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昭雪扭着橢圓的屁股走了出來,“將軍說了,叫你去劉總管那領二十板子,看你今後還敢不敢囂張。”她後面還跟着一臉得意的林嬤嬤,說完兩人就欲伸手前來拉藍蝶兒。
“慢着,誰敢。”砂畫揚起頭攔在蝶兒前面,這些人是越來越過分了,看來,她不使出殺手鐗,人家都以爲她好欺負。
他們怎麼欺負她都可以,但是不能欺負她身邊的人。
“夫人,得罪了,奴婢們只不過是聽將軍的吩咐,你有意見,就去找他。”林嬤嬤腆着一張老臉,像冬月裡醃製的臘肉般難看噁心,上次砂畫害她被打二十板子,差點丟掉半條性命,她早就想報仇了。
砂畫猛地捏起林嬤嬤伸向藍蝶兒的肥手,力道很大,她雖然沒有武功,但是內力卻無比深厚,別看她身子嬌小,體弱多病,只要她抓住一個人,那個人就很難從她手中掙脫。
這是烈如嬋曾經叫一個武林高人傳輸給她的內力,那高人把畢生的內力都傳授給了她,然後就駕鶴西去了,她沒有習武,如果她會一招一式,再配上她深厚的內力,一定是個武學奇才,沒幾個人會是她的對手。
林嬤嬤被抓得疼痛難忍,張着嘴哇哇大叫,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你……你會武功?”眼前柔弱的粉衣女子赫然變成了絕世高手,力道之大,幾乎無人能及。
砂畫不理會她,眼裡閃過一絲冰冷,加大力道扣緊她肥碩的手腕,看來,對付這些人,忍耐是不行的,必須要學會反抗,柔弱只會讓他們臉皮越來越厚,更加得寸進尺,她沁砂畫雖然從小軟弱,卻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人。
“我是西塘太子烈如嬋的妹妹,是西塘尊貴無比的公主,馬上我哥哥即將即位,我便是西塘國國王的妹妹,當今天下,西塘要佔三分之一,我堂堂一個王國公主,,豈容得你們這些賤民欺負。”說完,她繼續加大力道,她若不反抗,可以軟弱得像只小雞,任她們欺凌,她若反抗,勢必強大爲一隻蒼鷹。
只呼“咔嚓”一聲,林嬤嬤的手腕好像被她捏碎了般,林嬤嬤眼裡都痛出了淚,“求公主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砂畫睜着冰冷的雙眼,陰鷙的看着一臉痛苦的林嬤嬤。
“不……不敢了,夫人,求求你,放過我。”林嬤嬤齜牙咧嘴的哀鳴着,想不到這個西塘公主這麼不好惹,她這條老命恐怕難保了。
砂畫睨了邊上同樣惶恐不安的昭雪,一下子把林嬤嬤扔向地上,她,可不是當年的沁砂畫,也不是剛入府那個柔弱可憐的夫人,她這身內力,對付小貓兩三隻還沒問題。
林嬤嬤一被砂畫鬆開,立即連滾帶爬的爬到昭雪邊上,她驚恐的哆嗦着身子,不敢再看砂畫一眼。
昭雪也嚇得臉色慘白,看着林嬤嬤痛苦的樣子,她知道這個西塘公主她認爲的那麼好惹的人,看來她,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柔弱,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公主。
砂畫像是看出了昭雪的心思,輕輕擡首,“此事若是敢告訴鳶尾和將軍,你們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要是被南風瑾知道她有這麼深厚的內力,一定會對她起疑心,烈如嬋千叮嚀萬囑咐,內功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用,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輕舉妄用。
“知……知道了。”昭雪急忙應聲道,小臉下是隱藏不住的不服表情。
藍蝶兒則崇拜的盯着砂畫,“夫人,你太厲害了。”從今以後林嬤嬤再也不敢欺負她們了,原來看似柔弱的夫人竟然會武功,她隱藏得太好了,沒有人看得出。
砂畫冷冷的看着昭雪,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多了幾絲陰鬱,“此事若是敢告訴公主,我必定廢了你倆的性命,要廢你們一隻手都那麼容易,要捏死你們,如同捏一隻小雞般簡單,趕緊滾回鳶尾閣。”
“是……夫人。”說完,兩個奴才戰戰兢兢、連滾帶爬的往鳶尾閣跑去。
藍蝶兒高興的湊近砂畫,幸福的擁着她,原來她的夫人不是一般人,竟然會武功,“夫人,原來你這麼厲害,以前蝶兒還小看你了。”
