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
檀木矮几上,擺着一盞獅面虎身的綜色香爐,此刻雲紋般的煙霧繚繞而出,使得整個書房裡的氣息,特別清新好聞。
靠在窗畔長案上的墨袍男子,面容蒼勁的看着遠處,一雙狂野的眸子,夾雜着屬於他的放肆和野心。此刻,他微抿着薄脣,神色帶着幾許玩弄的意味。
一身藍衣的雲辰,目光微微掃過了案几上的文房四寶,桌面上那鋪着的書法大字,有說不出的大氣和張狂,一如他的人一般,從不懂得半絲收斂。
良久,軒轅燁纔回過眸來,眼神沉沉的看了雲辰一眼道:“雲辰,你相信你看到的嗎?”
雲辰思忖了一下,溫潤的脣角,微微上揚,片刻之後,才沉聲道:“雲辰也不能確定。”
“你一向看人很準,這次倒是怎麼了?”
面對那充滿詢問的清冷眸光,雲辰竟顯茫然起來。因爲,對於眼前這個新來的王妃,他的確看不透。
她的溫婉與淡漠,都是那般恰到好處,一切,完全不像僞裝。眼子裡的那股清澈寧靜,更像是從心底深處散發的。
“看來,你是被迷惑了。”安南王輕嘲一句,原本就深沉的眸子,此刻越發陰暗起來。隨即,他冷冷起身,將手負在身後,神情似覆了一層寒霜般的盯着窗外:“雲辰,過不了多久,本王就可以讓那個女人露出她的真面目。到時候,本王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王爺……若是,王妃並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般呢?”
雲辰淺聲回答,俊雅的眉宇,也因此刻的猶豫而擰成了一團。是啊,腦海裡驀地回想起那個女子一身紅衣,站在漫漫黃沙中的的模樣,風沙襲面,她眼神迷離而懵懂,往若一隻迷失了方向的小鹿,讓人不由得相信,她是那麼的無辜。
難得聽到雲辰會與自己意見相左,軒轅燁回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看不出喜怒。
雲辰自知這眼神的輕重,忙又補充了一句道:“雲辰這樣說,只是怕王爺誤傷無辜。”
“哼?無辜?一個身敗名裂的殘花敗柳,被他軒轅凜當成棄物一般賜給本王做妃,你覺得她會是無辜?”
聽着安南王憤怒的質問,雲辰只能不語。是啊,說她無辜,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以她往昔在京裡的惡劣名聲,如何會是無辜?
“王爺,那今晚的洞房夜,王爺還去嗎?”雲辰一邊說,一邊悵然的看了看窗外,此刻夜色已沉,不消一柱香的時間,黑暗就會籠罩整個天際。
“去,本王如何不去?她能輕易將你迷惑,本王現在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那雲辰現在就命人過來替王爺沐浴更衣。”
“不必了。”
他音色低沉的拒絕道,看着雲辰投來的詫異眼神,他只是掀起脣角冷冷迴應:“何必沐浴,本王又不是去與她洞房,你覺得,一個被別人玩弄過的殘花敗柳,本王會有興趣?”
雲辰眸子
一黯,點點頭,便退出房間。
是啊,以王爺的性子,想要侍候他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冰清玉潔乾乾淨淨的。而這王妃,早在京中就與人有染,如今,他自是不會多碰。
夜……如期而至。
璀璨的羣星圍繞着一輪皎皎銀月,使得整個夜空看起來是如此的美不勝收,讓人不由沉醉。
沐浴過後的傅苑君,依舊穿上了出嫁時的那件牡丹迎鳳紅裙,此刻她安靜的坐在那小巧而精緻的沉木榻上,纖細的手指因緊張,而微微揪着裙角一處。
桌上的紅燭此時發出“吱吱——”的燃燒聲,使得她本就不安的內心,在這一刻愈發狂躁了。
突然門外響起了雨荷的聲音:“奴婢參見王爺……”
聽到這個聲音,傅苑君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微微捧着自己的心口,同時輕啓薄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他來了嗎?自己未來的丈夫……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男人!不知一會相見,會是怎樣的情景。
“下去吧!”
毫無溫度的一句話,驟然在耳畔響起,接下來是雨荷有些遲疑的回答:“王爺……”
“退下!”
