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玉澈公主的鑾駕已經到邊界,依臣愚見,皇上如果能親自前去迎接……”慕容啓迪微頓,偷偷向殿上瞄了一眼。
金瞑懶洋洋的展開挺拔昂揚的身形,沉沉的依坐在大殿金絲軟塌上,微微的挑挑眉毛,微微的秘密幽綠的瞳眸,不以爲意的輕佻着男子略弓的脊背。
“皇上,慕容大人說的極是,如果皇上能夠親自前去迎接,一來可顯我國與鮮奴國聯姻之誠意,而來,素聞玉澈公主香閨秀閣,堪比西川紫姑,皇上也可早一睹玉顏。”皇甫南然也上前,低聲輕奏。
金瞑幽淡一笑,並不言語,只是沉在金絲軟塌中的身子緩緩的坐了起來,他略微向前欠身,手肘隨意的支撐着膝頭,一手輕輕釦拳支撐着下頜,幽綠眼眸似笑非笑着冷冷掃視殿上啓奏的兩位男子,眸光莫測高深。
慕容啓迪咬咬脣,暗中與皇甫南然遞了一個眼色,後者也是彷徨,不達聖意。
“皇上……”幽夜羅出列,還沒有開口,就見金瞑冷冷的擡手,打斷他:“幽將軍可是見過那玉澈公主的,貌美還是貌醜,幽將軍心中自然有數,至於誠意麼,朕不親自去,難道那公主便打道回國麼?衆臣不必多言,幽將軍,還是勞煩你再走一趟!”
男子的用詞雖然婉轉,可是語氣卻不容小覷,冰冷邪魅。
幽夜羅心頭一怔,只能點頭領旨。
慕容啓迪與皇甫南然對望一眼,不禁有些失望。
散朝,慕容啓迪特地留在最後,與皇甫南然並排踏出金鑾殿。
“皇上的心思是越來越難捉摸了,如今看來,皇上對公主冷淡,這封后之事更是棘手了!”慕容啓迪輕嘆一口氣,緩緩的搖搖頭。
皇甫南然停住腳步,也是低嘆一聲:“慕容大人,兄弟我可是盡力了,在封后奏摺上簽名之事,我家小女還不知道呢,如果被她知道,定要鬧得天翻地覆的,我做父親的,不好交代!”
慕容一怔,見他爲難,於是伸手輕輕拍他肩膀,安慰道:“老弟的心情老哥自然理解,我們兩家世在金狼王朝爲官,這也是爲了王朝的明天不是麼?只要皇上心性在朝政大事之上,令嬡就算做不了皇后,這貴妃的位子照舊不是令嬡的?他日,只要侄女誕下皇子,老夫以性命擔保,我慕容家族誓死效忠皇子,絕無二話!”
皇甫南然想想點點頭,起步再走。“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皇上對公主無意,你認爲這封后之事有幾分的把握?”
慕容啓迪並不樂觀的搖搖頭。
“依我看,我們還是提前與太后商議商議,這樣也好裡應外合!”
“老弟說的這一點,爲兄的早就想過啦,也派人給太后送去了奏摺,可是太后心思也向來叵測,奏摺遞上去,竟然毫無動靜!”慕容再次輕嘆口氣。
“這樣,我們一起去覲見太后,她終究算是我的本家妹妹,至少給我一個薄面,見一面應該是不難的!”皇甫南然低聲道。
“好,太好了,老兄我要的就是老弟的這句話啊!”慕容大喊三聲好,與皇甫一起向西殿走去。
太后的琉璃宮,皇甫遠月半跪在軟塌之上,身子矮了太后幾分,屏神靜氣的繡着軟肩,眉宇之間卻不時緊皺,愁容滿面。
太后輕呷了一口清茶,將茶杯輕放在手心,擡眸凝望女子的愁容,會心一笑:“月兒,可是爲皇上的事情憂心?”
放下針線,遠月坐直了身子,伏在金絲榻上緩緩行禮:“還是姑媽知道月兒的心思,姑媽,您也知道,皇上本來就對月兒不冷不熱,如今又娶了那鮮奴國的公主,月兒擔心……”她輕嘆口氣,鬱眉不解。
太后搖搖頭,“月兒,那女子不足爲懼,你放心便是!”
“姑媽,皇上的心思誰都摸不懂,就像那凝香居的青青一般,不過就是青樓的一個丫鬟,姿色是有幾分,可是一張苦瓜臉,瞧着就彆扭,可是皇上對她就是特別!”遠月不滿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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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臉色猛然一變,笑容頓失,冷眸一眯:“你去過凝香居?”
