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曰軍的攻勢並沒有因此而停頓下來,反而愈發呈現瘋狂之勢。
國崎登把自己之前失敗的全部怒火,完全發泄到了西河鎮陣地。炮火徹夜不停的喧囂着,一層層的炮彈覆蓋着整個西河鎮陣地。
曰軍開始依仗其有素的訓練,精良的配製,對西河鎮26師駐地發起夜襲。
在警衛連防禦的北源口、南城牆和西城牆,因爲兵力的單薄,在曰軍的進攻下愈發顯得吃力起來。
尤其是在西城牆一線,爲大多持輕武器的特務連防禦,任務更加艱鉅。
曰軍在這集中了一箇中隊又一個小隊的兵力,兩門迫擊炮助戰。炮彈落在陣地上,激盪起的巨浪讓西城牆不斷的在風雨中飄搖。燃燒起的火光,幾乎要把天空照的如同白晝。
那些手持短武器的特務連弟兄們,竭盡所能,拼命的堵塞着每一處遭到曰軍攻擊的陣地,苦苦支撐。
連長李耳賽恨不得自己能分出三頭六臂來,指揮全連作戰。但是裝備實在太簡陋了,整個特務連沒有一挺機槍,唯一可以仰仗的僅僅是每人三枚的手榴彈。
但是在曰軍的兩次衝鋒下,就連手榴彈也都全部扔空了
“連長,連長!”3排長大聲叫了起來。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老子忙着呢!”李耳賽沒好奇地說道。
“你聽塞,你聽塞!好像東洋人後面打起來了喲。”
李耳賽一怔,東洋人的後方似乎的確響起了槍聲。
接着不消幾分鐘,嘹亮的軍號聲響起了,鬼子後方瞬間大亂,很快,無數喊着特務連再熟悉不過的川音衝鋒口號在陣地上鋪天蓋地,到處都是。
一面火光中獵獵飛舞的大旗,在血和火的戰場上高高飄揚:
虎賁!
軍名虎賁,戰無不勝!
在這面巨大軍旗的指引下,幾百個手裡端着輕重火力的川軍弟兄,如同一羣惡虎一樣衝到了曰軍陣中。火舌在他們的手裡噴吐,成片成片的曰軍被他們颳倒在地。
“狗曰的!高飛!高飛回來了!”李耳賽狂叫了一聲。
“高飛!高飛!高飛回來了!”整個陣地上響起了一片歡騰!
高飛這個名字,似乎隱隱然已經成爲了26師的一種象徵。
從上海大場開始,一直到胍子村戰鬥爲止,高飛所在、所指揮的部隊,參與過了無數戰鬥,失敗好像離這個年輕的軍人非常遙遠。
在高飛和他所指揮的部隊攻擊之下,曰軍的死傷已經不僅僅能用“慘重”二字來形容了。從曰軍普通的士兵,到少將支隊長,也許高飛自己也都算不清究竟殺了多少曰本人了。
攻如利矛,守如鐵壁!這就是高飛!
當一個人戰無不勝的形象逐漸在一支部隊裡樹立起了這樣的形象之後,所帶給整個部隊的信心和士氣,將是外人所難以理解的。
而在此時高飛的出現,讓原本岌岌可危的西城牆陣地形勢一下穩定了下來。
李耳賽一舉手中的槍,狂吼一聲:“弟兄夥,跟着高飛殺鬼子啊!”
特務連全部衝出了陣地,手中舉着寒光閃閃的大刀,配合着3營,對着鬼子一陣大砍大殺。
鬼子被殺得鬼哭狼嚎,方纔氣勢洶洶的攻勢,一下跑的無影無蹤。潮水一般的攻了上來,又混亂不堪的退了下去.
槍聲稀稀落落的響起,遠遠看到那個手裡拎着一枝步槍,在那大聲吆喝指揮的熟悉身影,李耳賽快步迎了上來,一個立正:“高營長!”
26師76旅151團3營營長,高飛!
高飛回了一個禮,李耳賽又急急忙忙地說道:“高營長怎麼到現在纔回來?師座見你一直不歸,都快急瘋了。”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股鬼子,又打了一場小戰,還好及時回來了。”高飛輕描淡寫地說道。
見高飛雖然說的輕鬆,可3營的弟兄們人人身上浴血,3營又耽誤了這麼些時候纔回來,李耳塞知道這場“小戰”不會“小”到哪裡去。
這個時候就聽到邊上響起了特務連一片“嘖嘖”之聲,李耳賽看去,卻看到3營的弟兄們,兵強馬壯,彈藥充足,拿着什麼武器的都有。
中正式、花機關、盒子炮、zb26輕機槍、曰本兵用的三八大蓋、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九六式輕機槍。兩挺曰制92式重機槍。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而後出現的東西,更讓李耳賽目瞪口呆:
兩門曰軍經常使用的89式擲彈筒!
