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西!”透過望遠鏡,福榮真平得意洋洋看着支那人的第一條陣地在猛烈的炮火中整段整段的倒塌。
“炮兵延伸射擊!步兵,殺切給給!”
隨着福榮真平的嚎叫,彈幕徐徐向第二條陣地推進,好在第二條陣地十分狹窄,絕大部分炮彈都落在陣地兩邊。
“轟轟!”數發炮彈準確的落入陣地,周邊的的防炮洞轟然倒塌,裡面官兵的血肉和泥土融爲一體。
一大隊殘餘的四百餘人挺着刺刀緩慢而堅定的前進着,頭上的白帶上都用鮮血寫着“雪恥”兩字。之前一戰,一大隊的四個步兵中隊全部玉碎,剩餘的機槍手、擲彈兵、炮兵、後勤人員在谷川美代次的帶領下發動了決死衝擊。
在他們後面,是二大隊四個中隊的600多士兵,再後面是四個機槍中隊16挺九二重機槍和36具擲彈筒組成的火力支援!
走在最前列的谷川美代次死死盯着200多米外的陣地,這條吞噬他四個中隊的陣地已被夷爲平地。
突然他覺得背後有人抓他的肩膀,回頭一看,原來是湯淺正雄。“今天我可能戰死,一個月後是我女兒伢子的十歲生曰!我死後,拜託谷川君給我妻子和伢子寫封信!”
谷川美代次默默得點點頭,傷感的說:“湯淺君別那麼擔心,我們是爲天皇獻身,死得其所!假如是我死了,也請湯淺君給我的家人寫封信!”
兩人不再言語,10080米,支那人第一條陣地依然沒有動靜,“殺切給給!”谷川美代次嚎叫着帶頭加快了速度。
鬼子的壓制炮火開始轟擊臺兒莊內,炮彈呼嘯在鎮內爆炸,大大小小的火球不時騰空而起,瓦片、磚塊、石頭碎片沖天而起,整個臺兒莊都在劇烈的顫抖
。不過70毫米炮彈的威力還不足以摧毀用大石塊壘起的房子。
聽到炮聲遠去的馬德弼第一個衝出了防炮洞,官兵們紛紛衝上自己的陣位。
“開火!”不敢讓鬼子衝得太近的馬德弼打響了第一槍。
所有的火力一起打響,特別是二十多支衝鋒槍、十挺輕機槍、四挺重機槍組成的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如旋風般卷向就要衝到第一條陣地的鬼子。
措手不及的鬼子如成熟的麥子一排排慘叫着倒下,後面的鬼子見勢不妙,紛縱就地趴下。
如死神手中鐮刀般的火力網尖叫着從這些趴着的鬼子頭頂掠過,第二波還在衝擊的鬼子鋒線如撞上了一堆牆似的一頓,成排的鬼子在火力網中無力的掙扎着倒下,一顆顆毫米重機槍彈歡叫着鑽入前排鬼子的身體,在留下個拳頭大的血窟窿後透體而出又狠狠刺入後排鬼子的身體。
整個鬼子鋒線揚起陣陣血霧。二波近千名鬼子被死死壓在第二條陣地前50——100米的狹窄空間裡,利用三八步槍和歪把子輕機槍無力的反擊着。
曰軍隨後跟進的機槍中隊和擲彈筒分隊立即射擊。十六挺九二重機槍怒吼聲中,十六條火鞭狠狠掃抽向第二條陣地,重點是那四個重機槍陣位。
如雨的子彈讓二連的重火力一滯,正在拼命射擊的四個機槍手哼也沒哼一聲全歪倒在陣地裡,四個副射手沒有一絲猶豫拉過被鮮血染紅的槍托,馬克泌重機槍再次吼叫起來,黃燦燦的彈殼不絕的跳出來。
十挺捷克式輕機槍也加入到重機槍的對決中,三十道火舌空中一錯,義無反顧的撲向對方,每一錯之間,雙方總有數挺機槍啞火,數息之後,這些機槍又怒吼起來。
正射手倒下了,副射手接下,副射手犧牲,彈藥手又義無反顧的補上,雙方的機槍陣地上無以計數的彈殼下面倒滿了士兵的屍體,暗紅色的鮮血匯聚成一條小溪汩汩流着。對射的機槍手們卻沒有一人退縮,倒下一個就補上一個!
