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噩夢纏身,何小蘿無數次夢見自己被人勒着喉嚨,幾乎喘不過氣來。醒過來時不停地咳嗽。何小蘿趴在地板上,覺得渾身燒了一團火,好像一夜之間得了重重的傷寒。她困難地扭頭去看房間裡的水月師太她們,都還安安靜靜地保持着昨天的樣子,在走廊射進來的微薄的晨曦中打盹。
“何小蘿,出來!”外面有女警叫她的名字,完了,他們終於認出我了。
門打開,何小蘿扶着牆站起來,門外的女警詫異地看了看她,還是上來扶住她的胳膊,但同時也露出十分的警惕。
坐在昨天的辦公室裡,隊長將她的手機手錶還有包包等物品都拿出來放在她面前,“你可以走了,有人來接你了。”
誰呀?何小蘿心裡一驚,不會是他們通知了她媽媽吧,要是把她老人家驚動了來,何小蘿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她扭頭向外一看,立時鬆了口氣,原來是秦先,一身的西裝革履,神情嚴肅,只是看到何小蘿時露出淡淡的笑容。
何小蘿回頭來把自己的物品裝點好,剛準備出去,卻暴起一串猛烈的咳嗽,讓她站都站不穩。在那個地方呆了一夜,怎麼就染上了這麼重的感冒?想來跟昨晚那個小尼姑的症狀是一樣的,不會是什麼恐怖的傳染病吧?可是其他人爲什麼沒有呢?
隊長在旁邊搭了一把手扶她問:“怎麼了?”
何小蘿說不出話,連連擺手。突然她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與她一樣咳嗽的小尼姑手裡也端着那個茶杯時,心裡有一種古怪的想法。zZZcn小說網難道是黎昱給地水有問題?她猛地轉向隊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間屋子裡有一壺水,麻煩你們去檢查一下,咳咳——”
“水?”儘管不相信,但隊長覺得何小蘿就要出去了,沒有必要耍花招。就叫女警進去查看。
那壺水提了出來,倒了一些去化驗。何小蘿只好被安排坐下來等。秦先顯然很不高興,與裡面的警察交涉了一番,知道是何小蘿自己的意願,也便作罷,等在外面。
一會兒檢查結果出來,是正常的水,還有少量正常的微量元素和細菌。
“沒有問題地。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吧。”隊長說着就要把她往外趕了。
“等等,讓我再嚐嚐那壺水。”何小蘿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不知爲什麼就是直覺黎昱給她的水有問題,而且昨天黎昱遞給她水時的目光現在想來也非常的不尋常。他爲什麼一定執意要她喝下去那杯水呢?涼了還要摻上熱的,真的只是巧合嗎?
女警將水遞給她,她抿了一立刻搖頭,“我昨天喝的水不是這樣地,絕對不是。”她本來不願意懷疑看起來木訥老實的黎昱,但自己突然病成這樣,總得找個原因吧。
隊長奇怪地看了幾眼她。“那是什麼樣的?”
“那間屋子裡有一個人叫黎昱,你們把他叫出來問問,咳咳——哦對了,還有一個小尼姑也跟我一樣病了。咳咳……”
不僅是隊長和女警覺得怪異了,就連等在外面的秦先也煞是不解,難道何小蘿纔在拘留所被關了一夜,就想要改行當福爾摩斯了?
黎昱被帶了出來,這下警察們才正式發現他是個男人,不免面面相覷,第一句話竟是,“你怎麼混進來的?”
