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傍晚時分,五世茶坊。
對於明華鋒的離別,我感到很惋惜,雖然和他接觸的時間不多,也就一年而已,但在那段日子裡,卻學到了不少東西。
現在連周教授也回了龍山學院,整個隊伍就只剩下我一個人留在五世茶坊裡,現在沒有了每天的忙碌,只要人一下空閒下來,就會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周教授走的時候把五世茶坊交給了我,讓我好好學煮茶,還叮囑這裡頭的學問可大了。
我從他手中接過來鑰匙,直接就在五世茶坊裡安頓食宿。
大伯一家子也在這個城市裡,至於我爲什麼不回去他那裡,想必大家心中也清楚,在以往的那些日子裡,早就受夠了大伯孃的那種尖酸刻薄。
況且,現在的朋友鄰居都知道我一年前被國外的名牌大學給提前錄取了,是國際學校的名牌大學生。
懂得時間常理的人都知道,現在的我應該是遠在國外求學,是在芝加哥大學龍山學院那裡讀書,而不是還在這個城市裡面。
而就我現在這種狀態,如果我回去那裡,那怎麼解釋目前的一切呢?
再說,我連龍山學院是長啥樣子的不清楚,門口都未曾進過,到時候,我又該怎麼向他們描述我的大學的樣子?
萬一倒黴起來,遇到了同樣出過國留學的親戚朋友,一旦交流起國外的風土人情時,我肯定會連屁都嘣不出一個。
所以,還是留在五世茶坊比較好,有吃有喝的,在這個城市裡也算是有個固定的地址,日後教授要回來找我時,也方便找得到人。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是靠翻茶譜學煮茶來打發時間,裡面有幾萬種茶序,而且每種茶的處理方式都特別有講究,另外呢,它們的功效對人體非常有益處。
我們中華醫藥術流傳千古,既能對大小疾病治標治本,也可以調理機能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重點是,中藥不像西藥那樣,中藥沒有副作用,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每天都喝上一碗。
…………………
夜幕降臨,霓燈初下。
從五世茶坊裡出來就是繁華鬧事,因爲離着中心廣場比較近,所以寬敞的大馬路擠滿了形形**的人,車輛根本就進不去,也就只能就地泊車。
今晚碰巧遇上了雙十一前夕,中心廣場上的大熒幕正在進行倒計時,在這裡,還是年輕人居多。
我穿着件灰色衛衣行走在街頭,迎面吹來的微風,輕輕拂過了臉頰,看着那些情侶搭檔親密相擁,再看看自己,十幾年了還是孤身一人,想想都覺得心酸。
雖然現在快要入冬了,但還是沒有那麼寒冷,或許是我們城市位於南方的緣故吧,都是這樣的的暖和。
中心廣場的街頭,情侶擠滿了這裡,他們都在等待着雙十一的到來,場面和氛圍跟跨年差不多。
走了十來分鐘,我抄近路從旁邊的一條小巷裡橫穿過去酒吧街。
這時,我的腳步在巷口停住,巷中的一對小情侶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兩人頭挨着頭,在小巷裡親密擁抱,是過份擁抱在一起那種。
我假裝沒有見到一樣,匆匆走過去,但奇怪的是,我認爲自己的腳步聲都是挺大的,那對情侶肯定可以聽到我的腳步聲,但現在怎麼就沒有迴避一下的意思呢,他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恩愛着。
我正準備走出巷子的時候,突然,“砰!”一聲響,面前的那對情侶突然倒下。
那兩人倒下在地,路過的人選擇視而不見,甚至有不少人看了一眼後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由於剛剛兩人是相擁在一起,倒下後,那個女的是趴在男的胸膛上,烏黑的長髮把她的腦袋給蓋住,他們穿戴整齊,不像是打野戰的。
在昏暗的的光線照射下,我看到那個男的瞪大雙眼,死勾勾地盯着天空,他的嘴脣發黑,臉頰出現青紫色。
我見到眼前這一幕,立馬暗叫不好,這隻有死人才有的模樣,而且還是要死了一段時間纔會有這些特徵。
我來到他們身邊時,更加恐怖的一幕呈現在我的眼前。
此時此刻的我,終於知道爲什麼路過的人都不願意停留腳步,甚至加快腳步離開這裡,從他們的面相可以判斷出,顯然是死了有一段時間。
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的臉是血肉模糊,血淋淋的樣子如果不是被烏黑的長髮遮掩,那肯定會把膽小的人嚇暈過去。
我自認爲定力還算過得去,但看到她那五官都無法分辨的臉孔,自己的身體也忍不住微微顫抖,畢竟她的五官像是被平切過去一樣,切口在耳根處。
盯着她半分鐘,我愈發覺得這個女人的臉部是被撕下了一層皮,而臉部的肌肉沒有了皮膚的覆蓋,顯得尤爲血腥,那幾塊臉肌成黑紅色,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也凸顯出來,非常細嫩,毛細血管間還滲出一股腥臭味的液體。
