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王戚將口袋中的一包煙拿出,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筒中。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殺人的事情是與那個女人無關的。而且,她想要殺你,你卻並不怪責她,這又是爲什麼呢?即使是天生的聖人,面對想要殺死自己的歹徒,恐怕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王戚的問題很難回答,因爲這牽扯到的還是關客的超能力。他不能將自己看透人心的本領告訴別人,因爲別人是不會像雪兒那樣相信他的。
王戚見關客沉默良久,仍然沒有回答,正要在問,一根空姐走了過來,說翟致遠已經醒了過來。
“既然你不願回答,我也不堅持去問了。但還是希望你能給我答案。不過是什麼樣的說法,我都會接受的。”王戚說完,轉身向着頭等艙裡走去。
一旁的關蘭好奇的探出頭,說道:“你怎麼不回答他啊?”
關客悠然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爲我無法回答他啊。”
入眼是一片雪白。翟致遠知道這是頭頂牆壁的顏色,那看上去很純潔,很乾淨,其實如果用手觸摸的話,會有白色的漆掉落下來,手指上也會沾染白色。這些東西也是灰塵的一種,只是顏色不一樣而已。
兩個平時相處得還算不錯的好姐妹,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身旁,一人捧着自己的一隻手,眼神裡面滿是關心的看着自己。
若是放在從前的自己,看到這樣關心的眼神,翟致遠定會感到溫暖的很,但是現在,她的心還是寒冷的,昔日姐妹眼中的溫情,一點兒也沒有感染到她。
或許在那躺倒在地,無人救援的幾分鐘時間裡,翟致遠對世界的認知又發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平時的朋友,只是表現得熱情而已,而內裡的心恐怕仍然是冰冷的。平時很照顧人的王大隊長,在真正的權勢面前也不得不地下高貴的頭顱。
即使翟致遠已經懂得了世界的殘酷,她還是微笑着,因爲她已明白,僞裝是一種保護色,人人都會,而不會的人是要吃苦頭的。
“謝謝你們,我沒事。”
她雖然說着感謝的話,臉上也是笑容滿面,但左右兩人都已感受到了翟致遠與平常時的不同:那笑容裡面的真誠已不在。
翟致遠起身,往角落中的小推車上擺一些小型貨物,就欲推車出去。
兩位好姐妹連忙攔住了她。一人說道:“致遠,隊長讓你先休息一下,不必這樣勞累。”
翟致遠當然明白隊長是誰。這個飛機上只有一個隊長,那就是保安對的王大隊長。她的眼神瞬間冷了積分,繼續推車而出。“沒關係,我並不累。還沒有感謝救我的人呢,我要謝謝他。”
兩個好姐妹互相對望了一眼,稍有些肥胖的一個說道:“你已經‘感謝’過他了啊!”
翟致遠有些莫名其妙,“哪裡有啊,我還沒有和他說過話呢!”一想到那位救她的先生,她的心裡面重又開始溫暖起來。
在這個人情淡薄的世界裡,還是有真正的紳士的。她已看出她的救命恩人是有伴侶的,不過她不介意,如果可能的話,她想做她的情人。
另一個稍瘦一些的好姐妹說道:“剛纔你已經出去過一趟了啊!”
翟致遠發現自己的這兩位好姐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恐怖,似害怕。
“你在說些什麼?我要去工作了,不和你們瞎扯了。”
翟致遠握住小車把手,正要推車,卻發現有人擋在了前面。那是王大隊長。
“你暫時不能出去。”
“爲什麼?”
“因爲你有殺人的嫌疑,還企圖謀殺第二個人。”
翟致遠一臉的不可思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着眼睛的問道:“你是在說我,你有沒有搞錯?”
王大隊長髮現她不的口起鄙夷很多,不像從前那樣敬佩自己了,不由皺了皺眉頭。“我想要問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
不待翟致遠開口,王戚先問道:“你爲什麼要做出那樣的舉動?據我所知,你可並沒有那麼開放。”
這下輪到翟致遠滿臉疑惑了:“你在說些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也許是許多年刑偵的職業使然,王戚雖然沒有看着翟致遠,但自從進了房間之後,就一直觀察者對方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就沒有從翟致遠的身上移開過。此時翟致遠的表情不似作僞,她是真的沒有明白。
王戚盯着翟致遠的眼睛,看了一小會兒,之後問道:“你知道肖騰死了嗎?”