黎昱沒有說話。當他走進辦公室時,眼睛先落在秦先站着的那個位置,然後轉過身來看見何小蘿,竟然衝她綻起一絲笑容,秀氣的雙眼裡全是感激。何小蘿滿心的怒氣還沒消,剛想問他給自己喝了什麼時。竟沒成想他幾下掀翻身邊的女警。朝着秦先的方向奪路而逃。
“別讓他跑!”隊長一聲嘶喊,黎昱已經躍出好幾丈。跳上了窗戶。
“站住——”最搞笑地一幕發生了,因爲要撲出來的警察太多,門太窄,竟然全擠在門邊上,塞住了去路。黎昱就那樣看着他們回眸一笑拉開窗戶,卻沒料到秦先的手已經探到了他的肋下。
秦先是肖亦澄地生活秘書,但與其說是生活秘書,還不如說是保鏢,他的身手是練過的。卻不料黎昱側身一閃,兩個手指直勾勾地衝秦先的雙眼戳來,秦先一躲,手抓空了。黎昱趁着這一瞬的空隙跳窗而逃。外面的警察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黎昱竟然就大搖大擺地爬上高牆,不見了人影。全部過程大概還不超過五秒鐘。zZzcn中文網
冬天的陽光射進窗戶來,有塵埃在飛舞,偌大一個看守所突然變得靜悄悄的,只有何小蘿使勁地咳嗽,“咳咳咳……”
“抓人啦——有人逃啦——
等大家反應過來,一片臨時武裝地黑色制服從各個地方涌出來往門外追去,那陣勢可謂壯觀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何小蘿一臉哭笑不得,整天看美劇《越獄》,沒想到真人版發生在眼前,比電視劇還要震撼。這小子身手也太快了吧,看過多少武俠劇,那些吊着鋼絲來來去去的大俠也沒有個有這麼視覺衝擊力的。
現在何小蘿喝的那杯水有沒有問題,是不是黎昱搞的鬼已經沒有研究的價值了,而問題是何小蘿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他利用了。
到醫院檢查過,醫生只是見怪不怪地說:“植物鹼中毒了,掛幾瓶液體就好了,沒大事。”
當然跟何小蘿一起掛液體地還有那個小尼姑。
秦先地臉上留着三道抓痕,紅紅地橫在眼睛旁邊,他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擡手掩飾着。何小蘿輕聲問:“要不你去擦點藥吧,別他指甲上再有什麼毒藥。”
“沒事。”秦先狠狠地說:“丫的這小子也太能了,算我沒防備,竟然能在他手裡吃了虧。”
何小蘿知道他是肖亦澄地貼身保鏢,自詡爲本事了得,結果今天被人偷襲得這麼輕巧,一口氣下不去。就安慰他,“哎呀算了算了,整個警察局不都被他耍了嗎?不是我軍不行,是共軍太狡猾。”
但黎昱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那個隊長黑着臉又來找何小蘿錄筆錄,這回可不是爲了王臻了,成了黎昱。還真是有夠忙的。“把你知道的都講一遍,然後在這裡籤個字。”
汗!何小蘿就把以前在廣濟庵裡認識他到看守所重逢全講了一遍,然後奇怪地問:“隊長,你們既然抓了他們,爲什麼不審呢?”
“哼哼——”他一聲冷笑,臉上的線條很僵硬,完全是一種受辱的表情,“上級通知我們搜廟抓人,卻不給我們審問的權力,關他們在那裡是等着專門的人來審呢,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關於他,你還知道什麼?”
哦,原來如此。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黎昱混在廣濟庵當男尼姑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的,結果行跡有所敗露,所有的尼姑都被抓了來。他想急着出去,卻苦於看押房間密不透風,逃跑不方便。就出此下策,給小尼姑下毒。結果人家不審,他也沒辦法叫人發現自己有問題,也就沒有辦法逃走。正在鬱悶期間,上天派來了何小蘿。
於是何小蘿看似冰雪聰明,其實當了一回冤大頭。
那個隊長離開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一臉的公案變得緩和了一些,“對了,我女兒很喜歡你,把你當作偶像來崇拜,你給她籤個名吧。”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和一隻簽字筆,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
何小蘿看着他,突然有一些感動:在這樣煩亂的辦案期間,竟然還能想到自己的女兒。不禁有一些羨慕。那隊長觸到何小蘿眼裡複雜的神光時,還納悶了一下,不就是找你籤個名麼,值得激動成這樣子嗎?午,何小蘿纔算是幽幽轉醒。喉嚨間還有些不舒服,不過已經不咳嗽了。她慢慢轉動腦袋,卻在牀邊看到一個人的身影。一襲白色的休閒西服,外罩淺灰色的羊毛大衣,一雙細長的眼睛盯着自己,在窗邊逆光的暗影裡,有一種淡淡的儒雅和寂落。
“肖總?”何小蘿嚇了一跳,病房裡靜悄悄的,秦先已經不在這裡了,警察們也都回去抓人辦案該幹嘛幹嘛了。可爲什麼他來了卻不叫醒自己,還站在那裡擺着POSE欣賞自己睡着的樣子?
好哇!何小蘿趕快坐起來,理了理頭髮,不好意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被抓起來了?”
肖亦澄將拳頭俯在嘴邊輕嗑了一下,睫毛覆下來,在眼底遮出一片暗色的光暈。他走過來,有些生氣地說:“我叫人查你的登機情況,不僅發現了你還有一趟飛法國的班機沒有登機外,還發現了你襲警被拘留了。”
何小蘿咬咬嘴脣低下頭,確實有夠丟人的。不過她又馬上擡起頭問他,“王臻他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肖亦澄擡起眼睛,看了她很久,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下週一你去公司上班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