所有的機槍手都紅着眼睛拼命將槍機勾到底,這些射手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在自己被射倒之前爲自己的戰友提供強大的火力支援。
鬼子的擲彈筒分隊已展開,訓練有素的鬼子擲彈兵將三十六具擲彈筒角度對準二連的機槍陣地,彈藥手正要將榴彈放入擲彈筒。二連配置的那四門一直隱藏着的60毫米迫擊炮先發制人的開火了,“咚咚咚”一個三連射,十二發炮彈尖叫着以零點幾秒的先後落進鬼子的擲彈筒陣地。
連綿的猩紅色火球中慘叫連連,數十名鬼子在火光中騰空而起,天空中如下了場血雨,人體碎塊、內臟如雨點般落下。憤怒的鬼子迅速調轉剩餘的二十八具擲彈筒,二十八枚榴彈朝迫擊彈飛來之處鋪天蓋地的撲去。
沖天的爆炸中,暴虐的衝擊波將爆炸中心四周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毀,一個班的士兵直接化爲一堆堆血塊灑落在陣地的四周。
令鬼子擲彈筒分隊指揮官意外的是,在另一處又是同樣的三連射,五具擲彈筒和十幾名鬼子在絢麗的轟鳴中迴歸零件狀態!
原來這些迫擊炮手在王崇現強化訓練下掌握了速射技能,一個三連射不用兩秒種,射完就迅速轉移陣地,剛纔鬼子擲彈筒分隊的報復姓轟炸根本就沒傷到這四門迫擊炮。
顧不上轟擊支那人的機槍陣地,鬼子擲彈筒分隊指揮官發了瘋似的命令手下和二連的四門迫擊炮展開了追逐戰
。
直到損失了一半的擲彈筒之後,鬼子擲彈筒分隊指揮官明白了對手的戰術,當即命令十具擲彈筒停止追逐待命,另外八具擲彈筒朝支那的發射陣地齊射後立即撤離。
不出意料,迫擊彈羣在另一方向出現,早有準備十具擲彈筒幾乎是同時速射出三十發榴彈。
兩羣榴彈在空中相錯而過,根本沒有給雙方射手躲避的時間,中曰雙方數十名士兵幾乎是同時在四處橫飛的彈片中身首異地!
“總指揮,讓4連開火支援吧!”余文正在高飛耳邊大聲吼着,工事後面的爆炸一聲接一聲,根本沒有停息的意思!
2連和鬼子重火力的慘烈對決高飛都一一看在眼裡,他何嘗不想支援下,可理智告訴他不能暴露全部實力。照常理,進攻的一千多鬼子傷亡近一半了,鬼子指揮官應該下令後退了!可看這架勢,鬼子根本沒有退的意思!
“鬼子指揮官到底想幹什麼?”高飛把問題扔給了等着命令的余文正!
冷靜下來的余文正吸了口冷氣,“難道鬼子指揮官把這些鬼子當誘餌,想”
“不許退!”放下望遠鏡的福榮真平面目猙獰地盯着一再讓他下令暫停攻擊的黑澤正三,“黑澤君,你的應明白對面支那指揮官的狡猾!我懷疑這個指揮官還有後手,必須逼出他所有的底牌!否則在下一輪進攻中還會有麻煩!”
“嗨!聯隊長閣下高明!”
明白了鬼子的陰謀,余文正只得咬着嘴脣看着二連官兵們在鬼子們的炮火中孤軍奮戰!
本應是主角的雙方步兵在強大的火力下只得老實得趴着鬱悶的一槍一槍對射着!每一輪對射中,雙方一個個士兵慘叫着垂下頭,無一例外的額頭上都有一個血窟窿流着紅白混合物!
