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苦澀,悲哀,落寞,還有一絲絲不甘。
“尊上,你不記得我了?”
無名皺了皺眉,“我爲何要記得你?”
女子怔住了,好一會才揚起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是啊,你爲何要記得我?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從始至終,你記得的,你想要記得的,只有那隻小鳳凰,不是嗎?”
“就算她害死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也依然記着她。心心念念想着她。”
女子的語氣漸漸變得冰冷,憤恨。
無名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神色冷厲的申明道,“阿瑾沒有害過我。”
“是嗎?若不是她,你怎麼會死?若不是她,我又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女子的語氣愈發的憤恨。陰冷,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讓無名濃黑的劍眉擰緊,“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女子揚脣一笑,“對了,我忘了。你轉世輪迴,不記得當年的事了。”
無名銳利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片刻之後,無名沉聲道,“對,我都忘記了。請你告訴我。”
女子剛要說話,遠處傳來雞鳴聲,她臉色頓時一變,“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會被他發現的。”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名追了上去,女子回頭望着他,笑容譏諷,“告訴你了又能怎樣?和白重對抗?你如今只有第七重靈力,你對抗不了他的。”
無名神情冷峻,“我不想找他,可他已經找上了我,要麼反抗,要麼死,你覺得我該選哪一條路?”
女子沉默了,無名的話是事實,她無法反駁,要麼反抗要麼死,誰願意乖乖等死?自然是要奮起一搏的。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女子語速飛快的說道,“三天之後的子時,琅山山頂你等我,我會告訴你一切。”
無名鬆了口氣,“多謝!”
“多謝?”
女子瞪大雙眼,清麗動人的臉上,神色悵惘又悲哀,“你明知我想要的不是這一句。”
無名皺了皺眉,女子的話沒頭沒尾的,他一個字也不懂。但他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人一定知道很多東西,還跟從前的他是舊相識。
眼看天色就要亮了,女子剛要離開,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無名。目光復雜難言,似藏着說不出的綿綿情意,“尊上,如果那時候你娶了我,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娶你?我爲何要娶你?”
無名斷然拒絕,“我不會娶你。”
女子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她苦笑一聲,“是啊,你不會娶我,無論你是高高在上的尊上,還是隻有第七重靈力的普通人,你都不會娶我,無論你是記得過去,還是不記得,也無論經歷了多少次輪迴,喝了多少次孟婆湯,你愛的只有她,你想娶的也只有她。我哪裡比不上她?”
無名皺了皺眉。“既然你要三天之後見面再說,那就三天之後在琅山見,我要回宮了,阿瑾還在等我。”
無名說着轉身就走,女子大聲叫住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
無名回過頭來,這女人剛救過他,又和他有淵源,知道過去的事,他不想和她鬧得太僵,“你是你。她是她,沒法比。”
“爲什麼沒法比?比容貌,比本事,比性情,什麼都可以比……”
“她是我的阿瑾,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沒法比。”
無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臉,“天快亮了,我要回宮了,三日之後再見。”
話音剛落,無名的身影已在數步之外,女子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眼眶漸漸泛紅,直到無名的身影消失,她才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女子來到琅山的懸崖之下,她口中唸唸有詞,手指凝聚靈力在峭壁上一點。峭壁上出現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女子走入洞口,只一瞬間,洞口消失,女子也消失,峭壁恢復如常。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滄海大陸和中原大陸之間的空間通道,一邊在中原大陸的琅山的峭壁上,因此琅山的靈氣才這般濃郁,一邊在滄海大陸,天帝的天宮的後園。
這條空間通道知道的人很少,當初軒轅凌死後,白重便封了這條通道,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當女子走出後園,回到自己的寢宮時,天色剛亮,這一路走來無人察覺,她暗自鬆了口氣,那一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屋子深處突然傳來男子的聲音,“去哪了?”
那聲音微微含笑,親和得很,聽在女子耳裡,卻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女子沒有回答。
白重走了過來,手掌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撫摸着,“霓裳,去哪了?”
霓裳的指甲掐在掌心裡,火辣辣的疼。她拼命忍着打掉那隻手的衝動,輕聲道,“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去哪走了?”
白重微微低下頭,聞了聞她身上的氣息,上面有露水的水氣。還有……
這樣親暱的舉止讓霓裳渾身崩得緊緊的,用盡全力忍着,纔沒有爆發,她勉強笑了笑,“還能去哪,就在天宮裡走了走。”
“是嗎?孤不信。”
白重微微一笑。眼睛裡卻無半點笑意,霓裳轉過身來,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碰觸,微微笑道,“不然呢?天帝以爲臣妾去哪了?”
“孤以爲你去了靈山。”
霓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只一瞬又恢復如常。反問道,“臣妾去那裡做什麼?”
“去緬懷軒轅凌呀。”
白重脣邊帶笑,卻讓霓裳全身上下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寒意,她按捺住心裡的恨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臣妾嫁給天帝爲側妃,已經一千多年了,天帝還這般不信任臣妾?”
白重冰冷的眼神盯着霓裳,霓裳面色如常的任由他盯着,片刻之後,白重勾脣一笑。“孤是喜歡你,才這般在意,怕你心裡還想着他。”
他說着,捧起霓裳的臉,吻了吻她的脣,霓裳拼命忍着。纔沒有推開他,白重眼裡閃過一絲光芒,一把把她摟入懷中,有力的雙臂箍着她的身子,更進一步的吻着她。
他冰涼粘溼的舌頭,如同毒蛇的信子,讓霓裳隱隱作嘔,她以爲自己能像往常一樣忍下去,可是,當白重冰涼粘溼的手鑽入她的衣襟裡,落在她柔膩白皙的肌膚上時,擺明了要寵幸她時。霓裳終於忍不住,用力推開他。
白重臉色頓時就變了,銳利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霓裳,“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是孤的側妃,在這一千三百年裡,你不止一次的躺在孤的身下,求孤疼愛你,那妖媚的樣子嘖嘖比狐族的女子還要讓男子心癢難耐,今天裝什麼貞潔烈女?”
他羞辱的話,讓霓裳脹紅了臉,低垂的眼簾裡閃過憎恨的光芒,她死死按捺住和白重拼命的衝動,低聲道,“臣妾剛去了父王墳前回來,沒什麼心思,請天帝見諒,等臣妾歇息好了,臣妾一定好好服侍天帝。”
一提起前任天帝,白重臉色微微一變,只一瞬又恢復如常,他深深看了霓裳一眼,“既然如此,孤不怪你,你好好歇一會,孤還有事。”
霓裳福了福身,“臣妾恭送天帝。”
直到白重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霓裳才慢慢擡起頭來,眼裡寒霜籠罩,冷得刺骨。
她不知道的是,白重一出了她的寢宮,立即拐了個彎去了後園,他輕輕拍了拍手掌,一隻白色的靈鳥飛了下來,落在白重的胳膊上,白重看了它一眼,“霓裳側妃來過了?”
靈鳥點了點頭。
“進了空間通道?”
靈鳥再次點頭。
白重一揮手,靈鳥撲騰着翅膀飛走,白重冰冷的薄脣一點點上揚,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