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着在自己的口才之下臉色連番驟變的六殿下,聶九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成功已經近在咫尺的明悟和得意皇子又如何?若是皇子中最被他看好的姬六殿下也能在此後被他驅使,那麼他是不是也能建個大世家玩玩?才智,果然是好東西呀
不過,他實在是太過高看了自己,因爲回過神來的姬六眼中寒光直冒,第一直覺就是把他砍了~⊙﹏⊙b汗年紀比他足小上四五歲的六殿下姬毓寧也絕對不是個白給之輩,能夠從血腥的皇子生存之戰中殺出的角色豈是單單靠點嘴皮子和腦瓜子就能忽悠了去嗎,尤其是姬六還經常被張援那少白頭不着吊的傢伙荼毒所以心神大動,臉色驟變之後,姬六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改變自己的原本計劃,而是如何處理聶九這個貌似聰明其實蠢笨的傢伙是的,在姬六眼裡,他這樣的表演,根本就是傻到家了。有才智又如何,在綜合實力強大的對手面前,不知道收斂的表現自己就是個【現存的或者是潛在的威脅】,那不是找挨砍是什麼?
強如張援當年也是靠着嬉笑怒罵、講書論文才漸漸地得到了他的信任融入了他的團隊之中而這站在自己眼前這個聶鳳歌明顯還太稚嫩,不到職業玩家的級數呀姬六心道現在滅了他到是很容易,只是,既然這傢伙能夠點明自己的如今的危機,暫時就能讓六殿得出倆手結論,其一,這聶鳳歌腦子確實夠用,是個才智之士;其二,他背後很可能還有其它組織或者是勢力,大有可能是看好他六皇子的身份,準備未來在新朝搏個出身
而他自己,最近也確實缺少得用的人,尤其是皇父……,一想到皇父,姬六就覺得心口揪痛,上次皇父的威脅猶言在耳,而這次……雖然他心中不願承認,但是皇父先前的連番動作,確實有極大的可能是佈置好了口袋給他鑽……
都是爲了小七~
怒從心中來,猙獰就上臉,姬六斷然打斷了聶九口若懸河地解釋着自己是如此揣測出皇帝心思的過程,冷硬地道“謀士孤不缺,無論是將軍還是暗衛你也都不合用,聶九呀聶九,你這爪牙之說究竟何解?”
咦?六殿居然不趁機詢問他如何解此危局的計策,反而又將話題拐回了爪牙之說?聶九心中頓起疑竇,這番疑竇讓他更加專注而認真地道“九不惜名,也不惜手段只看中結果九臉皮也足夠厚實,擅長圈養小人和戲子……只需殿下給得一分機會,九自然能夠證明自己可以擔當爪牙之說朝中郭博、張德儀之流,在九看來皆是不入流之輩,九不求流芳百世,只求遺臭萬年~”
姬六瞬間就明白了,這傢伙想做一個皇帝心腹倖臣聽過這話,姬六心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志向還是比較遠大的,囧囧“鳳歌,孤目下不缺倖臣”姬六仍舊板着臉冷肅地道。
“如是尾隨着五百亡命俠士的倖臣呢?鳳歌可能尾翼於殿下否?”聶九立即接口,輕輕地翻起手中一張底牌
姬六冷臉立即冰消雪融,親自將原本一直跪在地上的聶鳳歌把臂拉起,笑意連連地開口道“大善。”要說虛僞無恥的精髓,姬六果然打大魏皇帝陛下那裡學得了不少
“召張援”姬六一手拉着聶九,一手拉着小江吩咐道。暗衛中一條黑色的影子遠遠地遁走在這清平園內,他身邊伺候的暗衛都是姑姑的心腹,但也不排除走漏消息的可能,看來得處理一下,姬六沖着小江笑了笑,然後微微頷首示意。小江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轉手在尾指上面帶上一隻腥紅的寶石戒指這羣暗衛全部上清洗名單,是不會活過明早卸值之時的……
這一頭人走聲消,花廊月下只餘清冷,那一頭鄭老將軍的臨時停留宅院大門口,一對衣衫華麗的官家老夫婦硬着頭皮在家僕侍女們的簇擁下登上了臺階
馬上就要出征,皇帝那頭賜婚的強旨意說不得今晚或是明早就會下來,自打宮中返回,尚不待跟老妻多說些體己話,這礙眼的嶽青山和他媳婦就上門砸場子來了。切鄭笠老爺子大惱了,折騰個毛線呀?幾十年了咋就不見他消停呢?