利落而簡短的兩個字,似乎飽含了他所有的威儀與耐性。雨荷終究只是個丫鬟,沒有掙扎的權利,只能離開。
沉穩而低緩的腳步聲,終於愈發清晰,傅苑君似乎能感覺到那個人身上的氣息了。
他的到來,雖給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但是,他的身上,卻有一股異常好聞的香氣。那種香氣,與麝香有些相似,其中卻又好像參雜了別的東西,聞起得讓人十分舒適,原本燥動的心,也剎那變得有些平靜。莫明的,傅苑君,喜歡上了這種味道,一種讓她心安的味道。
喜帕在挑開的那一刻,傅苑君終於看到了讓她幻想了千萬遍的容顏。
紅燭下,那人身穿黑色蟒袍,蒼勁而冷肅的俊顏只是一派淡然。他俯身凌視着自己,看似沒有過多情緒的眸子,卻壓抑着讓人看不透的凜然。
此刻,他微挑的紅脣,似乎在透露着他的不屑。突然,他又猛的低下頭,似捕食的孤鷹俯視他手中的獵物一般。
窗外一縷輕風襲來,他如墨的髮絲,肆意而邪魅的滑過他的眼角,她就這般與他對,那一眼間,她感覺有一種強大的氣場籠罩着她,她似被催眠一般,死死的盯着這個男人。
軒轅燁在揭開喜帕的那一瞬間,不可否認,他的內心,還是略有些驚豔的。
這個女人,長得還算精緻,尤其在這場喜裙的映襯下,她的模樣,越發顯得嬌豔醉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就像一道暖光一樣,讓人有着毫無設防的親切與柔和。
可是,經過無數風浪與磨礪的他,豈會不知,這樣的眼神,不過是這個女人引人的一種手段吧。
所以,他並沒有像雲辰那樣沉醉其中,只是擡起頭來,嗤之以鼻的笑了,那笑容充滿了
輕視與鄙夷。
傅苑君被這詭異的笑聲震醒,感受到鼻端的香氣已散,再次凝眸望去,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旁邊的喜案上坐下了。
但見他自顧自的倒起酒來,然後不聲不響的將它一飲而盡,原本冷邪的眸子,此刻卻在恍惚間,閃過一抹妖冶的紅芒,是眼花嗎?她驚愕的瞪大了水眸,不敢相信,有那一瞬,她好像看到了什麼異樣。
幾杯酒下肚的安南王猛的又朝她望了過來,正巧迎上她那雙黝黑慧黠的水眸,那雙像黑珍珠一般乾淨而透徹的眸子,就那樣嵌在這張看似端正而矜持的臉上,帶着些許騷動與不安,洋溢着完全不相符的俏皮與可愛。
“你用這雙眼睛,倒底讓多少男人上了你的榻?”
他毫不客氣的嘲諷之語,以及那最直接的鄙夷眼神,讓傅苑君的心臟猛的一縮。
她揪着裙罷的手,立即鬆開,然後平靜無波的盯着地面不語。
看來,這個男人是聽說了自己在京裡被人陷害過的事情,估計也與所有人一樣,認爲她是個不淨不潔的人。否則,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來侮辱她。
既然他看不上自己這具“不潔”之軀,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說多了,反而讓他更鑽自己的空子。倒是可惜了,自己好不容易纔對他有的好感,剎那煙消雲散。但她也不傷心,畢竟這個男人才初次見面,哪怕是以她丈夫的名義相見,可是二人從未有過什麼感情,既便他現在再說一些過份的話,傅苑君也只會充耳不聞。
安南王看着這個沉默以對的女人,只當她是默認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醜事。一時間,他胸中怒意狂燃,倒不是要爲這個女人吃醋,只是覺得,自己身爲王侯將相,卻又被迫娶這樣一個殘花敗柳,一個不知被多少男人壓過的女人,想想,他就感覺胃裡泛起噁心,更一種恨不得想殺人的衝動。
一壺烈酒,他瞬間飲盡。
隨後狂怒的走到傅苑君的面前,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張有些驚慌的俏顏,她的眸子明亮而不安,未被紅裙包裹的玉頸是如此的潔淨美好,就好似,那個地方,從未被別的男人沾染。
“撕啦——”
一聲,她的衣襟驀地被他粗魯撕開。
她措手不及的站起身來,忙伸出纖手遮擋,同時懊惱的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失控的人。
“王爺這是要幹什麼?”
他雙眸因酒精的緣故,微微發紅,凌厲而又狷邪的看着傅苑君道:“你說幹什麼?洞房花燭夜你認爲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可做?”
那憤怒中充滿深意的話語,讓傅苑君嬌顏驀地漲紅,她迷漫着霧氣的眸子,滿是不知所措。原先雨荷教過她的那一切東西,她全忘了。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有些可怕。
倏地,她纖瘦的下巴,猛的被那邪狂之人勾起。
他身上渾合着酒味與那獨特的香氣,就好像世間最致命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沉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