“肖騰是誰?”
“就是在過道里欺負你的胖子。”
“他死了嗎?”翟致遠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被從胖子的地下拉起來後,她心神憔悴,小睡了一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來你並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王戚輕輕嘆了一口氣。很顯然,翟致遠並沒有殺害肖騰。
“爲什麼你很失望的樣子?”
王戚不答,說道:“就在剛纔,你推着小車,來到一位先生的面前,脫了外套,撲在人家的身上,想要掐死別人他,是爲了什麼?”
“你說我要掐死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感謝他還來不及,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
“我也不明白,所以要來問你。”王戚的神態從容,說什麼都是肯定的語氣。
“我明明沒有做這樣的事,你爲什麼要來誣陷我?”翟致遠的神態有些恐懼,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歇斯底里。
“你問問這兩位,就知道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了。”
翟致遠的兩位好姐妹齊齊點了點頭,她們仍然用驚恐的眼神盯着翟致遠。
翟致遠有些發狂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口中說道:“我做過這樣的事嗎?我沒有,我沒有!好像做過,又好像沒做過!”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蒼白的嘴脣一直緊抿着。
“你需要休息一下。你們兩個人照顧好她。”王戚向兩個姐妹各看了一眼。
兩位好姐妹自然明白王大隊長眼神的含義,他希望她們能夠看緊翟致遠,不要再出現什麼紕漏。
“隊長放心。”
王戚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關客閉目養神還不到十五分鐘,那位王大隊長又回來了。
“我家先生需要休息,恐怕需要你稍等幾分鐘。”雪兒還未等王戚走到跟前,便已不客氣的說道。
關客睜開了眼睛,說道:“沒有關係,讓他隨便問吧。”
“翟致遠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企圖掐死你,現在還在那裡懊悔呢。”
“那不是她的錯。”
“那是誰的錯?”
“我也不知道。”
“能不這樣神神叨叨的麼?爲什麼不能直說呢?”
關客語氣真誠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飛機上的死亡威脅是怎樣的存在,但可以得出一條小小的結論,他們的目標恐怕仍然是雪兒。
“我總覺得你知道的要比我所知道的多得多,爲什麼不能告訴我呢?”
關客心中嘆了口氣,想道:“即使我告訴了你,你也不相信啊,而且還會牽連你,所以還是不告訴你的好。”
王戚見關客又沉默起來,知道不會套出什麼話來,便也同着他沉默下來。
過了沒有多久,一個稍顯肥胖的空姐神色慌張的跑了出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頰上也有着充血的病態般的紅。
“大隊長,翟致遠死了。”
王戚倏然轉身站起,怒聲說道:“我不是讓你們看住她的嗎?怎麼會死了?”
有些胖的空姐快要哭了出來:“她要上廁所,我們就在外面看着。裡面一直沒有動靜,一開始還以爲是便秘什麼的,可是都十幾分鍾了還不見出來,我們就慌了神,進去一看,就見她已經死了。”
空姐的語調還有些顫音,明顯還處於恐懼中,也難爲她能把話說得很利索。
“別怕,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空姐驚恐地睜着眼睛,說道:“她把自己掐死了,還在笑呢!”
王戚快速來到女廁所,就見倒數第二個隔間裡,馬桶蓋上坐着一具女屍。她靠着牆壁,雙眼圓睜着平視着前方,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跡。她的嘴角兩邊翹起,形成一個甜美的笑容,如果是生前,這個笑容一定能讓人感到她的真誠,但是現在,人們只感到可怖。
醫生早已做了檢測,翟致遠確實是被自己勒死的。
王大隊長緊鎖着眉頭,盯着那翟致遠那張詭異的臉,看了很久。
她爲什麼要微笑着勒死自己呢?難道是在最後的關頭,看到了天堂的使者正在向她招手?亦或者,她是先看到的天堂的使者,死亡時在她邁向天堂的過程中,慢慢到來的?這些都已無從得知,因爲人已死去,而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我可以進去看一眼麼?”門口有人問道。
王戚回過頭,正看見一臉病容的關客。“當然可以。”
關客在雪兒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們兩人的後面,還有一個跟屁蟲。那是關蘭,她也想來湊熱鬧。
不過這熱鬧湊得不是很長久,因爲關客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你爲什麼看一眼就走了?”王戚追問道。
“不是人爲的,再多看一眼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