這種擲彈筒實際上就是袖珍迫擊炮了,整個川軍26師上下沒有一門!現在3營一下子弄回來了兩門,怎麼不讓李耳賽吃驚?
“高營長,這,這寶貝,還有你的那些東洋裝備從哪弄來的?”李耳賽張着嘴問道。
“在曰軍那裡繳獲的。”高飛倒並沒有怎麼把這種沒有瞄準鏡,全憑士兵個人經驗射擊的擲彈筒特別放在心上。
“我的天那。”李耳賽不斷的在那搖着頭:“高營長,你繳獲了曰軍一個小軍火庫吧?”
李耳賽哪裡知道,3營的這些裝備,一些是在南京的時候,開啓的[***]撤退時候埋藏起來的武器彈藥,其它的,都是拿中島浦之太換來的。
一箇中島浦之太能換來那麼多的武器彈藥,這也在讓3營上下人人振奮,恨不得再多抓幾個什麼中將少將的兒子,最好能抓到個大將。可這樣的事情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哪會天天發生?
李耳賽哪裡知道其中緣由,只是讚歎不已,還是人家命好,居然能繳獲那麼多的武器。
很快,警衛連連長曾山鬆也聞訊而來,一見面,也是對3營的武器裝備讚歎羨慕不已,這樣的裝備,簡直就是川軍弟兄們想都沒有想過的。
讚歎羨慕歸讚歎羨慕,曾山鬆很快說道:“高營長,目前指揮我們的是朱旅長,前敵作戰任務已經傳達,由高營長全權指揮!”
高飛點了點頭:“現在戰況如何?”
“在我們面前的,最少有鬼子一個大隊,並且在陸續增兵之中。”曾山鬆很快接口說道;“從下午開始,鬼子的攻勢就已經呈現出瘋狂態勢,飛機、大炮轟炸的密度很大,弟兄們的傷亡也很慘重。今天晚上看這架勢是能撐過去了,可明天難說的很,好在高營長你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那麼多硬傢伙。”
說着,又羨慕的朝3營弟兄們手上的武器看了一眼。
“報告!”忽然,負責前敵偵察的偵察兵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大約一個團的僞軍,正朝這裡開來,預計明天就可到達!”
“曰他媽的!”李耳賽一下罵了出來:“我曰他個先人闆闆的,好好的中國人不當,非去當東洋人的一條狗。”
高飛的眉頭皺了起來。
面前放着一個大隊的鬼子,現在又即將增加一個團的僞軍,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特務連很快會被調走,從北源口到西城牆的陣線上,只有自己的3營和警衛連的力量。
起碼要在這裡堅守三天,可這三天怎麼熬下來?
“先打僞軍!”高飛猛然下定了決心:“某種程度上這些人的破壞力比鬼子還強,不能讓他們和鬼子匯合在一起!”
曾山鬆和李耳塞都怔了一下,又聽高飛說道:
“主動出擊!”
“高營長”曾山鬆被嚇了一跳:“以我們目前的微薄兵力,要防禦住現有陣地已經非常困難了,再去主動打僞軍,恐怕”
高飛面上的神色出奇鎮靜:“曾山鬆,繼續由你在這指揮戰鬥,我3營有4個連,1連防禦胍子村傷亡較大,我給你留下兩個連的力量。我帶1連、2連去打這股僞軍!”
曾山鬆和李耳賽面面相覷,都說這位高營長膽子大,帶着一點人槍就敢大鬧南京,可過去是耳聽爲虛,現在卻是眼見爲實了。
雖然說3營裝備不錯,但要以兩個連的力量去打僞軍的一個團,外圍還有那麼多的東洋人隨時可以增援,要麼是高飛真的胸有成竹,要麼就是膽大包天。
可他現在是這裡的最高軍事主官,誰能夠提出反對意見?
李耳賽遲疑了一下:“高營長,朱旅長就在不遠,要不要”
“不用,兵貴神速,我連夜出發!”高飛的話裡再也沒有任何商量餘地:“1連、2連,集合!”
“狗曰的,我曰他個高飛的先人闆闆!”一聽集合,老黑張嘴就嘀咕起來:“他媽的從胍子村一路殺到這裡,氣都不容老子喘上一口。高飛一集合,小兵累出尿!”
邊上的鎖柱幾乎笑了出來。
高飛一集合,小兵累出尿。這話從這個時候開始,很快將逐漸在高飛所指揮的部隊中傳開。
“老黑。”高飛卻出人意料的把老黑叫了過來,看了一下老黑的腿:“你腿不好,留在這裡打防禦吧。”
老黑白多黑少的眼睛看了一眼高飛:“你個鬼兒子的,想把老子的1連搶走?老子手裡就剩這麼一點弟兄了,算了,和你一起去。”
老黑聽說了要用兩個連去打僞軍的一個團,他是真不放心自己的這個兄弟。
高飛笑了一下,似乎早就知道老黑會是這麼一個回答:
“謝依、雷霆,準備一下,和我們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