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看着趙啓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不由得又暗暗佩服這傢伙反應實在是快,以他的拳腳留下來一點忙也幫不上,還不如儘快去搬兵來。
“陳致遠,哥們等你很久,這次看你往哪跑!放心,老子不砍你,嘿嘿……!”一個留着長頭髮的傢伙手裡拎了根棍子,在陳致遠眼前晃悠,滿臉獰笑。
陳致遠冷笑了一聲,他認識這傢伙,是七中高三的一個混混,上次被自己帶人堵在學校們口打斷了一條腿,今天肯定是衝着自己的兩條腿來的。
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傢伙罵道:“廢什麼話,兄弟們,動手!”
看看左右圍上來的這些傢伙他慢慢向後退着,他們都拿着各種棍棒,真動起手來自己應該能撐個三五分鐘,只希望趙啓明叫援兵的動作夠快,在被打成殘廢之前救了自己一條小命。
雖然陳致遠也是個有名的硬手,不過一個打翻一羣的的夢他還是不會做的,數根棍棒劈頭砸下,陳致遠手裡啥都沒有,一個勁的用手臂擋,在被這些人圍住之前像條喪家犬似的抱頭鼠竄,一羣人跟在後面狂追,幾個磚塊從他頭頂上飛過,背後捱了兩下,陳致遠咬牙忍着疼,腳下半步也不敢停。
一串急促的警笛聲給陳致遠疲勞到極點的身體注入了力量,他連忙向聲音的方向急衝過去。那些圍攻他的混混們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也只有不甘的丟下棍棒磚塊匆匆四散。
順着聲音的方向陳致遠猛的一個右拐,一擡頭正看見趙啓明那似笑非笑的臉,一隻挺漂亮的玩具警車正在他手中閃爍着紅光,發出那熟悉的“嗚~嗚……”聲。陳致遠只覺得渾身一鬆,就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陳致遠放了學再也不跟那幫難兄難弟們蹲在學校門口了,也不主動參與打架鬥毆的事,除非別人找到他頭上。從囂張跋扈變得沉默寡言,簡直是換了一個人,可他這種人無論如何都沒有同學敢靠近,唯一來往的人就只有趙啓明。
命運經常會讓人發生這種巨大的轉變,對於陳致遠來說,這種轉變百利而無一害。如果說他仍然按着過去的性格發展下去,今後必將成爲一個不折不扣的青皮流氓,而即將站在風口浪尖上撒網撈錢的趙啓明,是不可能帶着一個流氓過家家的,即使兩個人的交情不減,今後的他出於生意上的考慮,最終也只能跟陳致遠分道揚鑣。
正是陳致遠在人生緊要關頭的這番感悟,讓他跟上了趙啓明的步伐,從而改變了自己的將來。
每個人都有一種本能,一旦接觸到更高的層面之後,整個思維都會隨之發生改變,從此再也不願意回到過去的那個檔次上。趙啓明同學從上海回來之後,對今後的掙錢思路進行了細緻深入地思考,手裡已經有了十幾萬的資本,幾個月前在學校裡掙零錢的雞毛小事,用不着再幹了。
方針很明確,批量炒作是主要的掙錢手段,追着市場炒庚申猴這類龍頭票,雖然是利潤率最高的辦法,但憑自己這十幾萬是遠遠不夠的。基數太大,吃進的量太小,就算是漲到天價也掙不了幾個錢。
看來最適合的辦法,還是炒新票。眼下的郵票市場火到冒煙,任何郵品都像屁股上掛了串鞭炮的老鼠一樣恨不得竄到天上去,只要能拿到低價郵票,一槍打出去就是幾倍的利,量是越大越好。
讓趙啓明最先想起的人就是遠在大別山馬尾鎮郵電所的王所長,這位把自己一手拉扯起來的老大爺可真是個好人呀!既然是好人,就不能輕易放過。
趙啓明原打算這個星期打着看望舅舅的名義進一趟山,可一時竟抽不出時間來。星期三那天開始,陸續有不少同學來找趙啓明,把上次從他手裡買的郵票賣給了他。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很聰明,他們選擇自己比較喜歡的郵票,買了多套重複的,然後自己留下一套來,把多餘的再賣回給趙啓明,同學們自豪地告訴別人,這叫“以郵養郵”,這全都要感謝待人厚道的趙啓明同學呀!
兩週之內逐漸收回了同學們手裡大部分的存貨,趙啓明才安下心來,當初他心裡還有一層顧慮,擔心大部分同學會通過別的渠道瞭解到郵票市場火爆的行情,把上個月買去的郵票壓在手裡,可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這裡面的問題所在。淮南三中是全市的重點高中之一,高二下半學期又是今後考大學的重要階段,廣大同學在老師和家長的雙重壓力下,看書學習佔用了絕大部分的業餘時間。看電視之類的娛樂純粹是癡心妄想,有機會忙裡偷閒發展一下集郵這個愛好,不在家長們的嘮叨中被閹了就算萬幸了,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去操心郵票市場成了什麼樣。
幾萬塊錢的郵票又重新回到了趙啓明的手裡,這傢伙趁着旁邊沒人,又咧着嘴笑了,這都是託了教育制度的福!雖然趙啓明一向認爲目前的制度爛到掉渣,卻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幫了自己的忙,看來再爛的事都有它好的一面,確實是真理呀!
又等了兩天,再沒其他的同學來找自己了,趙啓明從郵局給張志誠打了個長途電話,對方一聽他手裡又有貨要出手,馬上按電話裡談好的價安排人帶了張匯票,專門從上海來了一趟。趙啓明對這次的收穫完全沒了感覺,投入資金共計五萬六千塊,其中成本四萬九,給同學的利息七千,賣給張志誠是八萬二千塊,純利潤兩萬二。
拿到錢之後趙啓明嘆了口氣,可惜回收的不是整版的郵票,不然的話至少還要高出一成的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