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機器正在高速運轉着。
日軍的飛機無時無刻不在天空肆虐,而此時駐紮在徐州的中國空軍第3大隊和蘇聯志願航空隊正在逐批撤退。
戰爭爆發後中國空軍即投入作戰,到12月中旬南京失守前後,在這4個月中,中國空軍全力以赴,頑強抗擊日本空中入侵者,在取得如“”、 “”空戰大捷的同時自身損失也相當大,實力損失殆盡止。
在抗戰歷史上蘇聯先於美國向中國提供了空中援助,蘇聯志願航空隊於12月初趕來南京參戰,蘇制的N—15、N—16戰鬥機和CБ、дБ、TБ式轟炸機使中國空軍恢復了元氣,重上藍天。
中國空軍第3大隊和蘇聯志願航空隊以徐州機場爲基地,經常襲擊九江附近在長江中航行的日海軍艦艇,對九江及武漢日軍的後方補給交通線威脅甚大。
隨着日軍的進攻日益臨近,中國空軍最高統帥機構——航空委員會下令第3大隊和蘇聯志願航空隊撤退到重慶。
目送着大隊機羣的離去,石大陸失落得看着空蕩蕩的機場,一大羣地勤正圍着他的那架N一16型驅逐機忙碌着。
石大陸,中央軍校十期畢業,是中國空軍第3大隊中校副大隊長,他的飛機由於機械故障沒能隨大隊一起撤退。
一個機械師小跑過來報告,發動機出現了問題,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解決問題。長嘆了口氣的石大陸只得慢慢走回已空無一人的飛行員宿舍,經過機場倉庫時,他停下了腳步。
兩個軍官正在激烈爭吵,而士兵們則匆匆的把各種裝備搬上卡車。
“石隊長,你來評評理”機場高炮營營長鬍辰鴻中校叫了起來:“本來卡車就不夠,他還要把那些損壞的東西帶走上面早有明確指示放棄的。”胡辰鴻口中的他是機場編修營一連副連長項安少尉。
只見項安脹紅着臉衝一頭霧水的石大陸道,“那些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只要修下就能用的。”
從兩人的爭執中石大陸聽明白了,原來他們是爲倉庫中那批損壞的高射裝備吵個不停。
雖然項安說得很有道理,這些裝備撤到後方能增加防空力量,問題是卡車的數量有限,只能勉強把那些完好無損的裝備運走。
石大陸默默的拍拍情緒激動的項安,用眼神示意他服從上面的安排。
沒想到項安悲憤得把軍帽扯了下來狠狠往地上一摔扭頭就走,石大陸和胡辰鴻兩人面面相覷着苦笑。
一架九二式偵察機載着第11軍的四位作戰參謀在兩架九七式戰鬥機的護航下大搖大擺從高空掠過修水河。
正在仔細觀察前方空中情況的護航長機飛機員三浦翼上尉耳機中傳來了僚機飛機員和田健中尉憤怒的聲音,“三浦君,真想給下面的支那豬一點顏色看看”
三浦翼聞言往下一看,中國守軍陣地亂成一團,有的士兵正四處亂竄,有的士兵趴在地上,讓和田健憤怒的原因是竟然有幾挺機槍正在向他們射擊。
“愚蠢的支那豬”三浦翼狠狠得罵了一聲,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一定會同意和田健的要求。
還不知道中國空軍已從徐州撤走的三浦翼控制着掃射的慾望道:“和田君,注意搜索”
過了一會,耳機中才傳來和田健憤憤得聲音:“明白”
石大陸駕駛着N一16型驅逐機圍繞機場轉了兩圈,輕搖下機翼向下面的人羣告別。
以巡航速度飛行在四千米高空的石大陸失落得凝視着這片灑滿戰友熱血的天空,“我一定會回來的”
隨即又深深內疚起來,空軍這一撤,地面的弟兄只能用血肉之軀和鬼子的戰機抗衡了.......