“夫人,你且歇歇,喝口熱花茶,待爲夫打發他們滾蛋,速速即歸。”鄭老頭根本沒把上門的嶽青山老夫妻倆當回事兒,起身龍行虎步就往外走,反正他跟嶽青山打嘴仗或者是動手打架也不是一回倆回了,爲了長子的歸屬問題,這倆爹幹仗幹了幾十年了。“慢,咱跟你一起去。”
“怎麼着?不放心你男人的身手”鄭老頭眉頭一挑,匪氣十足地吊了眼。“嶽青山他媳婦白氏,據說是個極有心機,她若耍賣癡,你一個噹噹一品大將軍豈不要被她帶累了名聲?走,咱們夫妻一起去會會他們夫妻,咱到是要看看,這平白貪人家兒孫的老不要臉究竟準備了怎麼一番說辭?”
鄭笠聽了也是點頭,這幾十年來,姚蘊一直都對嶽青山避而不見,對於長子鄭守仁一系的兒孫問題也異樣的堅持,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們認祖歸宗回岳家,可是嶽青山糾纏了他們夫妻之這麼多年,這個結是結還是繼續結着,鄭笠想還是順着夫人的心意,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所以,每次嶽青山來,夫人避而不見,都是鄭笠把那老東西打發走~……這次,夫人居然決定主動去見,莫非是有所決定?
鄭笠夫妻倆到偏堂的時候,嶽青山一臉忐忑和期翼,白氏則是一臉的悲苦和委屈,竟是把這倆夫妻截然不同的心態都擺上了臉。其實說到底,鄭守仁終歸都是嶽青山和姚蘊的兒子,不是她白夫人的兒子~
看着堂內倆人,姚蘊忽然很是感慨,人這一輩子過去的真快,一轉眼就是四十年呀四十多年之前,姚蘊見過意氣風發的嶽青山和小鳥的白氏一起濃情蜜意的相伴遊湖,也聽聞過得知自己早就做了爹而且有了兒子的嶽青山放棄驕傲和矜持地站在鄭府門口三天三夜……
她也知道,這四十幾年來,嶽青山三番倆次地來鄭府,爲的就是見她一面和讓兒子、孫子認祖歸宗可是,除了上次進京的時候,姚蘊一次見面的機會也沒有給他“蘊娘~”隨着這一聲嘶啞低呼,姚蘊終於肯承認,當年的青山哥哥老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遙望着在鄭笠伴隨下恬淡而來的青梅竹馬,初戀情人,嶽青山可以說是感慨萬千那雙鳳眸還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女童時的蘊娘,少女時的蘊娘,出征時抱着自己痛哭失聲的蘊娘……,一幕幕過往,劃過眼,刮過心,疼得他無語,悔得他腸子都青了。他,他,他爲什麼要認識鄭笠,爲什麼要把他當做兄弟,爲什麼要告訴他,他未過門的小妻子究竟如何如何好……
爲什麼當年蘊娘來找他的時候他會不在呢?爲什麼就要那麼巧,獨自一人尋夫而來的蘊娘遇到了居心叵測貪慕他妻子的鄭笠這個混蛋殺才啊~~
“蘊娘”嶽青山再次低呼,人都有些站不穩了,可想而知心緒已然是動盪之極,白氏夫人在一旁聽這倆聲地呼,臉色氣得青白,青白,直到鄭笠冷嘲道“嶽將軍請了,蘊兒早已嫁做鄭家婦,蘊娘豈是你能叫的?還請你尊稱一聲鄭夫人,好歹你也是大世家出身,連點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不成?”
嶽青山聽過這話立即火冒三丈,怒喝道“什麼嫁爲鄭家婦,當年若非你一心陰謀算計,蘊娘一心在咱身上並且已經有了本將軍的骨肉,怎會嫁給你這個殺才?”
“什麼鄭某一心算計,是你移情別戀另覓新歡一心要退婚另娶,這事當時鬧得整個青州人人皆知,還氣死了鄭某的老岳母,姚府的老太君。如今你也好意思在這裡說鄭某陰謀算計?就你這人品,含血噴人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鄭笠的怒睜了虎目,即便是事情過去了幾十年,這陰謀算計的名聲也不能當着姚蘊媳婦的面承下來
聽了這話,嶽青山馬上氣急敗壞怒吼道“沒有,沒有嶽某從來就沒有退婚另娶的打算”當年他接納白氏的時候,明明跟她解釋好了,即便是迎娶她入門也是在他迎娶了正室姚蘊之後,納她爲平妻的。
“當年是你二伯親自跑來青州退的婚,還羞辱……說姚蘊未婚失貞,懷上孽種早已配不上你這前程遠大的嶽將軍,不若早早嫁個年老有子嗣之人做個繼妻或者是小妾,或許還能挽回些青州姚氏的名聲若不然,等到孽種生下來,說不清這野種的爹是誰,就只能進豬籠沉塘而死”姚蘊說這番話的時候,是頓了又頓,若非嶽二伯說的如此刻薄,她娘當年怎會氣死?她當年未婚先孕是爲了誰?那【野種】的爹是誰,岳家怎會不知道?恨呀,好不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