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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蘇沁沒有經過這樣煉獄一般的折磨,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在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候,身上的男子終於停下了動作。

蘇沁疼的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身體,靳奈被她這樣細微的動作,驚了一下,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對準了她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些紅,帶着一種類似於瘋狂絕望和疼痛的情緒,脣瓣不斷地哆嗦着,氣息有些不穩的吐出了幾個字:“看清楚我是誰?”

“看清楚了嗎?”他問完,便有語調嚴厲的質問了一下。

因爲聲調太冷,蘇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靳奈看到她這樣的舉動,脣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帶着幾分頹廢一樣,鬆開了掐着她的下巴,人往後退了一些,輕笑了兩聲,繼續自己對着自己低聲的碎碎唸了一句:“算了,是我太異想天開了,你怎麼會看得到我?”

他的語氣一會兒又冷又狠,一會兒傷感頹廢,嘴裡的話,顛三倒四,蘇沁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卻沒有再出聲說話。

車子裡一瞬間變得有些安靜,隱隱的可以聽見一旁護城河的流水聲。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靳奈的神情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他一言不發的抽了紙巾,簡單的清理了一下,然後整理好衣衫,坐在車位上停頓了一會兒,想要扭頭去看一眼蘇沁,最終卻還是沒看,只是默默無聲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然後伸出手,推開了車門。

蘇沁聽到車門開鎖的聲音,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遲疑了一秒鐘,才緩緩地擡起眼簾,透過窗外的後視鏡,恰好看到靳奈下車的背影,她想起自己在錦繡園家裡給他準備的驚喜,脣瓣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靳奈站立在車門旁,視線盯着河邊的一棵垂柳,不知道想了點什麼,過了一會兒,手反手一甩,車門“砰”的一聲用力的合上,然後人就踏着步子,走了。

整個車廂突然變得十分寂靜,蘇沁窩在車座上,一動也不動,過了良久,她才輕輕地眨了眨眼皮,面色蒼白的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然後將頭髮胡亂的綁在了腦後,坐在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爬到了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開到了前方的主路上,駛去了錦繡園

靳奈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環影傳媒。

靳奈付了車費,走進了辦公樓,值班室裡的保安正在打盹,看到有人進來,搖了搖頭,再一看到是靳奈,立刻提起了精神:“靳先生。”

靳奈沒有說話,只是邁着步子,走向了一樓的電梯處。

此時已經將近深夜十一點鐘,整棟樓裡很安靜,靳奈從電梯裡出來,直接衝着自己辦公室走去,結果在經過宋相思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半開着,裡面燈明晃晃的亮着,有着細小輕微的聲音再傳來。

靳奈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聽了一會兒,才隱約的聽清楚,宋相思壓低了的磁性嗓音在唱着一首生日快樂歌。

靳奈猶豫了一下,擡起手,敲了敲門,裡面的聲音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約莫三秒鐘,傳來宋相思一貫女王鎮定的聲調:“誰?”

靳奈沒有應答,只是手上微微用了一下力氣,半掩的門,便被他推開。

宋相思寬大的辦公室裡,只有她一個人,穿了一件鑲鑽鉤絲的白色長裙,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很慵懶的坐在沙發上,前面的茶几上擺放着一個十二寸的小蛋糕,上面的蠟燭已經被吹滅,旁邊放了一瓶拉菲和一個高腳玻璃杯。

她可能喝了不少酒,雙眼朦朧,看到站在門口的靳奈,描繪精緻漂亮的紅脣微微的勾起,綻放了一個十分大方燦爛的笑容,襯得她白皙的容顏,越發的嫵媚動人:“靳大影帝?這麼晚你怎麼回公司了?”

靳奈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糕,然後踏着步子走了進來,立在茶几的面前,盯着拿着紅酒瓶往杯子裡倒酒的宋相思看了兩眼,冷不丁的出聲問了一句:“你今天生日?”

宋相思臉上笑容盛開的更美更驚豔,鑲鑽的指甲優雅的端起高腳杯,昂着腦袋,咕咚咕咚的喝乾了杯中的酒,才“啪”的一下用力地放在了桌子上,打了一個酒嗝,開口說:“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說着宋相思便從茶几的下面,又拿出了一個高腳杯,衝着靳奈晃了晃:“要不要喝點?”

