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藍蝶兒在浴桶裡撒的全是白色的梔子花,砂畫好喜歡這個香味,那是一種魄人的馨香,淡淡的味道籠罩整間屋子。
“喲,準備沐浴了?”一聲尖細刻薄的聲音傳來。
砂畫正想寬衣,卻發現鳶尾帶着一堆嬤嬤冷冷的站在門口,她趕緊繫好衣帶,公主來幹什麼?
鳶尾平日都看不上她這冷苑,“公主今日前來,所爲何事?”砂畫不卑不亢的問道。
鳶尾走近砂畫,仔細打量她全身,越看,她眼裡的妒意就越強,“原來那個紅衣舞姬真的是你,賤人。”說完,趁砂畫不注意,一巴掌扇了過去。
砂畫一個趔趄,重重的撞到木桶邊沿,藍蝶兒趕緊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鳶尾看着砂畫脖上、頸上那些細細的小斑點,眼裡因爲忌妒而溢滿毒辣,那是她和將軍歡愛過後留下的痕跡,怪不得昨夜將軍沒去鳶尾閣,原來是睡在這小妖精這了。
“醜八怪,扮成舞娘去勾引將軍,你可真想得出。”當時她就覺得那舞娘的眼眸有些熟悉,卻沒料到會是被將軍百般冷落的她,還好自己的親信一直觀察着紅杏閣的動靜,要不然,她的男人何時變心了她都不知道。
砂畫捂着臉,冷冷的望着鳶尾,女人的忌妒心是最強的,這還是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公主嗎?看着她那張因爲忌妒而扭曲的臉,砂畫覺得她很可憐。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鳶尾如果想獨佔將軍,大可以叫將軍把她休掉。
“公主,如果你想受將軍專寵,就請他把我休掉,如果他不願意,他就有權利來紅杏閣,因爲我和你一樣,是將軍的妻子。”砂畫淡然一笑,千種安嫺,萬種柔情。
“你……”鳶尾氣結,吩咐林嬤嬤,“林嬤嬤,把這賤蹄子抓住。”
藍蝶兒急忙護到砂畫跟前,張開雙臂,“你們想做什麼?她是夫人。”
“拖開那賤丫鬟,今天我要親自懲罰這醜八怪,上次搓澡沒搓夠是吧?今天本宮叫你免費洗澡。”說完,鳶尾示意林嬤嬤們按住砂畫的身子,她則扯住砂畫的頭,一下子浸入水中。
“唔……”砂畫趕緊閉上眼睛,耳裡、口裡、鼻裡全是水,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涮”的一聲,鳶尾又把她從裡面撈起來,“舒服嗎?”接着再浸進去,如此反覆。
砂畫感覺快要窒息,不停的嘔吐,腦袋暈暈沉沉……
終於,鳶尾在將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時候,放開了她,任由她癱軟在地上。
“賤人,好好洗洗吧,洗乾淨點。”說完,鳶尾帶着林嬤嬤一干人等,裝着沒事人一樣的離開了紅杏樓。
她們一走,藍蝶兒就撲向砂畫,“夫人,您有沒有怎麼樣?”
砂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倚在木桶邊,剛纔鳶尾在扯她頭髮時,還掐着她的脖子,她差點就沒氣了,“我休息兩下就沒事了。”
“公主怎麼這麼狠,外面都傳言她善良賢淑,溫文有禮,怎麼對你這麼狠。”藍蝶兒帶着哭腔道。
呵,砂畫踉嗆着站起身,“只要是將軍寵愛的女人,她都會這樣,女人的忌妒心比任何武器都要厲害。”況且,將軍根本不寵她,只不過是報復她罷了。
來這將軍府已經一個多月了,砂畫還沒有上過街,因爲她怕街上的那些流言蜚語,人人視她和草芥,她成了人們心中蕩婦和不潔的例子,況且,她還有張醜陋不堪的臉。哪家大人教育女娃都用她來作比喻:孩子,你將來一定不要學將軍府的將軍二夫人,一定要做個正正經經的女孩子,不然像她那樣變成人盡可夫的蕩婦,將來會沒人要的。
上次被鳶尾打過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紅杏樓,砂畫巴不得她不要來,她只想過清淨的生活,將軍也沒來看過她,這樣最好。
戴上面紗,砂畫今日準備和藍蝶兒出去踏青,她想聞聞大自然的味道,不想整日悶在這府裡。
走過鳶尾閣時,裡面不時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砂畫聽說將軍在城南軍營操練士兵,已經有半月未回過府,不過鳶尾還是那麼的快活,似乎有些奇怪。
依鳶尾平時的樣子,若是沒有將軍陪在身邊,早就寂寞得發狂了,爲什麼還能笑得如此開懷。
走出大院,藍蝶兒看着砂畫,欲言又止,兩隻清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忽忽閃十分靈動。
“你想說什麼,就說啊。”砂畫朝她寵溺的一笑,這女娃,怎麼這麼可愛。
藍蝶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是你叫我說的啊,我打聽到,公主最近常跟綰兒郡主混在一起,天天在鳶尾閣笙歌載舞,綰兒郡主名聲本來就不好,她會不會和公主在裡面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果然,砂畫的臉色馬上變得鐵青,“蝶兒,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去打聽別人的私事嗎?閒談莫論人非。”
“我知道,可是……是你叫我說的。”蝶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臉蛋霎那間就紅了。
咦,砂畫不解的看着蝶兒,不就是說她兩句,也能臉紅。
砂畫順着藍蝶兒的視線望去,看到梧桐樹下一襲白衣身影的時候,她懂了,原來是這小女子動春心了。
洛雨笙沒想到能在這小巷裡碰見她,今日的她一襲鵝黃色絲質長裙,臉上戴了塊純白的面紗,腰間繫着一條粉色的流蘇穗子,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不過那雙靈動的眼,就足以魅惑他的心。
世間竟有如此清澈的雙眼,恐怕也只有她--西塘七公主才擁有吧,他終於明白,自己的猜測沒錯,上次那個妖豔的舞娘就是她。
她心若水晶,不染片塵,翩若驚鴻,宛如仙子般站了一株梧桐樹下,嫺靜的樣子讓人覺得舒服。
四目交接,均輕輕怔住。砂畫輕嘆,他是這皇城唯一一個不嫌棄她的男子,她感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