遠月見太后變臉,心中也是驚慌,趕緊將臉深深的伏在榻上低低的開口:“是……月兒去瞧過她,只是瞧瞧……”她有些心虛的咬咬脣。
“皇甫遠月,你難道忘記了哀家的忠告?這後宮,遲早是你的,你爲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如今皇上莫測難測,如果你觸怒了他,誰都救不了你,你難道不明白嗎?”太后的話語嚴肅起來。
“是是,姑媽,您不要生氣,月兒只是去瞧瞧,皇宮之中,將那女子傳的神秘非常,皇上更是爲了她遠赴鮮奴,月兒的心裡……”皇甫遠月有些抽泣了。
太后面上僵硬的表情微微的有了一瞬間的緩和,她輕嘆口氣,語氣變得委婉了一些:“罷了,你起身吧,你這孩子,就是這般讓人不省心,什麼都擺放在臉上,這皇宮大內,你也住了幾年,可是心性卻一點都不曾改變!”
“姑媽……”遠月擡眸,小臉之上梨花帶雨。
“好了,不哭不哭,你也許久沒見過你父親了吧,多多的跟你父親溝通一下。”太后淡淡的開口,彷彿話中有話。
遠月一怔,剛要細問,就聽公公前來通傳,說是皇甫大人與慕容大人求見太后。
太后冷冷的一笑,“宣!”她即刻轉眸:“月兒,你先下去吧,記得今晚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一點,豔壓四座,今晚,有好戲瞧呢!”
遠月雖是不解,但是也不好多問,趕緊斂眼低眉從側門退了下去。
皇甫與慕容覲見,太后二話不說,即命公公賜座,兩人推辭寒暄了一陣,於是坐下來,互望一眼,慕容最先開口:“啓稟太后娘娘,微臣與皇甫大人前來,是爲了立後之事,不知道太后可否看了奏摺?”
太后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皇甫南然一眼,輕輕的開口:“表哥難道也同意立那蠻邦公主爲後麼?”
慕容啓迪的眸光瞬時籠罩在身旁皇甫的身上。
皇甫南然唯一猶豫,點點頭,奏道:“回太后娘娘,老臣同意,並且已經在聯名奏摺之上籤了名字,請太后明鑑!”
太后的眸光之中掠過一絲不解,但她卻並沒有表露,只是輕嘆一口氣:“方纔月兒還在哀家這,說是甚是想念父親。”
皇甫一怔,再也不言。
“太后,爲了江山社稷啊!”慕容啓迪大喊一聲,拖着老邁的身子跪在地上。
太后莞爾一笑,“立這女子爲後就能保住我朝江山嗎?慕容大人,你彷彿太過天真了一點!”
慕容抱拳,朗聲道:“太后不試過又怎麼會知道?”
“放肆,慕容啓迪,你不要仗着你是老臣,就可以這般的目無哀家!”太后暴怒,輕怕鳳椅。
慕容啓迪的身子一震,咬咬牙啓奏:“太后,臣是老臣,爲的是江山社稷,絕無半點私心,更無犯上之意,太后娘娘母儀天下,是後宮之典範表率,老臣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藐視太后娘娘您,只是這立後之事只是緩兵之計,皇上親政五年,身下無半個子嗣,立後,也只是便於太后行事而已,至於皇甫兄,老臣早已經與皇甫兄達成共識,這點太后請放心!”
“達成共識?什麼共識?”太后擰眉。
“月妃子,承天下!”慕容低聲道,話語鏗鏘。
太后的面上呈現一抹震撼,但是很快,她冷笑一聲:“恐怕這個不是你們可以掌握的,不過既然慕容大人將話說到此處,那麼,立後的事情哀家可以從中協助,至於皇上聽不聽,沒人可以左右得了!”
慕容趕緊磕頭:“謝太后,太后這句話已經足夠!”
太后揮揮手,彷彿疲累了一般,“去吧,都去吧,就算是哀家的壽誕也不讓清靜清靜!”
慕容與皇甫對望一眼,立即告退出去。
界碑旁,一座鑾駕輕置一旁,前前後後幾百人的隊伍,擡了大紅綢子系的紅木箱子緩緩前進,爲的高頭大馬上的男子,劍眉星眸,朗月乾坤,一雙湛藍雙眸堪比幽藍大海,深邃幽謐。
“皇妹,你在等那神秘的金狼王麼?”男子催馬上前,抿脣輕笑,話語之間略帶一絲調侃意味。
那帶有異域風情的大紅轎簾輕撩,盛裝的女子微探出半顆螓,她抿嘴一笑不語,輕輕的眯了鳳眸,擡頭望向天邊,天色還早,她有大把的時間等待那個人兒的出現。
遠處,猛然十幾快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馳而來,激起紅塵淹沒了藍天,馬背上之人,個個黑衣蒙面,身子彪悍,來勢洶洶。
“保護公主!”
鮮于心頭一寒,仗劍在鸞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