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劉浪一聲令下,80個歇了半天的沒良心炮再度開火,平均每門炮投擲兩個炸藥包,也不管什麼精準度不精準度的,只要將7公斤炸藥包都丟河谷裡去就成。
又是160個炸藥包,好不容易離開山路辛辛苦苦才找到可防兩面山體火力的日軍有不少又被四處飛濺的石頭炸得一臉血。
八嘎!你們不按理出牌啊!這一刻,日軍的內心自然是無比幽怨的。先前已經被這種毫無彈道可循的炸藥包給炸暈了,打了半天,在付出了不小的死傷好不容易找到個安穩的地兒你來我往挺像攻防戰的,怎麼又開始扔起這個缺德玩意兒了?
位於河谷裡天然溝壑裡的日軍不得不仰着脖子仔細盯着天上,溝壑和岩石能擋子彈,但可擋不住往下掉的炸藥包,萬一掉到溝裡,上百米溝壑裡的人都得被那玩意兒產生的氣浪給衝上天,炸不死也得摔個半死。
炸藥包炸完,就是分佈在山嶺上的迫擊炮和山炮開炮,不過,不是覆蓋式攻擊,而是根據前方炮兵觀測員發來的日軍聚集較多的位置定點炮擊。
也只有站在山上的人才能看得更清楚,炮火最集中的位置,大都在刺刀營和磐石營即將衝下山建立阻擊陣地處的前後約三百米,劉浪要用20分鐘的炮擊將這一塊的日軍都給趕走,建立一個純粹以炮火形成的通道。
畢竟,這種衝入日軍陣地將日軍分割包圍開來的戰術雖然能很有效的將敵人的生存空間壓縮,並加快日軍崩潰的速度,但亦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尤其是當兩面敵人發覺了對手的這一企圖,必定會發起決死衝鋒將對手幹掉,沒有建立好阻擊陣地的話,就算刺刀營和磐石營的火力優勢巨大,但一旦讓不惜命的日軍衝破火力網短兵相接的話,那個傷亡是劉浪不可接受的。
因爲,一旦兩軍相距不過百米甚至五十米的時候,炮兵營幾乎給不了他們任何協助,他們還沒厲害到將炮彈精準至100米範圍,在炮彈下,所有生命都是脆弱的,不管是敵軍還是友軍。
看不到全局的日軍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們只知道在中國人陡然增強的炮火下狼奔豸突,既要頂着頭上的炮火還要防備兩面山上射來的要命子彈,尤其是位於河谷中段的日軍,那心裡簡直是苦得不要不要的。
只有一開始就選了個好位置,躲到山腳下亂石中或草叢中的日軍這會兒是幸福的,只要不開槍不暴露,藏着腦袋藏好腚,一般來說危險並不是很大。中國人不管是炮兵還是步兵或是機槍,除了漫天飛舞的炸藥包沒準頭炸一個算一個以外,其餘都是發現目標再打,並不盲目亂射。
不少日軍尤其是輜重聯隊的那些二線兵們自從發現了中**隊這個特點後,就躲在草叢或亂石中再也不開槍了,哪怕是曾經那些讓他們噤若寒蟬的長官們怒吼着反擊,他們也不打。
和寶貴的生命相比,長官們猙獰的面孔和焦躁的怒吼又算什麼呢?更何況,有膽子怒吼着指揮的長官們,可有不少去跟天照大神聊天去了。於是,不少人更是心安理得的躲着就是不冒頭,至於說中國人如果衝下來怎麼辦?自然會有人反擊的。已經沒有底限的日軍二線兵們給自己找的藉口貌似也很對。
這其實和一名士兵就能壓幾十個俘虜上路甚至將他們趕到土坑裡都無人反抗的心理差不多,都想着保全自己,而指望別人去反抗,但最終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死。
於是,當凌洪建議下的已經發射完所有炸藥包可以廢棄的油桶裝着最少200斤砂石從山嶺上滾下的時候,這些還在感覺幸福的日軍就有不少倒黴了。
尤其是正好位於三個營準備衝下山的位置,十個油桶每隔兩米一個,30多米寬的山體上十個油桶轟然而下。
太行山的山勢不像長城,有陡坡有緩坡,山勢一般都很陡,河谷這兩邊的山,尤其是有陣地的位置,雖然不是說是**十度,但六七十度還是有的,生長的也基本是以灌木爲主,就算有樹,在200來斤的油桶經過了十幾米高度落差的加速後,猶如草原上狂奔野馬的狂暴能量面前,也是一撞即斷。或許有粗點兒的樹樁或者石頭能給這些粗大的“滾木”一些阻礙,但那也不過是將之高高拋起或是轉換一定的方向。
甚至還有兩個油桶在空中相撞,爆發出可怕的撞擊聲,然後再分別向山上砸去再滾下。
“轟隆隆”的聲音猶如打雷一般,從河谷向上放眼望去,本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嶺彷彿被一個巨型的耙子給刨了一下,灌木草叢向兩邊拼命的分開,人腰粗的大樹也是轟然被砸斷。