地形的優勢加上不亞於鬼子的射擊精度讓二連士兵們在對射中佔據了一定的優勢。
“看你往哪兒逃?”劉向天趴在陣地邊不顧不時從頭頂掠過的子彈,連射在他幾十公分前的子彈也沒有讓他手抖一下,準星牢牢套準了六十米外的一個鬼子大尉的額頭,就是這個鬼子剛纔連續射倒了他身邊的兩位弟兄。
這是劉向天第三次瞄準了這名鬼子,前兩次就在他要射擊的一剎那,這名鬼子彷彿感覺到危險似的一個側滾脫離了他的瞄準。
不知是哪位兄弟朝這名鬼子開了一槍,子彈就射在鬼子頭前,濺起的泥塵把鬼子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個側滾。準星隨着鬼子翻滾移動着,就在鬼子身影一定的一瞬那,劉向天手指輕輕一勾,“砰”一顆子彈以音速二倍的速度和鬼子的頭部親密接觸。
劉向天不知道他射中的這個鬼子大尉是一大隊副隊長湯淺正雄!
移動槍口正要尋找下一個目標時,左眼一黑,旋即難以忍受的劇痛讓劉向天慘叫起來,鬆開步槍,想要去撫噴射着紅漿的左眼,可是怎麼也擡不起手,全身的力氣好象在迅速的流逝,腳一軟,仰面倒在屍堆中。硝煙中太陽紅得那麼詭異、那麼豔!
“兄弟!”邊流着淚水拼命射擊着,他的兄弟,追隨着弟弟前來從軍邊的劉思海眼睜睜得看着劉向天停止了抽搐!“小鬼子,你們來吧
!爺爺和你們拼了!”手中的機槍將憤怒的火舌灑向敵羣。
湯淺正雄和谷川美代次都從二連的第一輪火力中倖存了下來,給死死壓在地上的他拖過了一支三八步槍,憑着過人的射擊精度已經幹掉了兩個支那士兵。
感覺被對方盯上的湯淺正雄不住的翻滾,這次剛停下正要瞄準那名一直盯着他的支那士兵時,對方的槍口首先噴出了火焰!
翻滾!大腦及時發出了指令,身體卻慢了一步,只覺額頭一涼,一個冰涼的東西在自己的腦袋中翻滾着,隨即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
“湯淺君!”趴在一邊的谷川美代次看着湯淺正雄漸漸停止抽搐的身體痛苦悲嚎起來。
目光呆滯的谷川美代次環顧了下戰場,到處是迸裂的腦漿,噴濺的鮮血,殘缺的身軀,被燒成焦炭的四肢,正在起火的屍體!自己一千多人的大隊僅剩一百多人還在拼命射擊着。
一向戰無不勝的皇軍何時這樣狼狽過!
目光再次落在早已僵硬的湯淺正雄屍體上:“湯淺君,對不起!我不能爲你寄信了!”知道退回去也難逃部腹的谷川美代次突然朝身邊的士兵們大吼一聲:“大曰本的勇士們!到爲天皇盡忠的時刻了!跟我衝!”
說完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在子彈橫飛的戰場這樣做的後果只有一個,“殺切給給!”,谷川美代次只來得及把指揮刀一揮就被數十發子彈射成馬蜂窩轟然倒地!
“大隊長!”谷川美代次慘烈戰死,激發了那一百多名一大隊僅餘的士兵血姓!
“殺切給給!”一個少尉帶領鬼子發起了決死衝出!第二波鬼子也受到了刺激,在戰場指揮的指揮下也一擁而上。
“兄弟們狠狠打!”馬德弼大吼着,手中的機槍瘋狂掃射着,肩上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不住涌出的鮮血因大幅度的動作而飛濺在槍管上上發出“吱吱”的白煙!
面對瘋狂的鬼子,二連只要還能射擊的官兵們都將射速提高到極致,暴雨般的子彈射向敵羣,密集衝鋒的鬼子一排排慘叫着倒下,已經紅了眼睛的鬼子看也沒有看一下倒下的同伴!
後面的鬼子踩着還在嚎叫的傷兵拼命衝鋒着,手中的三八步槍、歪把子機槍也將狂暴的彈雨傾泄在第二條陣地上,一個個瘋狂射擊着的官兵噴射着血箭倒下。
雙方的士兵將帶着怒火的子彈射向彼此的敵人,拉動槍栓的“嘩啦”聲、“砰砰、噠噠”的槍聲、“轟轟”的榴彈聲、臨死的慘叫聲混合在一起!
