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兒,蓁兒,快幫咱想個辦法,咱要去趟南疆~”姚淑卿方一進入婉蓁姐妹倆的香閨雁璋閣內堂,就張口眼紅地道。“這又是爲什麼啊?”婉菱不明所以的道,去南疆,那得多遠啊,從京城到南疆最近的路程也足足有一萬八千多裡,乃一個小閨秀,這麼漫長的路途要咋走啊?“如今南疆是兵災之地,你一個閨閣女兒家,要跑去南疆,安危都不顧了嗎?……那怎麼行呢?你爹孃都會跟你急死的。”
“咱要是不去才急了呢~”小姚急得跳腳道“咱剛收到孃親的家書,說是爹爹強說保家衛國匹夫有責,他去南疆押送軍糧的,而且……而且他還要堅持在那邊看着戰局發展,若是能夠幫得上忙,他還打算要幫助南疆守軍和南疆百姓~”小姚說完這話,拿着手絹捂住臉就哭開了,眼淚汩汩地浸染到手絹上,哭了個混沒形象,稀里嘩啦的。婉菱和婉蓁聽罷未免面面相覷,偶買糕,難道姚爹爹居然是那種道德極爲高尚的牛人~這可真稀奇啊,以前到是沒有發現這方面的跡象啊
“既然是大義爲國爲家,那淑卿姐姐你不支持他……”婉菱張了又張嘴,不知道咋順下這話頭纔好,就勉強說道,這話尚未說完小姚馬上氣急敗壞地道“南疆那裡兵洶將危的,咱爹爹一個只會幾手武把式的,就連三流高手都不算,他到哪裡有什麼用?再說……再說……爹爹這次忽然帶着糧隊去了南疆其實都是爲了咱,他是被氣的。”
“哎?被氣的?”婉菱和婉蓁還沒有及時收到小姚家裡那頭的消息,再說倆人的屬部也不寬裕,都往重點,難點上安排人手去了,其它的地方,人員佈置就少了許多,消息獲得也變得不那麼及時和準確。所以婉菱學了這話之後,頓時感覺到了古怪馬上又問道“淑卿姐姐,你家裡那頭可是又出了啥問題了?”牙賣爹,不要啊,這個時候青州那頭最好相安無事~
一說到青州家裡,小姚又哭了,而且還哭得慘兮兮的,嗚咽着猛地拔高聲音撕喊道:“那叫什麼家啊,那叫什麼族人啊~根本就是一羣用嘴巴吃人的惡狼,一羣沒心沒肝不知道感恩的混蛋,嗚嗚”這話可聽着不對哦,那豈不是說青州姚家真的出事了,而且還是族長和族人們鬧矛盾了,這可是大事兒啊
她這一喊,可是把婉菱和婉蓁弄得動容了,這阿婆回家還沒幾天,阿公馬上就要出征了,青州要是再出點啥事,這不是……若是阿婆那邊倆頭擔心,她一個老人家也是五十來歲的人了,可經受不起這些個。所以婉蓁也忍不住出口問道“青州姚家,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啊?”
“爹跟他們吵起來了,那羣長老會的人要罷免了爹爹的族長職務,還要將咱這一支驅逐出青州,讓……他們讓爹爹帶着全家到西疆丹陽城找鄭笠安身去~還說去了那兒,地方偏遠,青州姚氏就不會再跟他這沒有的族長丟臉了。”(耶,這罷免族長都鬧出來了,看來那頭真的鬧得不可開交了。)姚淑卿淚如涌泉,控制不住不說,而且還有越來越洶涌之勢頭。婉蓁看了,趕緊再遞送給她一方新手絹,口氣盡量柔和地勸說道“別哭的太兇了,對眼睛可不好的。……青州姚氏爲什麼會跟着姚族長丟臉呢?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呢?聽阿婆曾說過,淑卿姐姐的爹爹姚老族長,其實是一位人品高潔,仗義疏財,在青州當地頗有人望的人啊~”
