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名沒分。
這七年裡,她是他的金屋藏嬌,她沒有見過他的任何朋友,也沒有和他像是普通情侶那樣,大街手牽手的走過。
最初她在想,沒關係,日久生情,可是過了七年,情倒是沒生出來,反而她聽到了他要結婚的消息。
新娘不是她。
她這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要變成見不得光人見人罵的小三了。
她永遠都忘不掉,自己那一天醒來時,無意之間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講的話。
“年齡差不多了,也該結婚了打算今年結婚到時候你可得回國給我送禮來你說大學時候,在金碧輝煌五萬塊錢買的那個女孩啊現在還聯繫着啊能怎麼辦啊,結了婚繼續跟她像是現在這樣唄總不能讓我娶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門當戶對,四個字的詞語,是多麼尖銳的一把刀,刺得她渾身酸爽無。
那一瞬間她才明白,她這個出身平民的女孩,永遠都不會變成灰姑娘,嫁給出身豪門的王子。
她算是再熬七十年,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
七年啊,躲在見不得光的背後,她真的有些累了。
有些人,如果註定不能相守到老,她寧願早點斷了。
回到酒店,趙萌指了一下桌子,對着蘇沁說“剛剛靳影帝助理送來的,說是你晚飯沒吃多少東西,特意給你帶的外賣。”
蘇沁盯着外賣看了幾眼,便進了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好吃的趙萌坐在牀問“你不吃嗎”
蘇沁直接無視了趙萌的話,站在鏡子前擦護膚品。
趙萌光着腳丫下牀,跑到桌子前,打開了外賣盒“看起來挺好吃的,蘇蘇,看來靳影帝對你還是很不錯嘛,連你晚飯沒吃多少都注意到了”
蘇沁聽到這句話,猛地用力捏了一下眼霜,擠出來了一大半,她有些煩躁的抽了紙巾,擦乾淨了手,將眼霜扔在桌子,牀,拿着被子矇住了腦袋,裝死。
趙萌一個人說的也沒勁,閉了嘴。
被子裡一片漆黑,蘇沁想到自己在洗手間裡聽到的那些對話,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再次波瀾起伏了起來,她腦海裡反覆的想了好多遍靳奈簽字的那個流產單,才讓自己忽視掉靳奈帶給她的感動。
蘇沁一直都在讓自己忽視靳奈打給自己的感動,她也一直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一直忽視,結果過了還沒一週,劇組裡突然間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故,讓蘇沁再也忽視不下去了。
那件驚天動地的事故,來的很突然,也來得很刺激,殺了除了十歲的那一年父母車禍雙亡,從小到大一直都過得平平順順的蘇沁一個措手不及。
事故發生的那一天,是神劍這部戲正式開拍的第五天,在很偏遠的一個地方,因爲沒多少個人來過,所以儘管投資很多,但是條件還是十分艱苦。
這一天,天氣格外的好,沒有被污染的天空,是蘇沁從未見過的那種藍天,清澈純粹,天邊幾乎沒有一縷雲彩,陽光明晃晃的照着大地,鳥語花香,風景如畫,儼然就是世外桃源。
接近傍晚的時候,拍了一整天戲的人,都有些乏累,導演示意大家休息半個小時,再拍最後一場戲,然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一場戲,竟然就鬧出一場嚇死人不償命的意外。
戲開拍了五天,靳奈跟了劇組五天。
條件太過於艱辛,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因爲這兩年養尊處優慣了,還真有點吃不消這樣的苦,每天幾乎都是坐在搭建起來的棚子裡,吹風扇吃西瓜。
相對起來,靳奈倒是顯得很沉得住氣,似乎這種惡劣的環境,對他來說只是擺設,每天朝九晚五的對着筆記本,連着無線網卡忙工作。
今天的工作倒是不多,靳奈還不到五點鐘,已經把北京那邊發過來的郵件都處理完,他合上電腦,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擡起手揉了揉因爲坐得太久有些酸的脖子。
“靳先生,吃點西瓜吧,解暑。”助理一看靳奈忙完,立刻將冰鎮的西瓜拿出來,放在了靳奈的面前。
過了會兒,靳奈才垂下手,坐起身,拿了牙籤,隨意的插了一塊西瓜,放在嘴裡。
靳奈吃了沒兩口,便將牙籤放下,站起身:“去看看外面的戲拍的怎樣了。”
隨後靳奈就掀開了棚簾,走了出去。
助理手忙腳亂的將西瓜放回冰箱裡,急忙追出去,跟着靳奈去了片場。
隔了大概還有二十米的距離,導演舉着放音器,喊:“預備”
隨着導演的指令,工作人員和演員各就各位。
“開始”
