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憶情摒住了呼吸,房間斑駁的牆上,幾個鮮紅的血掌印透着詭異。
閣樓只有一個天窗,四周是不透風的,十分幽暗。
“這裡燈在哪兒啊?”白憶情連聲音都帶着顫抖,摸着牆去開燈。
我和楚南棠來到書桌前,破舊掉漆的書桌上只是用木板搭成了一個簡單的書架,厚厚的一層灰。
“楚先先,書後面有刻字。”我將那本一直攤開在書桌上的書本挪開,發現下面隱約有用美工刀刻下的一行字。
我和楚先生定睛一看,竟是一排‘死’字。彷彿從那詭異的一排‘死’字中,迸發着深沉的恨意與絕望。
“究竟是經歷過什麼,纔會讓一個人這樣的絕望呢?”我低吶着,掩不住內心的震撼,將書重新放了回去。
突然白憶情尖叫了聲,我和楚南棠回頭看去,只見他跌坐在地上,瞪大着雙眼看着天窗發呆。
“有……有,有鬼!”白憶情指着天窗,說:“她正扒在天窗上看着我們!頭髮長長的,那雙眼睛太恐怖了……嚇死我了!”
楚南棠抿着脣一臉嚴肅無語的盯着白憶情,直到迎上楚南棠的小眼神,白憶情也覺得剛纔自個兒反應過頭了。
窘迫的抓了抓後腦勺:“我我我……我不是怕她,我是沒做好心理準備,祖師爺爺,您可不能因爲這件事情而懷疑我要成爲一個法師的心理素質!”
楚南棠負手捻着瀝魂珠,淺笑:“放心,我不懷疑。”
待白憶情舒了口氣的同時,楚南棠補了句:“你好歹有些道行,卻被鬼嚇成這樣,只是替你感到臉紅。”
白憶情慾哭無淚,一手捂面雙脣顫抖:“祖師爺爺,你太壞了!嚶嚶嚶……”
楚南棠揉了下眉心:“今日先回去吧。”
總感覺他的狀態不是很好,我覺得如果剛纔白憶情真沒看錯,以楚南棠的修爲,不應該感應不到。
我輕應了聲:“好。”
與白憶情分道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
我與他跑到了舊街的書店前避雨,書店已經關門了,廣告牌歪歪斜斜的掛着。
小雨點歡快的落在青石板路上,然後跳開,將青石板路面洗滌得一塵不染。
我的鞋面與雙肩被跳進來的小雨點打溼,楚南棠突然將我拉入他的懷中,朝半空托起手掌,竟憑空幻出一把透明的傘來。
他低頭溫柔的看着我,俊秀的眉眼間含笑,默默無聲。仿如天地間只剩下我與他,以及我無法控制的心跳。
“楚先生,雨停了。”
我與他眺望着遠處淨藍的天空,雨過天晴。他收回傘,牽過了我的手:“是不是該改一下稱呼?”
我摒氣凝視着他:“要怎麼……稱呼好?”
他裝作認真的想了想說:“爲了公平起見,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南棠。”
我咬了咬脣,起先有些難爲情的叫不出口,在他循循善誘下,才艱難開口:“南,南……棠,南棠。”
“張靈笙……”
“嗯?”
“你就是你,世間獨一無二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釋然,像是壓抑了許久的心結,在剛纔已經解開。
“對了,楚……南棠,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總覺得你好像……”很虛弱。
他一臉凝重,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纔對我說:“還記得你一開始很容易犯困麼?”
這麼一提,確實是有的,不過我以爲是氣候的原因,纔會犯困,後來也漸漸的好了。
“想起來了?你可聽說過,鬼會吸人的陽氣?”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楚南棠,下意識搖了搖頭:“你,你不會的。”
“不,我會。”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坦白道:“靈笙,我會!你覺得我現在很虛弱,是因爲我的精氣不足。”
“精氣不足,是因爲……沒有吸我的陽氣?”
他抿脣沉默了一會兒,點了下頭:“是。”
我緊張的拉過他的手,很快他就這樣消失掉在我的眼前。
“那,那你快吸我的陽氣吧!”
他怔忡的看着我許久,苦澀一笑:“你怎麼這麼傻?你應該責備我,怪我,然後再把我推開。”
“不!不行!”想到他要離開,便覺得難受得無法呼吸,喉間發啞,哽咽道:“你答應過我,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他猛然將我緊擁入懷中:“我答應你,會陪着你,一直到我從這個世界消失爲止。呵……但是你不用擔心,或許我存在得比你久。因爲我不會老,也不會死。”
“那,如果我死了,下輩子你還會去找我嗎?”
“如果可以,我會去找你。不過以後別再說什麼死不死了,太不吉利。你會長命百歲,健健康康的。”
其實,這樣就夠了。楚南棠,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