砂畫收回陰鷙的眼神,隨即恢復那慣有的安嫺寧靜,“蝶兒乖,這件事不要到處宣揚,我自知武功不如將軍,若是被他知曉,我的日子一定又不好過了。”她之所以是烈如嬋訓練十三年的殺手,本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是,夫人。”藍蝶兒乖巧的應聲,今天她太開心了,先是和自己的夢中情人洛公子共乘一輛馬車,接着又看到夫人那麼厲害,真是替她出了一口大大的惡氣。
砂畫看着藍蝶兒異常興奮,不禁有心逗逗她,“是不是和洛公子一起回來,所以這麼開心啊。”
藍蝶兒小臉霎時羞紅,像染了一大塊紅櫻花,神情忸怩,不好意思地說道,“夫人,你知道洛公子爲什麼變得這麼花心嗎?他以前是有故事的,那個故事家喻戶曉。”
“故事?”砂畫蹙眉,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的故事,他說她跟他最愛的女人好像,是指外貌還是性子。
應該不是外貌吧,她這張臉,恐怕舉世無雙,天下難以找出像她這樣難看的容顏了。
“嗯。”藍蝶兒微笑着點頭,“以前夫人沒問,我也沒給你說過。其實洛公子在三年前有個最愛的女人,叫菡真,他們兩人很相愛,都準備成親了,菡真卻在大婚前一日自殺,洛公子一傷心,從此再也不娶。”
“不會這麼簡單吧。”砂畫知道,每個人都有一個複雜的故事,這件事必定另有隱情。
夫人真聰明,藍蝶兒繼續說道,“洛公子本就是天下首富的公子,長得又俊,生性儒雅,淡泊名利,喜歡他的女子多如牛毛。當時,兵部尚書之女柳靖彤也暗戀他,可是他愛的是菡真,根本不把刁鑽的柳靖彤看在眼裡,柳靖彤一忌妒,就派人把菡真給……侮辱了,洛公子一時接受不了心愛的女人被人玷污,一天沒見菡真。菡真姑娘以爲他是嫌棄她,所以留下一封絕情血書便懸樑於自家府中。等洛公子發現時,她已經氣絕身亡,血書裡字字句句是指責他的無情,他一氣之下,衝到兵部尚書家裡,一劍把柳靖彤給殺了。可是柳靖彤死了菡真也不可能復活,柳靖彤一死,她的父母接受不了這種打擊,雙雙病倒。後來兩家,成了仇人。洛公子也不再娶,整日流連於花叢中,想就這樣忘記菡真,現在人們都認爲他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
砂畫靜靜的看着遠方,原來洛雨笙的愛情竟是這般悲慘,怪不得他會變成那樣,人生最難過的,恐怕是失去最愛的人,沒人愛人的陪伴,哪怕是錦衣華服、功名利祿、位高權重,也照樣活得不開心。
藍蝶兒說着說着,幾粒晶瑩的淚掉了下來,打落在淡綠的衣衫上,“其實洛公子,也是個蠻可憐的人。”
“將軍呢?”砂畫發現,她還從來沒問過藍蝶兒關於南風瑾的事,這十三年來,他過得好麼?當年七歲的他已經成熟如大人,像是洞悉世間一切般,沉着冷靜,同樣的冰冷凌厲,如今大了,更是把他這些特點發揮到極致。
“將軍五歲的時候被大夫人翠玉嚇過,當時被嚇得全身發冷,大病三個月才起,後來在大夫的調整下,他的身子漸漸恢復健康。自從我來到將軍府,他就一直這麼冷漠,我還從來沒見他笑過。”藍蝶兒失望的搖了搖頭,像是對將軍極不滿意似的。
“那他對二夫人和老將軍也不笑嗎?”二夫人是他孃親,難道對自己的娘也不會笑的嗎?
藍蝶兒撅着小嘴巴,“不笑,可能是因爲夫人從小就訓練將軍的生存能力,對他極其嚴厲,所以造就了他今日冷漠的個性,還有一個原因,夫人從不讓我們提,我也是偷聽其他年紀大點的丫鬟說的,他好像在七歲那年替明夏太子去東陵國當過質子,所以脾氣越來越怪,陰晴不定。”
去其他國家當質子一定不好過吧,砂畫曾經在西塘皇宮看過鄰國的質子,被西塘國的王子公主們隨意欺壓,活得沒有一絲尊嚴,每天都必須討好那些王子,否則不是毒打,便是謾罵,她不敢想象將軍曾經也經歷過這些。
他是一個不會笑的男人,其實他,很可憐。
“大夫人怎麼會嚇他?”砂畫有些奇怪,難道她已經瘋了很多年嗎?
藍蝶兒悄悄湊近她,小聲說道,“大夫人是府裡的禁忌,不能隨便提的,她一直都瘋瘋癲癲的,和兩個丫鬟住在翠玉樓,將軍最恨她了,老將軍和二夫人都不喜歡她,因爲她善妒。”
“以後,我也會像她那樣吧。”幾個字輕輕從砂畫嘴中吐出,卻猶如千均壓頂,沉重萬分,同樣是女人,她理解大夫人的苦。
“不,夫人……不會的,你有蝶兒,蝶兒會好好愛你的。”藍蝶兒憐惜的抱着砂畫,一主一僕,像姐妹般情深,靜靜的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