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猜測着什麼。
不得不說,門主的感覺很敏銳,鳳瑾故作生氣的說道,“你再冤枉朕,就不必再來見朕了!”
面對她強硬的態度,門主不僅沒生氣,反而再次露出笑容,“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生氣。”
他像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討着她的歡心,鳳瑾心中酸澀難言,不勝唏噓,可是,她不後悔騙他。
鳳瑾哼了聲不再言語,似乎有些不高興。
門主忐忑的湊了上來,他的臉離她的臉很近,討好的笑道。“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胡亂猜測了。”
鳳瑾推開他的臉,不冷不熱的說道,“隨你,朕要安歇了。”
她越不高興,門主越覺得她沒騙他,是自己冤枉了她,以她的傲氣纔會這般氣惱。
他越討好,鳳瑾心中的滋味越難受,她不願演戲去利用他的感情,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
身爲皇帝,總有林林總總的苦衷。
她想起太祖皇帝,她的爺爺,想起先帝爺,她的父親,甚至是軒轅一族的每一個勵精圖治的皇帝,是不是也曾有過無數的不得已?
欺騙。說謊,演戲,利用,各種陰謀詭計,勾心鬥角。
他們會傷害很多人,利用很多人。他們也會像她一樣,無恥的利用一個愛慕她的人的真心嗎?
做皇帝,爲什麼這麼難?
門主見她心情低落,以爲在生他的氣,想方設法的想要她開心,他越如此,鳳瑾心中越煎熬。
“你回去吧,朕累了,朕要安歇了。”
門主不肯走,鳳瑾只得說道,“你明日再來,朕今日實在累了。”
“你說的,我明日再來,想呆多久呆多久,你不許再趕我走。”
鳳瑾已經沒精力再和他周旋,只想着儘快讓他離開,不迭的答應了。
門主頓時滿臉是笑,他剛要離開,看見地上那些碎了的寶石,又停了下來,笑着道,“我那裡還有一些寶石,我選一些好的,明日給你帶來?”
鳳瑾心中像被數不清的針扎過。密密麻麻的疼,她看着門主殷切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她不說話,門主以爲她不滿意,便道,“雖然沒有之前送你的好。不過還過得去,你別嫌棄,聽說西南有個小鎮,發現一個新礦,過些日子我去看看,給你挑最好的。”
鳳瑾張了張脣。老半天才吃力的吐出一個字,“好。”
得了她的意思,門主這才笑盈盈的離開,剛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捧住鳳瑾的臉,重重的吻上她的脣。
鳳瑾下意識的想推開他,可手剛放到他的腰上,又硬生生的停下了動作。
罷了罷了,就當她欠他的,後來才知,這是她做得最正確的決定,讓被她辜負的人,不曾留下遺憾。
感覺到那雙細膩的手落在自己腰上,門主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緊緊閉着雙眼,吻着她的脣不放,等着被她怒氣衝衝的推開。
可等了片刻。也沒見女皇有下一步動作,那雙手就那麼虛放在他的腰上。
門主的心頓時狂喜不已,儘管女皇不曾迎合他,可她也沒有推開他。
這是不是表示,她雖然不喜歡他,可也沒那麼討厭他?是不是也表示。他從此真的能留在她的身邊?