其實這話就高擡了姚淑卿她爹爹了,小姚懂得,其實爹爹在青州本地的名聲都是因爲他是青州姚氏的族長來得來的,而且近些年,老姚爲了好面子,偷偷地弄了點外門邪道的吹捧炒作,用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當地的社會威望值。本質來說,姚族長那人不見得有多好,但也木有惡名聲,對待族人和百姓都還可以過得去的說。但是這位姚族長對待家人卻一直都相當地好和護短,所以小姚才能夠留到十六歲,都成了剩女了還那麼有自由跑到京中來自由選男人說這姚族長當爹的人真是木有話說~
聽到婉蓁問起爹爹很族人的矛盾的緣故,姚淑卿哭得都上氣不接下氣,悔不當初地道“都怨咱啊,都怨咱,都怨咱太任性了,咱就是個惹禍頭子,要不是咱爹爹何必受那個委屈,也不會不跟阿孃商量一聲,獨個兒跑到南疆去了。那南疆是個險地,弟弟們又年幼,他怎麼忍心呢??爹爹這次一定是氣瘋了,嗚嗚,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原諒咱,都是咱,都是咱非要來京城,都什麼一定要在北京選個佳婿給他帶出門炫耀,也都是咱說死也不肯回青州,若是咱回青州了,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兒啦……”一邊哭着,一邊蹂躪的手絹,小姚講起了她跑來這哭的前因後果。說起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至少比起江繼周那人物來說,小姚家裡發生的事兒,頂多只能算是親戚吵嘴她爹沒了臉,氣得離家出走了。
這事兒的起源,還真是小姚~說起青州姚氏和姚族長這倆處,就不得先介紹一下青州姚氏這家族的背景和小姚她爹老姚其人。小姚的爹爹老姚族長,姚不易,自綿之。
雖然是姚氏的族長,但是爲人總是樂呵呵的,不開計較,大大咧咧的,除了好面子,愛顯擺木有啥大缺點,至少人家不賭不嫖不養外室,家中的小妾也是當年媳婦和親孃給安排收納的,他自己可一次都木有在外面亂來過~所以雖然嫡子生的晚了點,那時候還差點惹了場費立族長的風波,但是無論是媳婦還是老孃都是極爲維護他的,而且當年他家的太叔公老爺子還活着,所以他安然無恙地繼續過他的族長小生活真可謂是:城內車馬喧,城外萬頃田,往來無百丁,高朋皆權宦
而且他這人前半生活得實在是太順利了,身爲自家老爹唯一一個活在世上的嫡子,而且青州姚氏又不是那麼站在風口浪尖的上的大世家,所以先代家族故去的時候,對於自己將整個家族留給自己收成有餘開拓不足,性子綿和,帶族人寬厚的嫡子姚綿之,還是很自得和安心的。由於爹的強力運作和支持,姚綿之繼位爲家主的時候就連一個像樣的對手都木有。
青州這地界,其實是個極有特色的地域。在整個大魏甚至是臨近諸國都是有名號的。它文脈興盛,州中盤踞着很多中小氏族,這些中小氏族都與當地文士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本身就是文士家族出身,也就是大魏赫赫有名的寒門文士~這些文士家族雖然家族早有了中小貴族世家的勢力,但是卻不會被大魏京畿圈的貴族世家們承認,還一直寒門寒門地叫着。只有在青州這地界,這些中小時間糾合到一起反而貴族與庶族寒門的界限不是那麼明顯的。
青州當地,名勝諸多,古蹟茂盛,文風極盛,低端教育培訓機構私塾、族學、學堂和高端的教育培訓機構學院、學館,遍及青州各地,它是大魏僅次於莫高山的文士聖地,很多大才子都是出身青州,青州的外出遊歷生源,也是莫高山各學院、學館都極爲垂涎的大肥肉。可惜青州本地的才子文士們,去莫高山進的比較少,大部分都飛渡國門跑臨國大穆留學深造外加鍍金去了。等一回來,人就是咋聽着也比強上幾分不是??