臺兒莊的中國官兵們又一次象土拔鼠樣在鎮內外的土坡上瘋狂的挖掘着,由於高飛暫時找不到對抗日軍戰機的有效辦法,只得一次又一次訓練着官兵構建防空襲陣地。
心中再有怨言的官兵也都老老實實的和堅硬的泥土奮鬥着,因爲他們的總指揮也正象一個士兵樣在挖掘着。
高飛每一次他都是以身作則,在這種情況下,意見再大的軍官也只得按規定執行。不過軍官們很快發現了好處,以前有許多事都要靠手中的權力迫使部下去執行,而現在只要自己親自一做,不要說什麼,部下都毫不猶豫得執行。
一個擡頭扭動痠痛脖子的士兵猛然發現從北邊飛來三架飛機,飛機上的紅膏藥在陽光下十分醒目。
一驚得士兵並沒有亂叫,也沒有躲起來,而是按照這幾天的防空訓練迅速拿起步槍,對空鳴槍示警。
淒厲的槍聲後不到一分鐘,分散在十座土坡上的四千多名官兵就從原想欣賞中國士兵慌亂場面的和田健的視線中消失。
大吃一驚的和田健叫了起來,另兩個飛行員的耳機上頓時響起他的驚叫聲:“快看下面,支那人不見了”
三浦翼和偵察機飛行員本能的往下一看,他們也被下面土坡上密密麻麻的戰壕嚇了一跳
原來這段時間獨立團把這些土坡從下到上挖了數十道戰壕,這時臺兒莊的官兵們就躲在戰壕內壁上的防炮洞裡。
就在日軍飛機員注意力被下面戰壕吸引住時,從他們的正前方的高空一架戰機向西北方向掠去。
再往前就要出徐州了,石大陸扭頭向修水方向望去,下方三千處三個黑點正向南邊飛來。有着十多次空戰經驗的他不會把這三個黑點誤認爲是什麼大鳥的。
全身血液騰的一下全涌上大腦,石大陸沒有一絲猶豫,N一16型驅逐機一個漂亮的掉頭,從敵機的側後方爬升至五千米以上高空,隱入雲層之間。
三架日機依舊不緊不慢的在一千米高空向徐州方向飛行着。三浦翼、和田健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前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死神的鐮刀已在他們頭頂高懸
兩千米、一千米、八百米,與敵機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石大陸一推操縱桿,N一16型驅逐機機頭一低,呈20下傾角,脫離雲層的掩護,由上向下呼嘯着迎頭撲向日軍機羣中的九二式偵察機。
之所以選擇攻擊九二式偵察機,目的就是不讓偵察機把情報帶回去
二百米時,將九二式偵察機牢牢鎖定在瞄準鏡中的石大陸按下了機頭機槍的開關,四挺“司卡斯”高射速機槍立即噴出吞噬的火焰。
四條火舌準確得鑽入了貼着紅膏藥的機身,“轟”的巨響中,九二式偵察機凌空爆炸。
石大陸一拉操縱桿,同時踩盡油門,飛機改下降爲快速拉昇,一個高難度的向後內圈360翻滾,再接一左側翼掠飛前進,咬尾追向一架九七式戰鬥機。
突然的變故並沒有讓三浦翼、和田健忘記做動作,有着豐富空戰經驗的兩人本能知道敵機就在後面。兩人默契的一個是右側飛,另一個是左側後,再加上拉規避,同敵機反方向飛行
四串火舌擦着和田健的機尾掠過,一擊不中的王大陸馬上控制戰機緊追而去。
和田健預感到自己已經被對方瞄準了,於是開始上下左右搖擺,並在空中走Z字行躲避,企圖憑藉九七式戰鬥機優秀的盤旋能力擺脫敵機的追擊。
石大陸也使出渾身解數死死咬住,不過每次九七式戰鬥機都能迅速得從他的瞄準鏡中脫離,兩架戰機在空中上下、左右騰挪着。
“和田君快爬升”三浦翼着一面呼喊着,一面加速衝過來。
