“楊老闆,還得麻煩你現在趕往特務連駐地,請曾子凡軍醫趕到這裡來,她需要立即手術。”董李茂清楚,松原紀香的大腿內肯定傷及較大的血管了,只有曾子凡才能把血管接上,保住松原紀香的這條腿:“另外,你再把那頭鹿也帶來。”董李茂說着,把段文海的人頭遞給楊榮說:“把這個狗東西的人頭帶回去,讓弟兄們祭奠小鬍子的亡靈。”
楊榮接過董李茂遞給他的人頭,翻身跨上馬,留下一句:“董連長,我保證在中午前把曾軍醫和鹿帶到村寨!”帶上兩匹馬,掉頭朝特務連所在的山林奔去。
董李茂用手摸了摸松原紀香的額頭,還好,並沒發燒,說明傷口還沒感染,他再看了看被貫穿的搶眼,已經不再滲出血了。
松原紀香口中哼哼的連聲叫着:“恩人……”
“我在這,你纔是我的恩人,今晚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已魂歸竹林了。”董李茂雙手給松原紀香揉搓着手掌說。
這個女人,對董李茂來說,有着太多值得去探索的秘密,在穿越前,董李茂就比較喜歡看那些諜戰大片,沒想到穿越後,遇到的李媛媛是**高級女諜報員,還認識了軍統派駐緬甸仰光的諜報站長簫聲,他不顧自身安危,想方設法把獲得的絕密情報送回國而丟了性命感到震驚。董李茂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參加了反間諜的鬥爭中,不僅羞辱了日軍滇緬戰區情報部最高情報頭子山田,還認識了一個貌若日本女優飯島愛的日軍女間諜。
此刻,這個日軍過去的女諜報員,爲了幫助自己,身受重傷,楚楚可憐的嬌模樣,讓董李茂看着有些心疼,巴不得射穿她大腿根的搶眼,是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他還想到,要是這個搶眼留在她的大腿根位置,將來肯定很難看……
“誰是王掌櫃的朋友?”一個漢語說得很生硬的男人洪亮的嗓音,讓董李茂從遐想中回到現實。
一個守衛指着董李茂說了幾句傣語,那個人大步朝董李茂走來。
“你是刀郎土司?”董李茂站起身望着朝自己走來的四十幾歲男人問。
這個男人上下打量董李茂一眼,雙眼放出光,他看出董李茂就是那個芒市城大街小巷粘貼了畫像的人:“你是董嘉城!”
“打攪刀土司了。”董李茂抱拳說。
“哈哈……”刀郎土司仰頭哈哈大笑,然後板起臉說:“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人頭送到日本人那裡領賞嗎?”
“王掌櫃的朋友,就是我董嘉城的朋友,是朋友,就不會幹出賣友求榮的齷齪勾當。”董李茂絲毫不懼的說。
“哈哈……”刀郎土司又是一陣大笑:“果然是條漢子!我刀郎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有骨氣的爺們!走!在我土司官寨,沒人敢把你怎麼樣!”刀郎土司說着,跨前兩步,伸手搭在董李茂肩膀上。
董李茂說:“謝謝刀土司,我這裡有個傷員。”
“讓我的人擡上就是。”刀郎朝地上的松原紀香看了一眼說。
“她是個女人。”董李茂又說。
“哦……”刀郎土司這才把搭在董李茂肩膀上的手放開。
董李茂蹲下,雙手抱起松原紀香,與刀郎土司並排朝土司官寨方向走,前後有人舉着火把照路。
到了土司官寨,董李茂顧不得和刀郎土司說話,他親自喂松原紀香喝紅糖鹽水,只有用這種辦法,給她補充一些水分,對於手術,只能等曾子凡到來後才能做。
董李茂喂完兩大碗紅糖鹽水後,松原紀香的體溫開始慢慢回升,臉頰也逐漸有了血色,但人像是很虛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董李茂走出松原紀香躺的屋子,站在走廊上,這纔看到刀郎土司氣勢恢宏的官寨。
整個官寨,佔據了幾乎整個山樑,站在竹樓的走廊上,可以看到遮臘村寨的全貌,展現在董李茂眼前的,就像一幅優美的山水畫,鬱鬱蔥蔥的樹木和竹林,分佈在錯落有致的村寨竹樓間,裊裊炊煙,從各棟竹樓冒出,村寨在剛升起的火紅太陽照耀下,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衣。
“真美啊,風景如畫,猶如人間天堂,要是如霜也在這裡,看到如此美景,她該多開心哪!”董李茂被眼前美景薰染得忘記了自己身處的戰爭環境中,還以爲是在度假旅遊呢。
“董連長,怎麼不睡一會呀?”刀郎土司在一個僕人的陪同下,從另一間竹樓走廊朝董李茂走來。
官寨的竹樓與竹樓之間,都有走廊相連,人不用到樓下,便能從這棟竹樓走向另一棟竹樓,官寨四周,有高聳的崗樓,上面有持槍的看守站在那裡監視着整個村寨和官寨。
“刀郎土司早。”董李茂雙手合在一起,向刀郎土司問安。
他這纔看清,這個土司濃眉大眼,朝天鼻,厚嘴脣,笑起來露出口中被煙燻得焦黑的牙齒,看他走路四平八穩的模樣,肯定也是練過武的人。
“怎麼樣了?那個受傷的女人?”刀郎土司問的是松原紀香傷情。
“剛睡下,應該沒什麼生命危險。”董李茂輕聲回答,不想吵醒了松原紀香。
“要不要我派人找寨子裡最好的醫生來看看?”刀郎土司問。
“謝謝了,不用,一會軍醫官馬上趕來。”董李茂不相信山寨的醫生有什麼本事,不外乎給松原紀香的傷口敷上一些草藥罷了,弄個不好,還會把傷口給感染了,與其那樣,還不如等楊榮把曾子凡領到這裡來後,再讓他給松原紀香手術呢。
可董李茂萬萬沒想到,特務連出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