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蘿按照吩咐帶了價格不菲的酒單走進那個豪華包廂,調整了一個比較矜持的姿勢,帶上自己認爲比較魅惑的笑容,將雙腿並在一起,身子微微傾斜着坐在沙發上,電視上的交際花不都是這樣擺出風情萬種的樣子嗎?
不久,包廂的門打開了,出於何小蘿的意料,竟然一溜進來了十幾個男人……呆!不是說一個嗎?咋還都穿着黑西服,泡妞找樂子還講究着裝統一嗎?而且表情這樣嚴肅,身姿這麼挺拔……還站成了兩隊,難道今天走了運,接單接到了國旗班的帥哥?
納悶間,那個跟梅圓叫公主的男人進來了,身上穿的衣服與這些人不一樣,是一件粉紅色的襯衣,下面穿着白色西褲,一看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汗,好大的譜,來找個樂子還弄這麼大的排場!鄙視……結果那個男子竟然恭恭敬敬地彎腰,謙恭地將一位與他年紀差不多的男人請了進來,嘴裡說道:“大少,就是這裡!”
完全被打敗了!
這個穿着白色休閒西服,剪裁成很古典的樣式,裡面的花色襯衣的領子卻一直開到第三顆釦子,優雅整潔卻又看上去風liu不羈。精緻的臉龐,很英俊;眼角上挑,睫毛很長;薄薄的嘴脣緊緊抿着,下巴的線條如刀削般匯聚到一點;硬朗中卻有些嫵媚,神色淡然卻拽得不像話。一定就是那個肖氏國際的破公子肖亦澄!
先前那些龍套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這一個人!
何小蘿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驚訝到張大嘴的丟人的表情,不自然地媚笑了一下,努力進入工作狀態。
肖亦澄眯着眼睛淡淡地坐下來,很不屑地看了何小蘿一眼,竟然從剪裁很合體的白色西服口袋裡掏出一隻扁扁的盒子,拿出一隻剪包得很漂亮的古巴雪茄,又從煙盒裡夾出一根修長的紅頭火柴,在盒裡什麼地方輕輕一擦,一簇淡藍色的火苗竄起來,他用那漂亮的火苗點了煙,劃了一道弧線,用剩的火柴飛進了菸灰缸。
何小蘿本來爲他準備的打火機直愣愣地舉着,沒有想到現在還有人用火柴……還是這麼漂亮的火柴……而且他還用他那雙俊美卻冷漠的眼睛順便鄙視了一下夜總會裡價格也不菲的打火機。
何小蘿對這個肖亦澄的印象立刻又減10分!像這種爲富不仁還叫公主的男人,可惜了那根上好的雪茄和精緻的火柴了,真是暴殄天物!
“怎麼?有話要說?”某人淺淺一笑,從那薄嘴脣中流瀉出一句話,聲音很好聽,卻涼涼地充滿了輕視的味道。敢看不起我?何小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角色是陪酒女郎了。
肖亦澄突然發現了什麼好笑的地方,靠在柔軟的沙發裡,將腿翹起來,嘴角彎起一絲玩味,將雪茄夾在指間卻並不抽,冷冷地問:“有必要把妝畫到那麼面目全非纔會討男人歡心嗎?”
嗯?
“下次用柔和一點的香水才顯得有品位,毒藥這種味道太俗!”
啥?
“頭髮上不要上摩絲,太造作了!”
暈!
“會唱歌嗎?”
“哦!”何小蘿才終於能接上話,“會!”
“唱一個歌劇《蝴蝶夫人》的詠歎調!”
“……”這是來找樂子的嗎?有這麼變態的找樂子的嗎?何小蘿多想給他一記左勾拳右勾拳,然後說:“姐姐我不會唱!”可是想了想面前這個人是肖氏國際的總裁,自己是要跟他撈錢的,便忍了。開啓了包廂的點唱機,點了一曲《蝴蝶夫人》裡的詠歎調《明朗的一天》,就唱了!
肖亦澄臉上的表情有點僵,掩飾地舉起雪茄抽了一口,才又恢復了拽到天上地下的樣子,只不過這一次眼睛裡有一些明亮的東西,不過再明亮也抵不過渾身上下欠揍的氣質!
仍然是涼涼的聲音,“會跳舞嗎?”
“當然!”
“……”
何小蘿舞完一曲,拿起茶几下面的小香扇,扇去剛剛出了一身的香汗,竟然滿屋子都飄着Dior毒藥香水的味道。一邊滿臉得意地看着肖亦澄驚異又惱怒的眼睛,早就把自己是凱撒會所高級陪酒女郎的職責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跳的那是什麼?”
“漢代樂舞《踏歌行》,怎麼了?”
肖亦澄發出一聲冷笑,突然有點佩服自己那個小弟,竟然給自己找了這麼個活寶陪酒女郎,有在包廂陪酒跳《踏歌行》的嗎?而且基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上是一種倔強的表情,好像自己生來欠她八百吊似的,不就是個公主麼,清高就不要來做了!
肖亦澄伸出一隻女人一樣修長白皙的手,用指關節敲了敲茶几面,邪惡地說:“把身上的衣服慢慢脫下來,大少我喜歡看脫衣舞!”
把手保養那麼好準備做牛郎嗎?何小蘿對他的鄙視如滔滔江水不斷不絕,“肖大少,我陪酒不陪睡!”並且很適時地捍衛自己的尊嚴,把自己的經營範圍又宣佈了一遍。
“我有要你陪睡了嗎?”肖亦澄發出更大一聲嘲笑,正好侍者敲門進來請點酒,肖亦澄細長的手指在那酒單頂端輕輕滑過,“就這種,你脫一件,就開一瓶!”