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就足夠了。
原來他最想要的,還是她的心甘情願,哪怕只是微末如塵埃的心甘情願。
門主並沒有吻很久,也沒有更深一步,兩人的脣只是貼在一起,大約是怕過於得寸進尺,遭到反制。
一吻完畢,他連看都不敢看鳳瑾,轉身快步出了帥帳。
鳳瑾望着輕輕飄動的簾子,心中的滋味複雜難言。
夜色漸漸深了,鳳瑾在牀榻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一直到了子時,才聞着暗夜蘭的香氣漸漸睡去。
那輪圓月一點點升到頭頂,夜色漸漸深沉。
同一輪明月之下,有人一夜好夢,有人憂思難眠。而有人則徹夜奔波。
離鳳瑾所在的遙州三百多裡的小道上,一支三萬多人的軍隊正在連夜趕路,這正是劉將軍的那支軍隊,一領到女皇陛下的旨意,便全速往回走。
劉將軍騎在馬上,看着前方騎着千里駒的那個黑衣人。這人自稱無名,是陛下的暗衛首領,昨天一找到他,便要他整頓軍隊,說女皇會立即下旨讓他掉頭去攔截匈奴的一萬精兵。
無憑無據的,劉將軍哪裡肯信他,此人拿劍逼着他整頓軍隊,收拾輜重,他只得應從,見他聽話,此人便悄然離開,不知去做什麼事了。
劉將軍以爲被人戲弄了。誰知到了黃昏,副首領就帶來了女皇的親筆書信,信中所寫,皆如無名所料。
軍情緊急,軍隊連夜出發,剛走出不遠,便遇上了此人,不僅抹殺了他所有的作戰計劃,還強行逼着他改道,走了另一條聽都沒聽過的小道。
這條小道太過隱蔽,雜草叢生,也不知無名怎麼知道的。
天快亮時。走了一夜的小路,眼前豁然開朗,劉將軍這才知他們抄了近路,減少了不少時間。
“大人是陛下的暗衛首領?”
劉將軍快馬走到無名馬旁,恭敬的問道,無名擡了擡眼皮,掃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大人跟了陛下多年?那一定很瞭解陛下了?”
無名依然沒有吱聲,劉將軍卻從他的態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末將有個問題,藏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想知道答案,不知大人可否爲末將解答?”
無名想了想,冷冷的問道,“關於陛下的?”
“是。”
“問!”
“陛下爲何不冊立皇夫?鍾家軍裡曾有傳言,陛下很偏愛齊澈,親自賞賜他一支龍膽亮銀槍,還送他來軍營,就是想讓他立軍功。將來好當皇夫的,不知這個傳言……”
“既是傳言,那當然不可信。齊澈只是個毛頭小子,陛下不愛他。”
劉將軍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陛下愛誰?”
無名猛地拉住繮繩停住了,他一停下來。整個軍隊都停下來了,所有將士齊刷刷看向無名和劉將軍。
而無名則面無表情的看着劉將軍,直到看得他頭皮發麻,才緩緩開口,“我!”
“啥?”
等到劉將軍反應過來,無名的馬已經走到前面去了。連忙追了上去,笑道,“大人別跟末將開玩笑了。”
“不過你剛剛說的傳言,有一點是對的,我的確需要軍功,很顯赫的軍功。才能讓阿瑾堵住文武百官的嘴,立我爲皇夫。”
劉將軍啞然失笑,“大人真愛開玩笑。”
見他不信,無名不再說什麼,反正這樣漂泊在外的日子很快會結束,戰事結束。打退匈奴,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站在阿瑾身邊,以她的夫君的身份。
見無名不說話,劉大人怕他生氣,只得沒話找話,他現在挺怕這人的。“大人,我們還要走多久。”
“一個時辰。”
“什麼?”
劉大人滿肚子疑問,無名卻沒有跟他解釋,他看着前方高高的土坡,策馬往土坡走去。
一個時辰後,劉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坡下的一切。
遙州多山。遙州以北多是平原,少有山脈,但山坡還是偶爾會有的,但道路兩旁都是山坡,就少有了,而道路前方越來越窄就更少有了。
如果匈奴那支一萬人的精兵從這裡經過,等軍隊一進入山谷,他們切斷後面的道路,再從坡上滾下巨石,擋住前面的路,就能將軍隊困在這裡面,兩面的坡上排滿弓箭手,千萬只羽箭射下來,就算匈奴的兵再精銳勇猛,也擋不住。
“既然知道怎麼做?還不去?”
無名冷冷道,劉將軍打了個激靈,“大人怎麼知道末將想怎麼做?”
“鍾術手下的第一猛將,定然有幾分本事的,佔據了絕佳的地形,還不知道怎麼做,那你這將軍之位怎麼得來的?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