攝像機開始轉動,監視器裡,顯示出蘇沁和程漾的身影。
今天拍的最後一場戲,是蘇沁和程漾的武打戲,拍攝的場地,是在一個大概三米高的矮崖上,背面是洶涌的河流,流速十分的快,水聲澎湃。
動作老師已經提前執導過蘇沁和程漾,但是在最初拍攝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有些動作不到位,ng了幾次,最後動作老師又親自解說了一遍,兩個人再拍的時候,動作流暢默契了許多。
蘇沁一身紅衣,黑髮垂腰,眉眼的妝容恰好襯和頭髮的顏色,而脣色是那種漂亮的正紅,髮型很簡單,高高的梳了一個髮髻,上面插了一個紅寶石的釵子。
程漾則是一身黑,兩個人面對面站着,眼神充滿了對峙,崖上的風有些大,吹得兩個人衣袍都鼓了起來,發出烈烈的聲響。
在這樣的對峙之下,程漾最先敗下陣來,望着蘇沁的眼底,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昨日大婚之人不是你”蘇沁不等程漾話說完,便質問出聲,她盯着程漾的眼底,有愛有悲也有恨,隨後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高高的昂了昂白皙精緻的下巴,猛地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抽了出來,對準程漾的胸口說:“拔劍吧,當初你說過的,若你負我,甘願受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隨着蘇沁的話,她人猛地出劍,程漾慌張躲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沁彷彿根本沒有聽到程漾的話一樣,再一次揮劍,程漾只好接招。
程漾始終沒有拔劍,只是防守,看着自己心愛男人娶了旁人的蘇沁,紅了眼睛,招招狠辣。
兩個人藉着威亞,時而在半空之中,時而在崖上。
紅裙黑衣,隨着兩個人的打鬥,交纏在一起,配着身後的山清水秀,畫面美得震撼人心。
最後,程漾終於敗下陣來,蘇沁拿着劍,毫不留情的刺向了他的胸口,程漾望着蘇沁的神情先是錯愕,隨後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等死,蘇沁的劍,在碰觸到程漾肌膚的那一剎那,硬生生的停住,她的手開始顫抖,最後終究還是沒有下去手,將劍狠狠地扔在一旁,然後轉過身,一滴淚落了下來,然後在威壓的幫助下,做了一個起飛的動作。
“咔”導演滿意的喊了結束,然後鼓了鼓掌,嘴裡連連誇讚:“不錯,不錯,相當好”
今日的最後一場戲,終於結束,所有人都長吁了一口氣,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蘇沁自己解開了身上的威壓,對着一旁的程漾,略帶着一絲歉意的開口,說:“剛剛我好像有個動作力道用的有些過,沒有打疼你吧”
“沒事。”程漾笑了笑,低下頭,在助理的幫助下,開始脫最外面的那一層古裝服。
剛剛那樣的高難度動作,費了不少體力,也出了很多汗,蘇沁聽到程漾說沒事,回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擡起手擦了擦額頭上往下掉的汗滴,讓趙萌給自己遞了一瓶水,擰開瓶蓋,昂起頭,喝了還沒兩口,蘇沁突然間就感覺到自己腳下踩的地方有些鬆動,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有落石的聲音響起,隨後腳下一滑,人毫無徵兆的就衝着身後三米多高的崖下跌去。
這樣的變故,來的沒有任何先兆,站在蘇沁身邊的趙萌最先看到這一幕的,突然間就尖聲喊了一句:“蘇蘇”
然後就轉頭,扯着嗓門,用盡全力的喊:“蘇蘇掉下去了,蘇蘇掉下去了”
站在監視器前的靳奈,原本正在和導演說着話,突然間聽到趙萌的聲音,人猛地轉過頭,看到崖邊早已經沒了那道紅影,大腦裡都還沒有任何的反應,人就已經飛快的衝到了崖邊,一句話沒說,便縱身跳了下去。
“靳影帝”趙萌整個人都還沒從蘇沁跌下崖邊轉過神來,緊接着就看到靳影帝跳了下去,本能的就脫口而出了自己私底下習慣性叫的稱呼。
“靳先生”緊跟在靳奈身後的助理,喊了一聲靳奈的名字,便奔到崖邊,恐高的助理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就嚇得捂着臉轉過頭。
蘇沁是人騰空急速下墜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出了危險,隨後人就跌進了冰冷的河水裡,因爲沒有防備,被嗆了好幾口,手腳並用的掙扎了兩下,人就從河水裡冒出了頭,張開口,衝着岸上喊了一聲“救命”,隨後往下流的水就打在了她的腦袋上,將她再次拍進了河水裡,湮沒了她的求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