明白三浦翼意圖的和田健一拉操縱桿,九七式戰鬥機咆哮着以大仰角迎着太陽拉昇,而三浦翼的戰機則從側後方俯衝而下。
知道敵機企圖的石大陸一咬牙拉起機頭,在陽光照花眼睛的一剎那,瞄準鏡死死套牽了因動力不足而拉昇速度較慢的敵機,四道桔紅色的火焰狠狠吻上九七式戰鬥機的尾部。
由於機尾輔翼被打掉,九七式戰鬥機立即失去平衡,冒着濃煙,向下墮去。“和田君快跳傘”三浦翼見僚機如斷線風箏般掉向大地悲憤得在耳機中呼喊。
鮮血正從和田健胸前的窟窿中噴涌而出,。
發現天空異常的獨立團官兵們紛紛從戰壕鑽了出來,第二架日機拉着濃煙怪叫着墜向地面時,官兵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高飛卻爲天空中那位英勇的中國飛行員捏了一把汗。
此時天空中的死亡追逐依然在進行着。
眼睜睜看着僚機在地面上化爲一團絢麗火球的三浦翼一個大扣轉,死死咬住了該死的支那飛機。
石大陸嫺熟的操縱着飛機左右規避飛行。還多次忽然俯衝下沉,急於一擊得手的三浦翼多次落空,沒能命中目標。
獨立團的官兵們默默得看着敵我戰機在空中你追我趕,俯衝翻滾,側掠窄角拐彎,旋轉橫掠,螺旋下降,不論中國戰機做出如何漂亮的動作,後面的日機依然死死咬住。
連續的大負荷動作使石大陸的體力迅速下降,額頭直冒冷汗,戰機的動作也開始不連貫起來,好幾次敵機的子彈就貼着機身掠過。
“不好”高飛知道中國飛行員快支撐不住了,“所有輕機槍對空射擊”
隨着高飛的命令,九十二挺捷克式輕機槍和歪把子機槍在天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網。
槍聲大作的地面讓石大陸精神一振,他馬上明白了地面的火力的意思,機頭一沉,N一16型驅逐機立即俯衝而下。
“八嘎”追紅了眼的三浦翼醒悟過來,發誓要把這架敵機擊落的他也毫不猶豫的衝了下去,。
石大陸感覺機身一震,他知道中彈了,顧不得多想了,將油門推到最大的位置,拼命向地面飛力網飛去。
三浦翼見敵機並未受到重創,再度加速跟了上來,一邊追蹤,一邊攻擊。帶着火光的子彈在N一16型驅逐機上下左右“嗖嗖嗖”地飛過,又有一枚子彈擊中了石大陸的飛機尾部。
石大陸全力控制着搖晃的戰機一頭扎進密集的火力網,配合默契地地面火力在那瞬間停息了。
不到一秒的時間,重現的火力網遮住了三浦翼的追擊路線。
不甘的三浦翼只能看着那架N一16型驅逐機緊急迫降,油料不多的他只得恨恨的返航。
由於已沒有跳傘高度,石大陸只能迫降了握緊操縱桿,極力地降低了飛行速度,並慢慢降低了高度。“嗡——突突......嗡——..........”飛機喘息着貼近了地面。
“咚嘶——”機身已經擦着了地面,飛機劇烈地震動着,石大陸雙手緊握操縱桿,在震顫中微微擡起機頭,儘量保持着機身着地。“吱——”機身在凍土中犁出一道深溝,速度慢慢降低。
一塊大石頭讓飛機失去了平衡,“噗”飛機一頭扎進堅硬的土地,脆弱的螺旋槳隨之折斷,巨大的慣性卻帶着整個機身以右側的機翼爲原點,劃了一段標準的圓弧慢慢停了下來。
“滴答滴答.........”強烈的震動震裂了輸油管,僅存不多的汽油從油管中滲出,也多虧油少,否則僅僅是這種震動就極有可能引起油箱爆炸。
“咳咳咳咳........”石大陸劇烈地咳嗽着,推開駕駛艙,爬出了滿是濃煙的狹小空間。“咕咚”他手一軟,無力地滾出了機艙,摔在地上,頓時昏了過去.........
