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中校,怎麼着?挖牆腳挖到團部了?還一營,你信不信我馬上成立個輜重營?”劉浪斜着眼瞟一眼熱情洋溢地遲大奎一眼,慢悠悠地說道。
“團座,別啊,我說錯了還不成嗎?大頭兄鐵定是團部的人,額知道團座您就愛吃饅頭。”遲大奎哭喪着臉很是誠惶誠恐。
“滾。。。。。。”劉浪分明聽出了這貨不誠懇懺悔中對最後兩個字的重音。
陳運發和石大頭兩個人都嘿嘿笑起來。
再淳樸,他們也是男人。是男人,都喜歡大饅頭。
貌似,自己做出的這個選擇還不錯。聽着劉浪和遲大奎這兩個原本看着高高在上的長官互相開着不葷不素輕鬆的玩笑,石大頭心裡生出一種久違的溫暖,就如同弟弟小栓在身邊。
“小栓,你在天有靈,看哥替是咋替你報仇的。”石大頭心裡默默唸叨着。
石大頭並不知道,他這次默默發的誓言,最終會成爲多少鬼子的夢魘,不僅他的手下葬送了超過三位數鬼子的性命,他培訓出的獨立團士兵們更是將數以百倍計的鬼子送進了地獄。
而他身邊那個憨厚少言寡語的大個子,將成爲他最出色的弟子,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僅用了五年時間,就將紅拳練至外家拳的巔峰,以一把軍刺連續斃殺一個滿員班十三名鬼子名動整個戰區。
當然,現在的石大頭只想做個好廚師,給團座長官做饅頭,這樣纔不辜負團座二十大洋的厚愛。
能改變歷史的都是大人物,但書寫歷史的卻永遠都是無數個小人物,爆發出屬於精彩的小人物。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更隨意了。
劉浪很快就從石大頭口中知道了苟得富爲何在自己等人拿着槍的情況下還敢口出狂言。原來,貌似自己還真的得罪了一個不得了的傢伙,按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有富二代加官二代。
別看那傢伙不過是個國軍小班長,但他有個好爹,把他生在了潼關地區最大的財主家庭。苟家從清朝乾隆時期就在潼關定居,世世代代經營下來已經成了潼關地區方圓百里最大的民間勢力,這潼關城裡做生意的門面從煙館到茶樓酒樓客棧車馬行,苟家就至少佔了二分之一。
說苟家在潼關是苟半城也毫不爲過。
不光是有錢,苟家的三老爺還是陝西省政府裡的一位高參,被省長都倚爲肱骨。再加上苟家苟得福這一輩也出了個不錯的傢伙,以一平民之身被苟家送入駐防陝西的國民革命軍二師,短短四年,就積功升至上尉連長,和三年當連長的俞獻誠相比也不枉多讓。
可別小看這個小上尉,很多從正規軍校出身起步都是排長的傢伙三四年也不一定升到連長之位,假若要是遇到戰爭,這種能力出衆的小連長隨時都是營長團長一級的人物。要知道,紅色部隊日後大批的將軍們這會兒很多都還在當大頭兵呢。
而苟得福那位叫苟城守的族兄這會兒正是駐防潼關的國民革命軍二師一團一營三連的連長。
從民到軍都有人罩着,這苟家在潼關城就更是不得了,徹底成了潼關城的土皇帝。
別的不說,就說這潼關城的縣長,上任之初也得先去苟家拜訪,否則,用不了多久不是出現什麼意外摔斷腿就是因爲事故被調離。這一任的縣長乾脆就不管事,一年中足足有半年都在省城西安那邊呆着,聽說縣政府大印都在苟家的書房裡放着。
有這樣的家族勢力罩着,這苟得富自然是在潼關城裡飛揚跋扈橫行霸道不可一世。之所以今天跑來找石大頭的麻煩,估計是閒極無聊,來欺負老實人作樂,卻沒料到今天是丟石頭到糞坑----找死(屎)。
當然,這是劉浪根據石大頭的話自己總結的。陝西人本來罵人在劉浪看來語言都稍顯貧瘠,翻來覆去也就是“驢日的壞滴很”如此云云,劉浪只能自己用了幾個成語來概括了。
至於這苟家,很容易就讓劉浪聯想起後世在軍工廠時閒極無聊看過的姜大導演拍的那部《讓子彈飛》裡的黃四郎。那也是個超級地方豪強,最終卻被橫空出世冒充縣長的正義版強盜帶着廣大貧苦百姓弄了個家破人亡。
當然,那畢竟只是電影。現實是,不僅苟城守手下有近200人,整個苟家還有護院500餘人,人手一把槍,不是漢陽造就是盒子炮,劉浪的眼神凝重起來。
別說老百姓了,就是劉浪這個獨立團團長,對苟家所擁有的實力,也不得不重視。
石大頭雖是個國術高手但他本質還是個老百姓,他並不知道一個甲種師屬下齊員滿裝連的火力配備。
根據1931年國民陸軍編制條例,一個甲種師步兵連的配置包括:三個44人步兵排,2個3人迫擊炮組,含60毫米輕迫擊炮2門,60毫米迫擊炮炮彈30發,40毫米榴彈發射器6具,輕機槍9挺,精確射擊步槍10具,標準步槍110具,標準手槍60具。再加上500名護院的輕重火力,完全就是一個加強營的火力標準。
別看劉浪現在帶了上千人,但真要打起來,劉浪可沒自大到就能把這個地方豪強給滅了。
原因很簡單,跟苟得富的不屑預料的一樣,別看劉浪人多,可一大半是殘兵不說,更重要的是沒野戰炮之類的重武器,如果不是有臨走的時候杜月笙支援的1500杆漢陽造和一批輕重機槍,劉浪早就在聽到這消息後就帶着獨立團有多遠跑多遠了。
兩軍對壘的時候面對犧牲是軍人使命所在,但若是將士兵的性命消耗在這樣的地方,劉浪自然是不情願的。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苟家除了這苟得富壞的流膿,其餘還未聽說有太大惡跡,甚至還興修了潼關城最大的學堂,供潼關城小兒上學之用。
劉浪略微沉思片刻,低聲對遲大奎吩咐了幾句,遲大奎稍顯遲疑,見劉浪神情便知道他心意已定,慎重的點點頭,轉身迅速的出了門。
劉浪目送遲大奎離開,微微一笑,隨手把桌上放着的一把槍往石大頭懷裡一丟,自己也拿了一把,很隨意的說道:“走,大頭帶路,咱們去一起去看看他們苟家有多厲害。”
“可是,長官,要額打人行,可額不會打槍啊!”石大頭拿着槍手足無措,但又看見劉浪已經往前走,只得咬咬牙把槍背上追了上去。
陳運發齜牙一樂,撿起苟得富先前被打落在地上的盒子炮往腰裡一插,提起手邊的漢陽造就攆了上去。看來以後想學這位老兄的功夫他是有門道了,教他打槍就行。至於說苟家有多厲害,陳運發倒是真沒放心上。團座可是連日本鬼子少將都幹熄火的人,那會怕這裡的鄉下土財主?
與此同時,苟家的內宅裡,已經找完正骨醫生把被石大頭生生打折胳膊用夾板固定的苟得富正在會客廳裡向一個面如滿月、穿着一身合體旗袍更顯身姿曼妙豐腴的女子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