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拉在旁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爬起。
好吧,我承認我又忽略了這個傲嬌的小傢伙,它先是很不滿的在塑料椅上走了個來回,才輕盈的跳到地上,朝醫院外走去。
我朝葉小幽無奈的笑了笑。
病房內,那幾個剛剛共同經歷了生死的人好像感情還挺好的,既然女鬼已經被嗚拉吞了,他們應該沒什麼事,我和葉小幽沒同他們招呼,直接跟着嗚拉走出了醫院,當然,呂晚晴還是跟在了我們後邊。
我們仨跟着嗚拉在大街小巷裡胡亂轉悠,轉得我完全找不着東南西北。
葉小幽很安靜,一直沒說話,我覺得今天她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了,有心事?”
我問了聲,她想了想才說:“鬱磊,你瞭解你自己嗎?”
“還算了解吧,怎麼了?”
她很急的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並不是你。”
我愣了下。
什麼叫或許我並不是我。
我試探着問:“是不是跟剛纔的事有關,在女鬼把那位同學丟下去的時候,我確實挺火的,也覺得我有些失控。”
葉小幽低下頭繼續朝前走,邊走邊說:“要不是我把你撞翻,恐怕你能把那間教室給炸了。”
接下來從她的描述裡我知道了當時的情形,當時的我渾身都在發出刺眼的白光,能夠感覺得到強烈的熱量從我體內發出,同學們都不能站在離我身體3米以內的地方,否則就會燙得受不了,後來是葉小幽不顧危險將我撞翻在地,我才恢復了正常。
還是多虧了她。
我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她說得對,這麼長時間以來,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的確太多了,或許我真的不夠了解自己。
然而我根本都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我一直都在圍着一個局不停的打轉,一直都是救人自救救人自救。
我還想搞清楚那個女鬼在被吞掉之前爲什麼會叫出秦躍的名字呢。
胡思亂想中,一陣打鐵的聲音傳來,一直跟在後面的呂晚晴朝我們跑了幾步,離我們近了些。
擡眼看去,不遠處是一個打鐵匠,穿着灰色短卦,高舉着錘頭正砸着一塊燒得通紅的鐵。
“賣花啦,誰買花啊?”
穿着綠衣衫,扎着兩個髮髻的女童手挽花籃從我旁邊經過,拉着我的袖子扯了扯說:“這位哥哥,給奴家買束花吧。”
穿越了?!
一條並不寬的石板路上到處都是神態各異的人,擺的小攤上賣的也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街兩旁的房屋都是老式木房或瓦房,頗有鄉土氣息。
“閃開,別擋老子路!”
一聲怒喝傳來,我擡頭看去,原本就不大的街面上走來一個——巨人?
他的身形起碼是正常人的5倍,十分魁梧,我仰起脖子看着他不斷朝我走來,他每邁一步,地面就要震動一次,我竟然忘了躲開,一直到他走到我身前停下。
我脖子都仰酸了。
他長得真像李逵、或者像張飛,總之跟那就是一個類型的,大黑臉,絡腮鬍,就是身體實在太巨大了。
他對我擋了他的路的行爲很不滿,伸出一個指頭壓住我的腦袋,他的一個手指快有我的手臂粗了,很沉。
“小鬼,活膩了?信不信我一個指頭摁死你?”
他對我說話時,一大股臭味從口中傳來,差點給我薰暈過去。
我一邊乾嘔着,一邊不知道怎麼的冒出一句:“我找百鍊。”
“百鍊?”
打鐵匠聽見這個名字時,手裡的活停了。街上的很多人亦停止交談,朝我看過來。
巨人頓了下,然後拿開了他的手指問:“你找百鍊?”
“嗯!”
我趁機退開好幾步,與巨人拉開距離,葉小幽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朝旁邊一個木製的路牌上努努嘴。
木牌上赫然寫着3個字:永昌街。
我們已經到了永昌街。
這裡的人都很奇怪,看起來也不友善,可爲什麼當聽到百鍊兩個字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表現出異常。
“喵~”
嗚拉在屋檐上叫了聲,我覺得被這堆人盯着真是渾身不自在,拉了葉小幽跟着嗚拉走,三轉兩拐的便來到一處低矮的房屋前,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正蹲在地上,他身前有三個煤爐子,爐子上都煮着中藥罐。
嗚拉不走了,縮到牆角用爪子扒拉小石子玩。
他是百鍊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葉小幽和呂晚晴,她倆也是一臉茫然。
問問再說吧。
我上前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問:“老人家,請問,您知道百鍊嗎?”
他動也不動,聚精會神的盯着他的爐子,不時的用手裡的破扇子扇兩下。
我以爲他耳背,擡高聲音又問了一次:“老人家,請問您是否知道百鍊。”
他忽然擡起頭,我看到他長了很長的白色鬍鬚,一雙睿智的眼睛很兇的瞪了我一眼,說:“滾!”
葉小幽忍不了了,我都來不及制止她就吧啦吧啦的唸了出來:“嘿你這老頭怎麼回事啊,最起碼對人的尊重都不懂嗎?人家都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了,你不理也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呢?你老你了不起啊,尊老還愛幼呢,你愛護我們了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眼見她還要往下說,我也不知道哪抽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她是安靜了,可掙脫之後馬上就擡起手,我都準備吃一記耳光時,她卻沒有打下來。
看她憤憤然放下手走到牆邊面牆而立,我只能說:“小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讓你閉嘴而已。”
她沒理我。
呂初霞怯怯的問:“鬱磊,咱們是不是找錯人了,要不到其他地方找找看吧。”
然而呂初霞說完之後老頭猛的回過了頭,盯着我問:“你姓鬱?”
我點點頭。
老頭忽然站了起來,他站起來也不過只到我的肩膀,背佝僂着,一身的白衣服加白頭髮白鬍子,看起來倒有些仙氣。他擡手指着我問:“鬱楠天是你什麼人?”
鬱楠天,這個名字好熟悉。
好像是曾經上了老三身的那個女鬼。
我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老頭思索了下,又問:“鬱祥呢?”
聽都沒聽說過。
老頭的表情暗淡下去,自言自語的說:“是我老糊塗了,碰到一個姓鬱的都以爲是度朔門的人,度朔門早就已經消失嘍。”
他既然如此說,必定不是度朔門的敵人。
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和信任感。
我上前兩步問:“老人家,您是說度朔門嗎?”
他眼睛一亮:“你知道度朔門?”
“不知道,不過可能跟我有點關係吧,我娘給過我一本書,叫《度朔道法》,說是我爹留下的。”
“你說什麼?”老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是說,《度朔道法》在你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還沒結束,度朔門不可能就此結束……”
老頭開始自顧自的嘮叨,嘮叨中很多詞語我都聽不清楚,一直嘮叨了大半天后,他總算停止嘮叨,又看向我時,眼裡全是慈祥。
他說:“孩子,我就是百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