看到這一幕恰好又在這個範圍內的日軍無不臉色發白,發了一身喊,不少人手腳並用向兩邊或向下狂奔,就像受了驚嚇的土撥鼠。
你別說,土黃色的軍服在綠色中看着還真就是那樣。
不過,這顯然是徒勞的,不說對面山上的紅色戰士們瞄準着視野裡瘋狂竄動的“土撥鼠”們開槍打獵,就是衝下來已經攜帶上了數千斤力量的油桶,也能輕易的將他們碾成肉泥。
趴着不動的會被從其上經過的生生碾死,想逃卻被撞上或捱上的,就會被撞飛或掛飛,再從十幾米的高度摔下去,幾乎不會有活着的。不過,最慘的還不是躲在山上亂石和灌木叢中的日軍,而是距離山路足有二三十米遠的日軍。
被上百米高的勢能進行加速的油桶瘋狂的向河灘上又滾動了七八十米,在這個路段上,不管撞着什麼都是撞得粉碎,哪怕是石頭。連帶着石頭後面的人,全部撞碎。許多油桶上掛着新鮮的毛髮和血肉。
這一波意外中的攻擊可不像炸藥包或者炮彈,那基本上都是將人給炸飛了,哪怕炸了個粉身碎骨,你不刻意去看的話是看不到血腥的。但這,幾乎就是一條血肉鋪就的路。
僅凌洪這邊,可以目測的,也最少砸死砸傷二十名以上的日軍。
一口氣將撥付給自己的三撥油桶都放下去的凌洪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乖乖,早知道這樣,帶上個兩千個油桶,不用費多少槍彈,就能把這幫王八蛋給全部砸死了。”
當然了,這多少有些說笑。日軍又不是傻子,第一波攻擊吃虧了,人家不會找地方躲你砸不到的位置?飛雷炮不也是一樣,除了前兩波造成的殺傷比較大,找到其規律的日軍在後面幾輪投彈時死傷就已經變少很多了。
三十個油桶都已經很猛了,更何況劉大柱那邊五十個。
距離中國人搞這種“原始”攻擊足有六百多米的池田亮也被這種巨大的聲勢給驚動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間升起,哪怕對面山上的中國人已經有了衝下山的意思,但也沒有這個預感來得強烈,日軍少佐趴在一個深溝裡偷偷摸摸拿着望遠鏡觀察。
在這處戰場上,不偷偷摸摸是完全找死的行爲。四十分鐘前已經無比小心拿着望遠鏡查看敵情的輜重中隊中隊長被人一槍命中望遠鏡,子彈粉碎瞭望遠鏡鏡片的同時還貫入了他的右眼,血糊糊眼眶的旁邊是嵌在血肉模糊臉上在秋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碎玻璃片。
那種詭異得讓人膽寒的殘酷讓池田亮明白,他的周圍有中國人的神槍手,槍法準到極致的神槍手,他的通信兵都是他們幹掉的。
再露腦袋的是孫子,保命第一的池田少佐從此沒露過頭,包括他眉頭緊鎖的看向幾百米外的山上的時候。
中國人在搞什麼鬼?開始丟起滾木來了?
隨着一排穿着深藍軍服和灰色軍服的士兵順着瘋狂油桶開闢的路向下高速移動,日軍少佐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八嘎的,他判斷錯了,中國人,竟然開始衝鋒了。
最後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嗎?池田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從這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他企圖拖到天黑的野望徹底消失了。
中國人,竟然寧願付出巨大傷亡,也不想放走他們一人。
“命令全軍上刺刀,準備死戰。”失去所有希望的池田亮瞪着通紅的眼珠子下令。
他其實不想死,但這個時候,他只能死戰。全軍上下,誰都可以投降唯獨他不能,他若不死戰,恐怕,他的母親就會流落街頭,溫柔美麗的妻子就要成爲權貴們的玩物,可愛的孩子則會食不果腹。這個道理,日軍少佐還是很明白的。
但是,他想象中衝下山的中國人會朝着他們衝鋒並兇猛開火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視野中衝下山坡的中國人反而是一邊開槍粉碎他們周圍所有的反抗,一邊依據山體建立工事,有的還擡着衝下山的那些黑乎乎的物體放到了河谷上,揮動着工兵鏟挖掘起了掩體。
他們這是想做爪子?一絲疑惑僅在日軍少佐的腦海裡閃過僅一秒。
下一刻,肝膽俱裂的日軍少佐就聲嘶力竭地大喊:“殺雞給給,全軍掉頭,決死衝鋒,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