3L人頭馬XO耶!在夜總會裡售價賣到了8000元一瓶,如果賣出去一瓶就能提1000元的成,她的債務小本上的高利貸又能減低一筆,何小蘿又被喚起了自己今晚工作的職業道德,想了一想便同意了。
天殺的男人竟然親自選了一曲這麼YD的音樂,何小蘿咬了咬牙開始扭動腰部,一邊慢吞吞地解釦子,儘量忽略掉那個男人很玩味很輕視很暗爽很……的表情。
襯衣脫下來了,該死的夏天,竟然只能穿這麼少,裡面只剩了一件蕾絲胸衣,何小蘿只好開始解那條高腰裙的扣子,那男人調笑的味道更濃了些!
“你該開瓶了,肖大少!”
嘭——一個8000塊!
好!何小蘿綻出一絲笑容,扭了幾下又把裙子褪下來,扔到腳邊,只剩了身上的三點,一叉腰站在他面前,狠狠地說:“你又該開瓶了!”
嘭——又一個8000塊!
何小蘿盯着他的眼睛,竟然從裡面沒有看出一般男人應該有的猥瑣的期待,而是涼涼的不屑,從自己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到現在,他都是這樣看着自己,怎麼?看不起陪酒女就不要叫公主,最討厭這種假裝正經的男人了,你這麼清高還要看什麼脫衣舞?
何小蘿腹誹着就把高跟鞋一腳一個踢開了,然後笑着說:“你該開兩瓶了!肖大少!”
“這個不算!”肖亦澄嘴角彎起一個孩子一般狡猾的笑容,很自然地拒絕,這個賴耍的就像本來該如此一樣。
“怎麼不算?鞋不算衣服嗎?”
“那不是我想看的!”
“……”好卑鄙!何小蘿嚥下一口氣,更無良地笑笑說:“那肖大少你就喝兩瓶吧,多了也喝不了!”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上了衣服!然後滿意地看着肖亦澄本來得意的笑容變成了惡狠狠的被騙感!
這個單賺的不錯,2000塊錢已經到手了!何小蘿還在一廂情願地夢遊,結果某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說:“我可以投訴你的,那樣你的提成就拿不到了,過來,陪我喝酒,纔有小費!”
……
果然是比她更瞭解行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小蘿又一次悲天憫人地意識到了自己今晚的角色,無奈地妥協了,磨磨蹭蹭坐到肖亦澄的身邊,討厭,身上竟然用這麼魅惑的古龍水,去做兔男還差不多!
給他倒上酒,然後舉着高腳杯,神色嚴肅地碰了一下杯就要喝,結果那個無恥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來,“這麼想掙錢爲什麼?爲了皮草?珠寶?還是墮胎?”
不是我沒有給你面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譁——一杯香醇的干邑白蘭地酒就徹徹底底澆到了肖亦澄的臉上,連他自己也愣了。
啪——另一杯人頭馬連酒帶杯子扔到了何小蘿的襯衣上,將她澆了個透心溼。
哐——一瓶人頭馬甩到了肖亦澄還在瞪着圓圓的眼睛的臉上。
啪——何小蘿臉上捱了一巴掌,縱然是厚厚的粉底也抵不住一個紅紅的指印。
嗚——肖亦澄的手臂就被咬了一個深深地牙印!
“啊——屬狗的呀!”
“你怎麼知道!”
包廂裡亂套了!
等到外面的人聽到聲音急忙推門進去的時候,何小蘿和肖亦澄竟然互相揪着領子滾在地上,而且何小蘿大有翻身騎上來將肖亦澄壓在下面打的趨勢,那幾個跟肖亦澄一起來的嘍囉嚇得趕快上去一起把她拉開。
“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竟然敢打我們大少,反了你了!”
“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誰反誰?”何小蘿身子被死死拖住,嘴裡還不依不饒。
倒死!
肖亦澄在嘍囉的幫助下,終於站起來,身上的白色西服已經被酒污染得不成樣子,灰色絲質襯衣的領子也被撕壞了,臉上竟然還有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起來狼狽不堪!
“我的老天!”梅圓跑進來趕快道歉,“對不起啊,肖大少,我管教無方!”完了又對何小蘿痛心疾首地說:“你這個孩子恁的不懂事,還不快向肖大少賠禮道歉?”
“梅總,這個營生我做不來,不做了!大少怎麼了?有錢怎麼了?人與人都是平等的,憑什麼來羞辱我?”
肖亦澄嘴角扯出最後一絲冷笑,彈了彈西服上的玻璃渣,快步走了出去,彷彿想趕快離開這個讓他難堪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停留。
他的嘍囉將何小蘿一把推dao,罵了一句,“敢說跟我家大少是平等的,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是一個陪酒女,還以爲自己是白天鵝?”
“哐——”另一瓶白蘭地準確無誤地飛到了那個罵人的嘍囉頭上,將他當場砸成了熊貓。
“你!”那嘍囉可不是肖亦澄,根本不需要顧及面子,上去就要開打,卻沒留神踩在滾在地上的瓶子上,自己先摔了個嘴啃泥。
梅圓一頭冷汗!趕快將那個丟人的嘍囉扶起來,絮絮叨叨地送出了包廂。
何小蘿一頭黑線地等待判決,開單不利闖了禍,如果凱撒夜總會要叫她來賠今晚肖亦澄等人的全部消費以及毀損東西的話,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不料隔了好久,梅圓把她叫過去,嘆了一口氣說:“肖大少把錢都給了,你走吧,明晚就不用來了!”
……這麼好的一個羞辱人的機會,爲什麼不好好利用?何小蘿本來心裡打着鼓罵他,這下竟然又罵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