而青州姚氏家族,那個又來歷有歷史的,它原本跟京中的司徒青紳的媳婦家梅氏一樣,都是前朝威風赫赫的大世家,但是這個青州姚氏跟梅氏又有那麼點不同,青州姚家的族人一慣是比較低調的,這個家族雖然很興盛,但是歷史上卻沒有出現過什麼超級明星,大陸聞名的那種但是這個姓氏傳承也非常地久遠,最早家族家譜上記載的已經是倆千多年前的大陸統一爲一個大帝國的時期的家族先輩做官的生平事蹟等等。倆千多年前,那個時候魏國這個地區的地貌還不是這個樣子呢~
用滄海桑田來形容魏國的山河地理也是一點也不過分的,就是國都魏京吧,前朝的國都京畿地區就是如今青州與茂州合併的中州,原本的京都如今成了一片廢墟,人家叫那裡囿墟,是在如今的魏國的茂州境內,一片荒蕪的平原上。商路不經過那裡,城市徹底毀於戰火,那裡早已經荒蕪人煙數百年了。
姚氏當年曾經在前朝國身爲大世家,族人弟子多有爲官出仕的,當年戰火來襲,姚氏就整族搬遷到如今青州的州城鳳凰臺,這鳳凰臺是前朝一位風水大師尋龍點脈找到了一處,絕佳的穴眼,雖然稱不上什麼真龍大吉之穴,但是卻一處九水穿洲鳳凰巢的佳穴。這鳳凰巢被後人建築了一座大魏極爲著名的古蹟鳳凰臺,青州州城改建的時候就直接把這座鳳凰臺圈進了城中,成爲文人墨客們最愛流連之地。而姚氏當年搬家得早,早早將鳳凰臺附近的東邊和南邊都圈爲自家建築用宅基地和商業用地,後來他們歸順魏國,魏國的皇族姬氏對這些曾經的老牌大世家最開始都是極力拉攏的。什麼原來的自建的非法建築啊,什麼原來自建的非法園林啊,非法圈定的祖墳宗祠地啊之類的,在最開始的幾年爲了穩定局勢都一一給予國家文書和辦理了正式的持有證。姚氏便是因此得到了超級便宜,迅速佔領了青州的這地界最值錢的地產,以以此爲根基在青州迅速發展起來。雖然都用了迅速一次,但是大家都懂的,同樣是發地產在北京叫迅速發展,套用一句趙本山的詞,在人家也可以說是迅速發展,反正都速速地蓋了,還換了銀子,但是本質是不一樣的。京中的大世家的迅速反震和青州姚氏這種級別的世家發展又是完本不能拎到同一個水平線上去比較
房地產是青州姚氏起家的資本同時也是家族利益糾葛的焦點,姚不易是好說話的人,基本上族人們誰找他辦事就說好,但是房子有限的,租三伯就不能租二叔,地產是有限的,四大爺蓋了客棧,五哥哥就沒了學館開業~誰得不到最後都到他這族長身邊鬧在,最近更是不像話,吵得他耳朵都快聾了。姚不易一煩躁,就來了一個五年輪換制吧,這下好嘛,大家都不幹了,人人都對他這個族長不滿起來。
但是族長不是說上位就能上位的,也不是說罷免就能罷免的。可那看你族長不滿意還是不滿意啊,找茬唄~
正好族長家的閨女老大不嫁人,哎,好藉口啊。大家就都開始抨擊起來,族長無能啊,自家的閨女都嫁不出去,族長家的閨女是不是有毛病啊,這大了都不嫁人呢?……聽說族長的閨女到京城躲着去了,看見沒,都躲出去了~這裡頭指不定有啥事兒呢?八成是族長家的閨女身體有問題……
接着有傳出了青州新崛起的文士家族呂氏家主親自上門爲自家最得意的兒子呂少庵呂九精提親迎娶姚家的姚淑卿。這本是件大好事兒吧,至少把原來狗屁惡言都給壓閥住了。尤其是整個青州都是知道其實姚淑卿小姐點過呂少庵公子,還損了他一段,反正那意思就是姓呂的胸無大志,小姐咱家咋樣都不能嫁給那樣的男人這事兒,在青州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一個是美女,一個是才子,天生就惹人矚目。雖然美女嬌滴滴的,但是那位才子可是久負盛名的青州年輕一代的驕傲,青州三傑之一的,呂少庵呂九精啊。所以輿論還是漸漸是偏斜了,都道是姚家的閨女太驕傲了,呂家少庵公子被鄙視貶損的好不無辜,整個青州多少在閣的閨女念念不往的對象,你姚淑卿也敢不給面子的說三道四……
別說其它人家就是說呂少庵的爹親聽了也不樂意不是?本來呂爹是暗恨在心裡,打算找個機會整整這個姚家不識好歹的丫頭,但是計劃比不是變化快,入京後的呂少庵還是喜歡上了姚淑卿,真正開始關注起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她愛家,有責任感,靈慧而不虛華,她雖然洋洋灑灑地追求有官位的夫君,但是私底下去利用慈善堂去摸摸默默地做好事而且慈善堂並不是只有青州一家,它在大魏的京城和其它幾個州都有分支,而姚淑卿那麼小已經開始負責青州一州的慈善堂的管調之責,而且她親民,她一個貴族家的小姐,居然也能夠在寒冷的冬日裡爲饑民放粥