臺兒莊,1938年4月3日。
“砰”十聲清脆的槍聲中,那四名鬼子哼也沒有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只有身體很不甘願的連續顫抖了幾下
舒了口氣的狙擊手們依然透過睢準鏡觀察着他們的第一批戰利品,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見血是什麼顏色,只能發現四具屍體的周圍多了一圈黑色的東西
槍聲就是命令,按事先計劃第二撥開火的是三十具擲彈筒,那頂有燈光的帳蓬成了最好靶子有十枚50毫米榴彈同時撲向它,另二十枚榴彈向日軍帳蓬的大約位置射過去,它們的任務僅僅是把鬼子從帳蓬裡趕出來
在槍響的一瞬間,西村大和就地一趴,還沒得及把油燈撲滅,就聽見一陣熟悉的擲彈筒發射聲。
再也顧不上槍手的威脅,西村大和翻滾着躍進帳蓬邊的草叢。
“轟轟轟”連綿的爆炸聲中,西村大和心有餘悸得看着他那挺帳蓬被狂暴的衝擊波撕成碎步。
其它的榴彈絕大部沒有射中帳篷,反應迅速的日軍官兵還沒有等第二撥榴彈炸響就衝出了帳蓬。
藉着爆炸帶來的火光,二十挺歪把子機槍、十挺九二式重機槍在餘良然的指揮下開始拼命地發射起來。
三十道火舌構成一面巨大的死亡之網罩向亂成一團的日軍駐地。
沒有人能逃過這面死亡之網,最先衝出帳蓬的近百名日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被高速打過來的不斷旋轉的子彈切割成一條一條甚至是一塊一塊的碎肉,漫天噴濺的鮮血就如同瀑布邊的水霧一般長久不散。
“還擊”“衛生員”“支那軍隊”“是正規軍”,後續的日軍趴在草叢中聲嘶力竭的叫起來
日軍的戰鬥素質這時體現出來了,三八步槍朝山上火舌噴吐處拼命射擊着,爲正展開的重機槍和擲彈筒爭取時間。
一直在等待有狙擊價值目標出現的狙擊手們如同貓聞到魚腥味似的開始有條不紊地向着遠方的日軍陣地進行着射擊。
重武器操作手是狙擊手們第一追逐目標,任何敢靠近那兩門九二步兵炮和十幾挺的輕重機槍的射手們都變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對於得不到重武器火力支援的普通日軍士兵,二十九挺輕重機槍連續射出的彈雨就像是永遠逾越不過的鐵幕,所有試圖擡高身子反擊的鬼子都會被五、六顆以上的機槍子彈掃倒打成粉碎。
僅有的幾個微小的土包和幾條不深的淺溝成爲日軍士兵心中的聖地,沒有什麼能比躲過對面子彈並活下來更有誘惑力,於是無數的日軍士兵開始一邊射擊一邊冒着瘋狂的彈雨向着僅有的幾個可以藏住人的地方爬去。
三十具擲彈筒再一次“咚咚咚”怒吼起來來,在許建的指揮下,三十枚榴彈以集羣的方式向鬼子密集的地方射去。
每一次的連綿爆炸開都會掀起一陣巨大的風暴,在這風暴的中心是無數的斷肢和噴飛的血末,而更多的還是被鋒利彈片刺成了千瘡百孔的屍體。
死死貼在冰冷地面上的西村大和看着在彈雨中苦苦爭扎的士兵幾乎要瘋狂了,“眼前的敵人到底是誰?爲什麼使用的全部是大日本軍隊的武器?”
一個在西村大和邊上的士兵突然嚎叫着作勢要站起來,結果還沒有站直就被一塊橫飛的彈片削去了頭蓋骨,腦漿暴露在冰冷 北風中的受傷的日軍士兵抽搐着向西村大和伸出了求救的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