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忙點頭道謝:“多謝庭梅姐姐,能有這樣的結果最好了。適才多看姐姐幾次,實在是冬兒見識少,沒想到江嬤嬤的判斷和庭梅姐姐辦事能夠這麼幹淨利落。冬兒這裡再次謝過江嬤嬤和庭梅姐姐。”說着,對着庭梅施禮,表示感謝。
庭梅忙笑着避過,“不過隨意說笑,楊姑娘太客氣了。連江嬤嬤都對姑娘禮遇有加,庭梅怎麼敢受姑娘的禮。”
冬兒很不認同庭梅的說法,你哪隻眼睛看到江嬤嬤對我禮遇有加了,她一直在陰笑着算計人好不好。
庭梅看着冬兒不樂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讓江嬤嬤惦記上的人,確實挺可憐。能讓江嬤嬤禮遇的人,有兩年沒見了,通常越是讓江嬤嬤禮遇有加的人,會被江嬤嬤指使的越慘。
庭梅忍了忍笑意,說道:“既然事情解決了,我也要回去給江嬤嬤覆命。姑娘請自便。”
冬兒忙道:“庭梅姐姐請。”
樑教習強壓着心裡的悶氣,結束了今天的課程。師生致意之後,她徑直離開學堂,再沒多留半刻。
樑教習一轉身,妮子和徐詩語、喬秀妍三人就聚在一起,也是急急地往外面走。想着回去問問冬兒怎麼回事,怎麼才離開一個時辰,就被江嬤嬤知道了,還想知道有沒有別的處罰。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視教習的訓導,轟然離去,把惱怒的教習甩在身後。這個錯,好像有點大了。
可張倩倩比她們三人還早,已經先一步站在過道上。看着妮子三人過來,張倩倩得意的說道:“走再快也沒用,楊冬兒已經被樑嬤嬤趕出繡藝班了,你們就是長了翅膀飛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妮子本來就因爲擔心冬兒,有些堵心,這時聽到張倩倩幸災樂禍的語調,饒是她溫和的性情,也忍不住惱火起來。
妮子就要停住腳步和張倩倩理論,卻被徐詩語兩人強拉出去,一邊走,徐詩語一邊說:“和她多說什麼?回去問冬兒纔是緊要的。”
妮子回頭瞪了張倩倩一眼,被兩人夾在中間走了。
姚靜和張倩倩會合一處,在幾個學生後面出來。走的離開衆人遠一些的地方,張倩倩詫異的問一臉不快神情的姚靜:“阿靜,楊冬兒被樑教習趕出女工學苑了,咱們應該高興纔是,你怎麼倒懊惱起來?”
姚靜翻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麼可高興的,楊冬兒公然頂撞教習、對教習的懲處視若惘聞,眼睜睜當着樑教習的面就那麼走了。最後,只簡單的說了兩句話就完事了。這也只得高興?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張倩倩很是詫異,說道:“不是做了懲罰,把她攆出女紅學苑了嗎?”
姚靜對張倩倩的無腦很惱火,“你怎麼回事啊,你沒聽到樑嬤嬤和庭梅說的話嗎?只是不讓楊冬兒上樑嬤嬤的繡藝課,別的可什麼都沒說。”再次瞪了張倩倩一眼,生氣道:“楊冬兒恐怕巴不得不上樑教習的課呢。樑教習每次在課堂上,肆意刁難、斥責、處罰楊冬兒,不知道多麼快意。以後她再想找楊冬兒麻煩,都沒機會呢。”
隨後,姚靜又自言自語的唸叨了一聲,“又不是把她逐出淑寧女學,至於這麼高興嗎?”
張倩倩一想,有些不明白,她又問:“那樑教習爲什麼要趕楊冬兒,難道樑教習現在看着她心煩,不想再見到她,也不願意花時間、精力去爲難一個低賤婢子?”
姚靜困惑的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樑教習肯定不願意放過楊冬兒,你沒見上次楊冬兒沒來,樑教習有多生氣嗎?也許只是因爲,庭梅陪着楊冬兒來給樑教習賠不是,樑教習不好駁庭梅面子,也說不定。”
張倩倩“嗤”了一聲,“怎麼可能?庭梅不過是一個侍女,她能有什麼面子。”
姚靜搖頭道:“不知道,庭梅終究是江嬤嬤院裡的侍女,也許樑嬤嬤顧忌江嬤嬤的面子,放過了楊冬兒。庭梅反覆說了幾次,是江嬤嬤讓楊冬兒來給樑教習賠禮的。”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張倩倩想着,原來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楊冬兒並沒有倒黴,倒是躲開了樑教習的刁難。再想想上次楊冬兒譏諷自己的話,不由得越走越氣惱。
再走兩步,張倩倩停下腳步。姚靜本來就心裡煩悶,見她不走了,只好也停下,有些厭煩的回頭問道:“你怎麼不走了?”
張倩倩沒注意姚靜的表情,只是自己氣惱的說:“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她一個貧民區出來的奴才坯子,本來和她在一個屋檐下進學就很丟人了。現在,她犯了這麼大的錯,居然也可以不疼不癢的什麼事也沒有。太氣人了。”
姚靜冷着臉,不悅的催促她:“快走吧,難道你還有本事把她攆出去嗎?”也不管張倩倩是否跟上來,轉身就走。
張倩倩卻聽得眼睛一亮,疾走兩步追上來,“阿靜,你說的對,把這個可惡的低賤奴婢攆出去不就行了,也能恢復了咱們淑寧女學一向的高貴。”一邊看姚靜的反應,一邊還惡狠狠的補了一句,“憑她一個低賤的奴婢身份,竟然還口出惡言,說我,說我販夫走卒什麼的,這不是詆譭我的名節嗎?”
姚靜的反應就像張倩倩擔心的一樣,很冷淡。
姚靜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只輕蔑的斜了她一眼,說道:“你的本事還真夠大的,比女學總掌江嬤嬤的本事都大。想那楊冬兒的身份,江嬤嬤也不見得願意收她進女學,可是她不是和你我一樣進來了嗎?人家還是半道上進來的,咱們都是至少提前半年就報了名,等待篩選通過的。”
張倩倩被姚靜的話噎了一下,是呢,自己來淑寧女學那是族裡花了錢、託了人,第一次報名沒進來,還是第二次才進來的。
這麼想着,她心裡更是氣惱,自己的家世雖然比不了女學中的大多數學生。但自家至少還有百十畝地,算是個小財主,她也是家裡長工的女孩們服侍着長大的。她楊冬兒算什麼東西?聽人家說,是拾垃圾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