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警察的屍體,問道:“他怎麼辦?如果把屍體帶回去,又是一樁命案。”
薛倩忽然看了看那具棺材,說道:“這棺材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嗎?咱們把這警察的屍體放在裡面,不就可以了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起死回生,需要有肉體,有魂魄。放在這棺材裡面,收斂魂魄,慢慢的與肉體融爲一體。現在這警察的魂魄已經被朝菌吞噬掉了。再放進去,也無濟於事了。”
這時候,旁邊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說道:“我正好沒有身體了。”
我扭頭一看,發現說這話的人正是斷尾猴。他看着那具屍體,說道:“如果能借屍重生,似乎也不錯。我現在是一個孤零零的魂魄,如果再投胎轉世的話,這一世的修行就白費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君子成人之美。咱們就這麼辦吧。”
我看着那些妖骨,說道:“這些骨頭,要不要帶回去?”
呂先生猶豫了一會,說道:“說實話,妖骨裡面的精魄早就被龍鬚草吸收的乾乾淨淨了。它現在連屍體都算不上,頂多是幾根枯骨罷了。”
薛倩說道:“別管是不是枯骨,這玩意總歸是咱們的戰利品。帶上帶上。”
妖骨很大,可是我嘗試着撿起一根,卻發現它輕得很。看來真如呂先生所說,妖骨裡面的精華已經被吸收掉了。現在只有幾根枯骨而已。
我們三個人把妖骨撿了出來。然後將警察的屍體擡到了棺材裡面。
斷尾猴朝我們笑了笑,說道:“多謝你們了。”
然後他爬到棺材裡面,躺在屍體上面了。那副樣子,好像已經睡着了一樣。
呂先生把那顆心臟揣在懷裡,然後我們三個人揹着妖骨,像是三個砍柴的樵夫一樣,從山上下來了。
從山頂到山腳,散落着很多人和野獸的屍骨,開始的時候,我們想要把他們葬了,不過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他們的數量太多了,更何況,魂魄已經沒了,這種做給人看的葬禮,也就不必了。
我們揹着妖骨回到村子裡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找到當初那位老人家裡面,發現他正坐在院子裡面,拿着一把剪刀剪紙錢。
我笑道:“老爺子,我們回來了。”
老人嚇了一跳,連忙把剪刀扔了,順手把剪好的紙錢填到了火堆裡面。
他站起來,很高興的說道:“你們竟然回來了?古往今來的第一人啊。”
我發現他雖然高興,但是始終站的遠遠地,似乎沒有湊上來的意思。我微笑道:“老爺子,我們是人,不是鬼,你放心吧,你看,我們有影子。”
老人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人,以前死在猴山上的,向來連鬼都沒有。大夥都說,猴山邪門,不僅人不敢進,連鬼都不敢進。”
他可能看見我們身上髒兮兮的,塗滿了草汁,連忙說道:“在山上遭了不少罪吧?快去洗洗澡吧,我幫你們燒熱水。”
老人照顧的很周到,而我們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前兩天的兇險,也就不大記得了。
老人又端起茶壺,問道:“怎麼樣?你們找到長生的秘密了嗎?”
我們實話實說:“沒有,長生的秘密沒有那麼容易發現。”
老人有些失望的說道:“我已經快八十歲了。本來想着你們發現了這個秘密,我再活上個百八十年呢。”
呂先生笑道:“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律。將來百年之後,投胎轉世,重新爲人,也不錯啊。”
我看見他不祝老人壽比南山,長命百歲,居然勸他慷慨赴死,不由得想笑,呂先生也算得上是道門中的異類了。
而那老人絲毫不惱,反而認真的回答道:“誰知道下一輩子,是什麼光景呢?萬一死了之後,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那就不太好了。”
呂先生笑道:“只要這輩子積德行善,死後怎麼會下地獄呢?”
我一聽這個,連忙攔住他們兩個。再這樣說下去,他們倆恐怕要吵起來了。
老人問道:“那你們去山上這一趟,發現什麼沒有?”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山上有很多妖魔鬼怪,兇險的很,我們一路逃命,總算活着下山了。”
我們三個人並沒有商量,但是一致認爲,猴山上的事,還是不要到處說的好。
猴山發生變化的消息,瞞不了多久。人總是好奇地,估計一年半載之後,就會有人大着膽子登上猴山。不過,我們盡力而爲,能瞞着就瞞着吧。
老人對於我們的說辭不大相信,他指了指我們帶回來的那一堆骨頭,問道:“這些骨頭,是那些妖怪的嗎?”
呂先生搖了搖頭,敷衍道:“這些是我的同門,他們以前闖猴山,沒有成功,死在了那裡,我這一趟,就是爲了收斂他們的遺骨。”
老人有些不大相信的嘟囔道:“這是人的骨頭嗎?看着不太像啊。”
我們沒有等老人提出疑問,就把話題岔開了。
我給石警官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事情已經解決了。並且和他說了妖骨的事,石警官承諾會幫我安排一下,把妖骨給運回來。
當天晚上,我問呂先生:“那顆心臟怎麼辦?”
呂先生猶豫了一會,說道:“交給空亡屋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空亡屋已經出現了內奸,把心臟交給他們的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薛倩說道:“妖骨的消息,是古老爺子最先發現的。咱們是爲了救他,不得已來了這裡一趟,這顆心臟應該交給他,至於他怎麼處置,那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我點點頭,說道:“這個辦法好。”
按照我們的計劃,在老人家休息一天一夜,天亮之後就會出發。我向薛倩說道:“咱們要不要向水鬼道個別?”
薛倩說道:“我很想道別,順便問問他們能不能給我一袋金銀。但是猴山的事,最好保密,見了他們之後,恐怕不好解釋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呂先生也說道:“咱們還是趕快把這顆心臟交給古老爺子,免得夜長夢多,其餘的事,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第二天,我們酒足飯飽,向老人告辭。臨走的時候,我給老人留了一些錢。老人起初的時候不想要,但是在我們的堅持下,還是收下了。
我們回去之後,馬不停蹄找到了古老爺子。古老爺子果然已經恢復正常了。他看到那顆心臟之後,喜不自勝,向我連連拜謝。
我問古老爺子:“這顆心臟,你打算怎麼辦?”
古老爺子說道:“現在還不知道,我需要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商量一下。”
我說道:“鬼大人也曾經懷疑空亡屋有內奸,你最好找他商量。”
古老爺子點頭答應了。
臨走的時候,我想了想,說道:“湘江邊那些水鬼幫了不少忙,老爺子或許可以幫他們說兩句好話……”
古老爺子用手拍了拍腦門,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我回來之後,一直在發愁,忙的焦頭爛額,倒把這件事給忘了。那些水鬼,恐怕都在罵我是騙子了吧?”
我笑道:“小鬼性急。一時間看不到結果,難免會大加指責。等過上兩天,知道真相之後,又會對你大肆讚揚了。所以君子慎言,以免貽笑大方。”
古老爺子笑道:“小兄弟見識很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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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經歷了這麼多事,見識能不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