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先是一愣,隨即滿臉不屑的撇撇嘴,“女皇陛下又怎樣?你們大周都快被匈奴剷平了,所有的大周皇族都會成爲階下囚,照我說,女皇陛下,你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們匈奴的王子殿下看看這大周的女皇帝,跟普通的大周女人有什麼不一樣,若是你漂亮又聽話。又會服侍男人,說不定王子殿下會留了你的命,讓你當個側妃……”
那副將滿口污言穢語說個不停,馬格王子並未阻止,英俊微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鳳瑾,觀察着她的反應,鳳瑾脣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大周的將領們氣得臉色發青,有年輕性急的按捺不住,就要請旨出戰,鳳瑾打了個手勢,示意衆人冷靜下來。
她看着不遠處的馬格王子,微微笑道,“這人口無遮攔,滿嘴污言穢語,王子不管管?”
馬格王子也笑,“本王子的這個副將,悍勇無比,是草原上響噹噹的勇士。本王子也想管,只可惜管不了。”
“這樣啊,王子不嫌棄的話,朕幫你管管?”
鳳瑾依然在笑,笑容溫柔如水。跟一般的柔弱女子並無區別,只是無人能看見那雙幽深的鳳眼裡閃動着清冷無比的光芒。
“陛下想怎麼管?”
馬格王子銳利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高聲問道。
“這王子就不必管了,總之王子管不了的人,朕幫你管好了,到時候王子可要記得給朕謝禮。”
鳳瑾微微笑道,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在說着細枝末節的小事,馬格王子眸中的光芒閃了閃,心中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感覺。
他直覺大周女皇帝在搞什麼鬼,但具體是什麼,他猜不出來,但這個女人絕對不是真心想幫他管人。
“怎麼?王子不肯答應,是覺得朕管不了嗎?朕在此給王子立下軍令狀,若是朕管不住他,朕任由王子責罰。”
她說着,含笑的目光掠過那名矮壯威武,一身橫肉的副將,“最不濟,也能管住那張嘴。不該說的話,冒犯的話,一個字也不會說。”
馬格王子感覺很不對勁,還要再說什麼,那副將已經大聲嚷嚷道。“王子殿下,讓她管,看看她能管出什麼花樣來!”
馬格王子皺了皺眉,沉默不語,那副將已經按捺不住了。鳳瑾沒有戴頭盔,一張傾國傾城,容色無雙的臉展露在衆人面前,就算穿着盔甲,也掩蓋不住她曼妙動人的曲線,副將一雙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將這大周的女皇帝立即擄回去,想來滋味一定很不錯。
旁邊的將領也紛紛勸說馬格王子答應,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都想看看女皇帝怎麼管他們的人。
馬格王子想了想,衆目睽睽之下,加上匈奴軍隊和大周軍隊隔了足足一兩裡遠,女皇帝也做不了什麼,他也有些好奇這個女人要做些什麼,便答應了。
“既然大周皇帝想管。儘管來管,不過,本王子醜話說在前頭,本王子的這個手下最是勇猛,性子也野得很。連父汗都管不住他,到時候陛下丟了面子,可別--”
‘哭’字還沒說出口,衆人眼前一花,只見不遠處的女皇帝突然消失了。一道人影快如閃電般席捲而來,帶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她速度太快了,衆人只看見一縷殘影,還沒找到女皇帝在哪裡,便聽見一聲慘叫,那副將已被人一槍刺穿喉嚨,從馬上一頭砸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得塵土飛揚。
衆人心驚膽戰的看過去。只見那副將雙目睜得老大,死不瞑目,喉嚨一個血洞,汩汩的往外冒血。
一陣狂風颳過,一縷殘影消失。女皇已經回了大周的軍前,輕飄飄落於馬上,手中的龍膽亮銀槍,槍頭滴着鮮紅粘稠的鮮血,一滴接着一滴。滴入塵土之中。
兩軍死一般寂靜。
片刻之後,大周軍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而匈奴的軍營爆發出震徹山谷的怒吼聲,匈奴的將領們面容扭曲,額上青筋暴露,就要打馬衝上來,被馬格王子一聲威嚴十足的呵斥攔了下來。
“陛下是什麼意思?”
