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幾天裡,不光吳應熊到處找關係打聽皇上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安排,非得等自己參加了秦有福的婚禮以後才讓走。耿精忠、尚可喜這邊留在京城的幾個人也都積極行動起來,平時關係比較密切的趕緊聯繫,說得只是上話的幾位朝中重臣也“巧遇”了好幾個,幾句話說不上就往秦有福身上撤,花起錢來就像流水一樣,要多大方就有多大方,目的無非只有一個,就是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是他們怎麼知道,康熙只不過是想借秦有福的口把撤藩這件事給提出來,然後敲打敲打三藩,如果幾位王爺到時候能識趣一些,老老實實的繳械投降也就罷了,若是不然,秦有福已經說了,他會聯名納蘭明珠、索額圖等幾位大臣一起上摺子,隨便想個什麼理由,請求皇上裁撤三藩。秦有福和康熙小皇帝定下的這個計策當然沒幾個人知道,三藩留京的幾位世子多方打聽,到頭來花錢不少,可是卻一點效果都沒有,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這天一大早,禮部的禮官就趕到了秦府四處查看,他們今天的工作非常緊張,不但要檢查整個秦府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注意到的,看看有沒有什麼犯忌諱的東西,整套親迎的程序也得安排妥當,之後的行禮、宴請等也得提前準備,接待方面還得安排一個比較熟悉的官員負責。除了爲皇親國戚操辦婚事以外,禮部還很少接到這樣的差事,更不要說秦有福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不過想一想別人能夠住進當初鰲拜的府邸,大家也就沒什麼說了。
“黃侍郎,您看我這樣行了麼?”秦有福也有些緊張,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他第一次結婚。
“秦大人放心,你只需按照吩咐去做,我保證你錯不了!”黃侍郎是禮部的老人了,最是熟悉各種慶典禮節等等,當初大明朝的時候別人就幹這個的,到了大清朝,品級職位上去了,乾的還是這個。
“黃大人,不瞞您說,這會我心裡就像打小鼓似地,怦怦的亂跳,你說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回,萬一要是搞砸了,還不得讓人取笑一輩子啊。”秦有福這會手心裡都是汗了。這也難怪,現在正是熱的時候,秦有福卻被像裹糉子似地裹了起來,不出汗纔怪。
“呵呵呵,秦大人,相信老夫就是!別的不敢說,操辦一個婚禮老夫還是遊刃有餘的,再說了,只要大的方面不出問題,小事情上有些許忙中出亂的,來賓們是不會笑話大人的,大家都是過來人,誰都知道,這樣的情形難免激動一些,有些小瑕疵作爲將來的談資,或許更能讓大人多些閨中情調,不礙事的。”黃侍郎也挺高興的,畢竟現在他手裡就有這麼一個在皇上面前正當紅的菜鳥讓他調教着,將來這可都是人情,當然盡心。
……
有禮部的官員幫忙操持一切,再加上納蘭性德他們一幫皇家侍衛的幫忙,秦有福這趟親迎倒是轟轟烈烈的派頭十足。一幫孩子足足跟了幾裡地,到是掙了不少糖果。
熊府這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自從喜公公代表皇上到熊府幫秦有福說親開始,熊賜履的笑臉就沒有斷過,經常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被笑醒了,熊賜履哪裡會不知道,他這次算是真的賭對了!熊賜履看得出來,即便這次秋操他打了敗仗,但是皇上一點沒有抱怨他的意思,也虧得當初他當機立斷的“病”倒了,不但皇上親自指派御醫診脈,還得了不少賞賜。現在女兒更是嫁了秦有福爲妻。別看熊賜履當初氣勢洶洶的跟秦有福吵架,恨不得都動上了手,不過熊賜履心裡清楚,秦有福官是不大,比自己還還低好幾級,但是在皇上面前,他可要比自己吃香得多。只要秦有福以後不出什麼問題,自己這方面只需要慢慢的熬資歷,用不了幾年,往上提一提問題不大,也算沒白當這個官。
雖說熊賜履不算什麼有錢人家,但是家底還是可以的,秦有福前一段時間已經送來了不少的聘禮,再加上朝中關係比較密切的大臣們當然知道熊賜履是攀上了一棵大樹,這個時候自然是表現的機會,於是那個不知道指使家裡的家眷和一些年齡相仿的女孩往熊府送些添妝的東西?當然了,三藩幾位家眷更是送了不少好東西來,是以熊婉兒也算是嫁妝豐厚了。
秦有福挺奇怪的,熊賜履嫁女兒你就嫁吧,嫁妝多就多安排幾副擔子,嫁妝少就少安排幾副擔子,實在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愣是要挑上幾十副擔子充數。就算不得不安排一些人充數,好歹也整得好看一些,就像現代人結婚擡嫁妝都是擡的空電視架箱子,空冰箱箱子一樣,明明一個手就能拿一個箱子,還非得兩個人擡不可。這古代人就是笨,實在沒東西裝了,哪怕裝上一擔稻草,好好的包裝一下也行,反正到時候往庫房裡一放,誰知道是什麼?