靳奈掃了一眼宋相思手中的高腳杯,沉默了一會兒,便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宋相思看到靳奈那樣的舉動,知道他是同意了下來,然後便給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又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來,和靳奈的酒杯碰了碰,又是一口氣喝乾。

靳奈端起酒杯,姿態優雅的喝了一口,倒沒什麼要跟宋相思聊的意思。

宋相思早已經習慣了靳奈這樣沉悶的樣子,見怪不怪的自飲自樂,她的酒量好得很,連續了四五杯,還一點事都沒有,歪着頭,看着靳奈一身衣裝革履,像是去參加了什麼宴會,然後便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晚上去參加宴會了?”

“嗯。”靳奈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

宋相思其實已經知道靳奈是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了吧,畢竟靳奈是他的哥哥,她很想開口問一句那個人過得好不好,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問出來,最後只是勾着脣咯咯的笑了兩聲,又拿起紅酒瓶開始往自己杯子裡倒酒,倒了不過小半杯,酒瓶空了。

宋相思皺了皺眉,將酒瓶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端起酒杯,將最後的一點酒喝的一乾二淨,然後就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去了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她臉上的濃妝豔抹已經被洗掉,露出白嫩乾淨的小臉。

可能是冷水浸過臉的緣故,宋相思清醒了許多,盯着坐在沙發上喝酒的靳奈看了兩眼,然後走上前,圍繞着他轉了一圈,低下頭,湊到他的肩膀處像是狗一樣,來回嗅了起來。

靳奈眉心猛地皺起,蹭的一下子站起身,將宋相思從自己的身邊一把推開。

宋相思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一時沒有站穩,就跌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仰躺在沙發上,望着居高臨下站着的靳奈,一臉戲弄的說:“靳大影帝,你身上的味道有點不正常,是不是今晚和什麼女人發生了點什麼?”

說完,就從沙發上掙扎的坐起了身,嬉皮笑臉的望着靳奈,神秘兮兮的問:“是不是蘇沁小姐?你把她睡了?”

靳奈的神情,一瞬間變得低冷了下去,他抿了抿脣,一聲不吭的轉過身,衝着宋相思辦公室外走去。

宋相思嘖嘖嘖了兩聲,踏着步子跟上:“又惱羞成怒了?難不成是她把你睡了?”

靳奈的臉色更加低沉,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盯着宋相思冷聲的說了一句:“閉嘴!”

隨後就像是十分煩躁一樣,擡起手從兜子裡摸出來了一根菸點上,用力地吸了一下。

宋相思見好就收,沒有在調侃靳奈,而是伸出手,從他的煙盒裡也抽了一根菸,輕佻的點燃,纖細的手指夾着,頗爲嫵媚的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瞬間蔓延遍了她的五臟六腑,她漂亮的眉眼微微恍惚了一下,細算下來,好像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抽過煙了呢……

大概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會兒她也不過剛學會吸菸,然後都沒過多久,便被那個人強制性的禁菸了……其實她多麼希望,此時此刻自己吸菸的時候,那個人還會出現在她身邊,凶神惡煞的奪走了她的煙,怒氣騰騰的訓斥她一頓,可是終究只是她的希望而已,從此以後,那個人都在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宋相思想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原本就該拼盡全力去忘光的事情,然後再次用力地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個格外漂亮的眼圈,透過繚繞的煙霧,她看到身邊站着的靳奈,盯着面前虛空的方向,像是在發呆。

宋相思眉心動了動,彈了彈菸灰,沙啞着嗓音問:“怎麼?心情不好?”

隨後宋相思又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真相:“因爲蘇沁小姐嗎?”

是啊,因爲蘇沁……

曾幾何時,自己難過、傷感、不快樂的時候,都跟“蘇沁”這幾個字牽連不清呢?

靳奈喉嚨裡堵堵的,有點不想多談,索性就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漫不經心的轉了話題:“你今晚一個人慶生的那個朋友,是你喜歡的人?”

“呵呵……”宋相思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間就聲調清脆的笑了起來,笑到眼淚都飈了出來,然後望着靳奈,十分嚴肅的說:“是個死人。”

她的心裡有座墳,葬着一個未亡人。

每一個看似很灑脫無情的人,也許心底都藏着一個很細膩傷感的故事。

男人不比女人八卦,所以靳奈沉默着沒有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