馬格王子噴火的眼神死死盯着鳳瑾,若是眼神能殺人,恐怕鳳瑾已經死在他的眼神之下。
鳳瑾嫣然一笑,彷彿沒看見馬格王子兇狠的眼神,施施然的說道,“王子不是讓朕幫忙管教手下嗎?朕管教了,你看他現在不是很乖了?再也不會不聽王子的話,那張惹事的嘴也不會再亂說話,給王子惹是非。大周乃禮儀之邦。施恩不望報,至於謝禮就免了,王子心裡記得朕的恩典便行了。”
馬格王子氣得差點吐血,這個女人也太狠了!說的都是什麼歪理?
殺了人還能說這麼一堆歪理,還要他記得她的恩典?實在太可惡!太可恨!
“就是。我們大周是禮儀之邦,不像你們匈奴,不曾教化,粗野無比,不知禮儀。我們陛下是仁君,這一次只是隨手幫王子殿下的忙,王子殿下不必言謝。”
王將軍高聲說道,胸中那口悶氣一掃而空,那叫一個暢快。
“放你孃的狗屁!明明是你們的女皇帝胡亂殺人。居然還要我們王子感恩?你這個女人,惡毒無比,我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像對待不聽話的女奴隸一樣,狠狠的弄死你!”
馬格王子總共有兩名副將,分別爲左副將和右副將,兩位副將同時追隨馬格王子多年,雖然一直以來都想整個高低長短,但感情深厚得很,被一槍捅死的是左副將,此時,聽鳳瑾和王將軍的胡說八道,右副將再也按捺不住,扯着嗓子罵道。
馬格王子心裡一肚子氣,也沒阻止右副將罵人。
“臭女人,爛女人,老子要把你的手腳打斷,丟在羊圈裡關着,老子要弄死你,再把你丟給手下狠狠的玩。要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望着鳳瑾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張鐵弓,鐵弓拉開如滿月,一支寒光森森的羽箭正對着他。
“朕的槍法一向很好,想必你們也看見了。不知馬格王子覺得朕的箭法如何?要不要試一試?”
鳳瑾微微笑道,悠然閒適的神色,彷彿在做着賞花賞月賞美人等賞心悅目的風雅之事,而不是在戰場上拉弓射箭,要奪取一人的性命。
“我可不信你的箭法那麼準……”
右副將大聲道。他雖然口中說着不信,可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完全弱了下去。
鳳瑾微微一笑,慢慢放下弓箭,面上露出羞赧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說得對,朕的箭法的確不怎麼好,讓各位見笑了。”
馬格王子眸光微微一閃,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這女皇帝認輸也認輸得太快了吧?這可不像她之前那狠厲凌厲的風格。
那右副將一聽,立即鬆了口氣,臉上止不住的得意,狂妄的說道,“老子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是唬人的,老子可不是嚇大的,你嚇不到老子--”
‘的’字還沒說出口,鳳瑾手中的弓箭再次舉了起來,羽箭咻的一聲射出,朝右副將射去。
在衆人還怔愣的時候,馬格王子不愧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率先反應過來,暗道不好,連忙拔出彎刀去擋那支羽箭,可是那羽箭明明看起來速度不怎麼快,也不怎麼凌厲,他就是擋不住,眼睜睜看着羽箭穿過他的肩膀射了過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是速度太快的羽箭的殘影,而不是真正的羽箭。
羽箭咻的一聲射入右副將的眉心,鮮血飈了出來,一股強悍霸道的看不見的勁力將右副將射飛出去,死死釘在匈奴大軍的旗杆上。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