騎在馬上,秦有福時不時的扭頭看一下跟在身後那幾個挑着瓦片的傢伙,不就一片瓦麼?還用得着兩個人擡着挑子?再看看這樣的還有好幾幅挑子,秦有福簡直都不知道該把臉往哪兒放了。不過想想黃侍郎的話,或許這是什麼規矩也不一定,秦有福只是有點想不明白,怎麼在確山的時候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一直到回到秦府,秦有福發現,黃侍郎看着跟上的嫁妝,兩個眼睛都有些直了的樣子。還以爲是這個禮儀大家發現熊府有些失宜的地方,連忙早機會接近黃侍郎,想幫着解釋些什麼。不管怎麼說,只要熊婉兒被接過了府,熊府就跟秦有福有了割不斷的關係,任何時候,迴護一下熊府的臉面還是有必要的。
“秦大然,我當着沒想到,你岳父熊大人還真是捨得,居然連家底子都給翻了出來,全搬到你秦府來了。當真要恭喜秦大人得此良配,若是本官嫁女,怕是沒有熊大人的這番肚量了。”沒等秦有福開口,黃侍郎便開口恭賀着。
秦有福一頭的霧水,實在是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但是在今天這個環境下,碰上有人給他賀喜的,當人也只得連忙回禮答謝。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秦有福便再也沒有機會去了解究竟是什麼讓黃侍郎如此感慨了,直到三朝回門之前,秦有福才找了個機會詢問熊婉兒,這一問之下,連秦有福也震驚了。
原來,搬紅冰箱、空電視機盒子的手段並不是現代人發明的,中國人愛面子的事由來已久,至少在秦有福婚禮的這一天,這些事情就已經演繹得淋漓盡致。那些秦有福非常不屑的兩個人擡的一塊瓦片,代表的居然是一處房產!難怪要兩個人擡着走呢!秦有福感慨着。
若是說起來,熊賜履即使當真有那麼多處房產可以用來當女兒的陪嫁,但是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恐怕熊賜履是斷斷不會拿出來送給女兒的。這也是秦有福在確山見過那麼多次婚禮,無論是有錢的沒錢的,卻從來都沒見過擡瓦片的事。當時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有錢人家嫁女當然嫁的也是有錢人,嫁妝意思到了就行,犯不着拿家裡的不動產充數,窮人家就更不用說了,僅有的那一屋半瓦的也許就是全家人安身立命之所,怎麼會拿來給女兒當嫁妝、白白的便宜了自己的女婿?女婿有半子之說,可那畢竟只是半子,哪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得更親?
熊賜履並不是大方得沒邊了。若是正常情況下,熊婉兒出嫁,熊賜履這個當父親的當然也不得不拿出點拿的出手的東西來撐門面,陪嫁一兩處小院子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即使當時家裡沒有,恐怕熊賜履也會去買了來放到女兒的嫁妝挑子裡去。可是這一次,別說黃侍郎,就連熊賜履都覺得看着那些代表房產的瓦片眼熱了起來,卻又不得不充進熊婉兒的嫁妝裡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爲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熊賜履拿出來的,都是熊婉兒的那些阿姨、姐妹什麼的給熊婉兒送來的添狀之物,根本就不是熊賜履的財產。這其中,數三藩的幾位世子送得最多、也最名貴。至少吳應熊是這麼考慮的,左右自己就要回家了,那些原來在京城置辦的房產中一些可有可無的,與其匆忙中便宜的兌了出去,還不如拿來送人情的好,秦有福現在如日中天,正好又有這麼個機會送人情,不如就便宜了他,日後萬一有些什麼,也希望秦有福能看在自己送出大禮的份上能居中調和一下,幫着在皇上那裡說上兩句話。
熊婉兒自然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跟父親交接的,當時的漢家女孩,特別是一些有些地位的官宦人家的閨秀,平時講究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裡來了客人,當然是父母出面接待,即使是一些手帕交,見了面的時候也不好拿出些許阿堵物來降低了身份,自然都是交給熊賜履處理,她當然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鉅額的陪嫁,連見多了世面的黃侍郎都給震住了。不過話說回來,在熊婉兒看來,就算自己的陪嫁中有金山銀海,只要跟秦有福拜了天地,自然也就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至少這些東西已經不是她的私有財產了。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讓別人又是房子又是地的送,這些東西無非是送給自己嫁的這個男人的,即使自己將來在秦府當家作主了以後,也不過是管理這些產業而已,東西依舊是自己丈夫的。
秦有福這會是忙得團團轉,前來觀禮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之後還得分別跟三藩的幾位世子談談撤藩的事,然後還有酒宴得忙着應酬,最重要的,還得能洞房才行。秦有福可不希望,自己結婚的第一天是被人擡進洞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