在呂少庵的心中,她,要不其它他先前認識的任何一個少女都好,不僅是人品好,性子也好,就是嘴巴有點刁,但也不失之可愛。反正他怎麼看,都覺得他想娶那個女人~所以他先是給他爹講了他的娶妻的意圖,呂爹當然不同意了。但是他兒子也不是個死心的,應是做了一首洋洋灑灑盡萬言的“鳳求凰賦”,哎呀那文采呀,一愁就讓人愛不釋手,至少呂爹是看樂了,看到兒子是真心想去姚淑卿,呂爹就不願意在堅持了,娶就娶唄,反正倆家也足夠門當戶對,至於那女娃的性子,完全可以娶回家來再調教嘛~
姚爹其實早就巴不得早點將閨女嫁掉,當然有個前提,對方得是個他看得上眼的好男銀~~~。所以當呂爹上門爲兒子提親的時候,姚爹一聽說是呂少庵想娶他閨女,笑得嘴都瓢了。哦也,終於來個當爹爹滴滿意的男銀鳥~~姚爹一樂和,就當即答應了這樁婚事,可就在倆家美美地等着閨女兒子回來成親的時候,小姚又鬧妖了。她居然落跑了,還不肯讓千里迢迢跑來尋人的二叔找到,乃說這急人不急人,最後哇,好幾個月都找不到人呂爹那臉拉得都比長白山長,而且還巨黑無比,姚爹是陪了多少小心,請人家喝了多少次酒,……可是後來都抵不過閨女落跑的本事,呂家還氣不過要退婚,就在這個時候,長老會那羣老傢伙又跳了出來,就說姚爹給整個家族都抹了黑,丟了面子,不配再幹大領導職務了,牆裂要求他引咎辭職
姚爹姚不易這個氣啊,差不點嘔出三生血來,但是閨女這親事是不讓呂家退了嘍,所以老姚牙一咬心一橫,老子南下保家衛國當義務志願者去~他一跑路,呂爹退親都找不到,自然也是氣個半死,臨了臨了還給兒子寫信,說姚家閨女和她爹都不是個東西,什麼玩意……報告姚爹南下和呂爹想要退婚的信幾乎是一前一後腳跟腳底到京滴,呂九精得了信兒,趕緊找了姚淑卿的庶出二叔,倆人馬不停蹄的直撲了鄭府……
姚淑卿那頭還在那頭哽咽哭泣地將故事的時候,那頭呂九精早拎着姚二叔上門求見了。婉蓁看了看抹眼淚的小姚,再瞅瞅來稟報的家丁,撲哧一聲笑了。這纔是真樂和,“這樣吧,你帶人去書房待客吧,然後把少冉哥哥叫上,他現在應該在家中,有男客,光咱和姐姐們是不妥當的。”婉蓁吩咐完那家丁,就讓人重新給姚淑卿梳洗了一番,三人才轉了書房的內堂。
幾人見了禮後,姚二叔首先狠狠瞪了自家侄女一眼,若不是這丫頭不懂事,家裡怎麼出那些個事兒??呂少庵卻直勾勾地看着哭得眼睛跟核桃似的姚淑卿,心疼又心痛。不由在心中想道“淑卿,咱真想問問你,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能喜歡咱,才能乖乖地做咱的妻子你……難道真的那麼討厭咱嗎?真的那麼想要離得咱遠遠的嗎?”心生了懷疑就跟草長了根一般地種在了呂少庵的心中,辛痠痛得不行。但是,就這樣放手嗎?
如果那樣輕易放棄了的,如何是他呂九精呢??重整振作起精神,呂少庵道“淑卿,你是不是不放心姚伯父,想要南下南疆?”
姚淑卿被他這一問,問得一怔,其實她知道自己逃婚躲的就是這個傢伙,而且一躲好幾個月,他怎麼……就不生氣,就不恨她呢?聽……聽他這口氣,卻竟然還是在關心她?“爹爹去南疆了,咱無論如何都不放心,所以一定要到南疆走一趟的。”小姚努力忽視掉對方灼灼視線,和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於愧疚,開口將自己一心要南下的決心宣告了出來。還不待旁邊坐着的姚二叔發火訓斥,呂少庵搶言道“咱陪你去吧。”
“爲什麼?南疆是兵災之地”姚淑卿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實在不明白呂少庵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擔心你的爹爹,咱擔心咱的姚伯父,況且你是個閨閣少女,咱卻是有能力也有經驗遊歷南疆的男子,你出門怎麼能少了咱呢?更何況姚呂倆家已經訂了親,你是咱未過門的妻子”
姚淑卿聽完這話,嘴巴張了又張,俏臉泛紅,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幾位小主人,不好了,南疆那頭出大事兒了。三日前的夜裡,南疆的蠻部集結了十萬大軍,橫掃了整個南疆精銳營,二殿下戰至重傷昏迷,已經被陛下責令護送回京了。而且……”那慌慌張張走進來的小家丁道“而且第二日凌晨,南疆景陽城突然失陷~光王殿下下落不明”
南疆旌鼓終於動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