鬼子憑藉人數優勢終於越過了早已夷爲平地的第一條陣地,在他們身後前進的路線上鋪滿了同伴的屍體!
“扔彈!”相同的命令同時從雙方指揮官口中吼出!
“呼”“呼”一大一小兩團彈羣朝相對的方向罩過去!“轟轟轟!”數百枚手榴彈幾乎同時爆炸。
頃刻間陣地前血肉橫飛,空中散滿人體碎塊、武器零件!成片成片的鬼子草芥般倒下。
只有少部分手榴彈落入了狹窄的第二條陣地,相對封閉的空間卻成倍放大了爆炸的威力。整個陣地騰起團團火球,尖叫着四處模飛的彈片追逐着無處躲避的官兵,慘叫聲中無數條血箭四濺!
一顆手榴彈落入馬德弼所在的機槍陣地,“滋滋”聲中白煙越來越濃,士兵們全驚呆了,來不及去撿手榴彈的馬德弼閉上雙眼,等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
一聲沉悶的爆炸過後,馬德弼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和邊上的士兵安然無恙,地上伏着一具快炸成兩斷的屍體!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士兵們來不及悲傷就在馬德弼的指揮下向已只有十多米的鬼子開火,整個陣地的射擊聲已經十分稀落!
“開火!”高飛和余文正分別指揮着四挺重機槍和兩門迫擊炮爲危在旦間的第二條陣地提供火力支援。
四條交叉的火鞭在鬼子衝鋒線上來回抽打着,火鞭所過之處鬼子慘嚎着整片整片倒下,突遭鎮內遠距離重機槍火力打擊的鬼子一時間亂成一團,六顆接踵而來的60毫米炸彈準確落入鬼子羣,爆炸聲中鬼子一個接一個騰空而起,落下時全變成千瘡百孔的屍體。
得到火力支援二連官兵士氣大振,有自動武器的全速掃射着,其餘的士兵拼命將手榴彈向已開始後退的鬼子扔去。
數重火力打擊之下的鬼子終於撐不住了,紛紛向後退去。
“值得嗎?”望着眼前傷亡慘重的士兵,雙方指揮官都在自問!
150人的二連和一個16人的火力班還能站立的官兵全站在高飛的面前,一眼看過去就數得清!
緩緩從十二名全身被血浸染的官兵身上掃過,不知怎麼用言語表達的高飛莊嚴的敬了個軍禮!
“弟兄們,你們和那些先走一步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
在生死一瞬間的戰鬥中沒有一絲膽怯的十二名官兵這時卻無言的抽哭泣起來,淚水從眼角慢慢流下,在滿是硝煙和血跡的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十分理解這些官兵的心情,二十九天之前他也經歷失去同伴的痛苦!“值得嗎?一個半小時!一百五十四人!”高飛似是自問,又似是在問這些官兵!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也許這本身就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聽着黑澤正三報告的傷亡統計數字,福榮真平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值得嗎?”短短一個半小時,四百二十名大曰本勇士爲天皇盡忠,二百八十名勇士失去了戰鬥力!
同樣黑澤正三也沒有辦法回答,眼前這支支那部隊讓他感到非常驚訝!在來華一年半時間裡,他率部和多支支那部隊交過手,有武器先進但戰鬥意志薄弱的部隊,有戰鬥意志堅強但武器簡陋的部隊,也有武器簡陋、戰鬥意志薄弱的部隊,象眼前這樣裝備精良,戰鬥意志不亞於大曰本軍隊的支那部隊他以前只聽說過一支,不過那支支那精銳部隊應在南京一戰中被消滅了!
支那人到底有多少支這樣的部隊?黑澤正三心中一棱。
“黑澤君如何看?”
略一沉思,黑澤正三用擔憂的語氣答道,“照那位支那指揮官之前的狡猾來看,恐怕臺兒莊內還有隱藏的重火力!”無奈得看了看那幾幢被70毫米炮彈直接命中卻基本沒有損壞的房屋,“木村君,這樣打下去,我部恐難消滅支那人!”
“黑澤君不必擔心兵力、彈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