可能是她那恐怖的臉孔給我造成了視覺上的衝擊,後腦傳來一陣麻痹感,同時腸胃也突然間出現翻江倒海。
我的目光在她的臉孔停留太久,畢竟剛剛纔看了那麼一小會,裡面的胃就受不了,若是再要看的話,那還需要時間適應一下。
我將目光從她那裡移開,隨即轉向那個男的,幸虧他的五官還算清晰可辨,死相平靜,並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血肉模糊,但對着這個男人,我越看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很熟悉。
稍作停頓,我猛然想起,這不就是楊老師嗎!對,沒錯,就是我那個高三的班主任。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將腦袋伸過去再瞅清楚,楊老師的脖子處出現一個小窟窿,大概像手指頭那樣大小,只不過這個窟窿的位置是在脖頸處的大動脈。
說來也奇怪,在大動脈那裡出現了這麼個窟窿,而裡面卻沒有流出一滴血液,只剩翻白的血管堵在窟窿口。
這個窟窿怎麼造成的,根據以前經歷過的例子,原本那裡應該是紅色的血管啊,怎麼會成了像煮熟的翻白色,還被扯到窟窿口那裡。
由於那個女的臉孔滲透出血液,血液順勢流在楊老師的脖頸處,我看到血液蔓延進去脖頸處的窟窿裡,原本翻白色的血管被染成了黑色,我的手臂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也太恐怖!
以前跟着周教授和明華鋒走南闖北時,見過的場面數不勝數,現在看着楊老師時,我的內心很平靜,沒有出現一絲驚恐,但不知道爲何,當看到趴在他身上的那個女人時,總有種莫名的陰森。
我也見過被撕下過臉皮的死人,都未曾噁心嘔吐,但今晚看到這個無臉女人時,我的胃裡就翻騰起一股噁心感,同時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涼感由心而生。
無臉女人的眼球還在,本來是蛋白色的眼球,此時被臉孔上的血液浸透後變得通紅剔透。
剛剛我觀察的時候,她那兩個紅通通的眼球向前突出一半,雖然她死了,但還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感覺是在注視着我,那眼神裡充滿了怨恨,所以我才感到後怕。
再有一點就是,她現在是趴在楊老師的胸膛處,按照常理她的的目光應該朝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往上翻白,弄得好像是我謀殺了她一樣。
而且楊老師的死也是非常詭異,他雖然臉部平靜,但他的的目光卻是充滿怨恨,不過幸虧的是,他沒有死死地盯着我。
楊老師的大動脈處被捅穿了個窟窿,但沒有流出一滴血液,傷口處原來也沒有血跡殘留,看樣子像是被抽乾了血液一樣。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這兩人,沉思了一會,該不該自己去尋找一下線索,畢竟他們兩人的死法並不像人爲因素,反而更像是被靈體殺害。
良久過後,我最後還是選擇報警,讓警 察來處理就行。
其實我也非常想去找到他們的死因,因爲他們兩人的死法實在是讓人想不通,非常有可能死於靈異。
不過,這屬於刑事案件,終究也不關我的事,在這個世界裡,像這種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太多了,有些案件甚至詭異得無法判斷。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聖 母 婊,不可能每件感到奇怪的事都要去處理,如果確確實實讓我遇上了靈異事件,我肯定會出手幫忙處理,但問題是目前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
到底是人爲因素,還是非人爲因素?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最好就不要涉足進去,也不要多管閒事,免得到時候牽扯到不必要的麻煩。
這兩人的死法是實屬詭異,警 察真要查起來也是非常難,最怕到時候遇到某些心腸壞的的警 察急着破案又找不到線索,一旦我涉足進去,不明不白地就成爲了這個案件的替罪羔羊。
這些替罪羔羊的案例,在國外是常有的事,新聞和網上都有報道,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會有。
………………
我打了報 警電話後,微微倚靠在牆,叼在嘴裡的香菸一直也沒有點燃,神色凝重地盯着無臉女人。
這時,小巷裡寂靜下來,沒有任何行人走過,皎潔的月光柔和地散落在巷中,恰巧撒在這兩個人身上。
微風再次掃過,不知道在哪裡卷着幾片落葉飛來,在空中慢悠悠地飄落,最後不偏不倚地貼在那個女人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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