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雪雙眸清亮,小臉興奮的通紅,小女孩兒似的指着漫天煙花,高興得又唱又跳。想不到恬淡安靜的白雪公主還有如此單純稚嫩的一面,韓霄瞧得大爲有趣。相對於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追憶留戀的煙花,眼前整個放下了重重防備,迴歸了她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活潑純真的女子,也許才更值得把握和珍惜的吧!
如果沒有劉玉婷,我和楚伊雪會不會在一起?這樣的念頭再次出現在韓霄的腦海,苦澀滋生氾濫,鬱結於胸,驀地興致頓減,只覺這場熱鬧和喧囂突兀得壓抑,壓抑得令人沉默,沉默的叫人崩潰。
“嗨,你看什麼呢?”
韓霄驀然回過神來,不知何時佳人已俏立身前。楚伊雪凝脂雪膚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嫣紅,櫻脣張翕之間,溫潤的氣息像一條蜿蜒的小蛇從韓霄的喉嚨爬進了他的心底,而她晶亮通透的眸子正好奇的望着韓霄,充滿了關切。
面若胭脂醉,黛眉籠煙翠。韓霄不由得心神一蕩,慌亂間退後半步,脫口而出:“看你呢。”
“我,我有什麼好看的。”楚伊雪螓首低垂,嬌嗔道。
韓霄心思電轉,急於彌補方纔的失態,故意裝作充耳不聞楚伊雪的嬌嗔,輕吟道:“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韓霄語氣一頓,柔聲道:“白雪公主,煙花易逝而記憶長存,今晚的你纔是我眼中最美的風景。”
“那我和劉玉婷,誰才能裝飾你的夢呢?”楚伊雪眼波流轉,盈盈一笑,光華盛開,頓時使得漫天煙花都失去了色彩。
韓霄心底一震,神情黯然,訥訥着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呀,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熊霓拉着鄧斌跑過來,及時替韓霄解了圍。
“哦,沒什麼,我們在說這廣場人好多,煙花好漂亮。”韓霄慌忙解釋,幼稚又拙劣的藉口,饒是他皮厚如牆,也不禁臉紅心跳。
“是啊,我們正在討論煙花的顏色形成和製作歷史呢。”楚伊雪配合的幫腔。
“哦,是嗎?那不妨說給我聽聽,我也好奇得很哩。”熊霓眼珠一轉,促狹地道。
在一旁苦無插言機會的鄧斌急忙說道:“煙花顏色不同的原理我知道。”
“知道還不趕緊說,我頭髮都想白了也沒想出這其中的名堂呢。”韓霄如蒙大赦,暗中長吁口氣,終於再次成功的轉移了話題。他眼角偷偷看向楚伊雪,見楚伊雪一雙盈盈妙目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四目相對,二人眼中都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欣喜和得意。
“簡單的說煙花就是利用各種金屬粉末在高熱中燃燒,因爲不同金屬在高溫高熱狀態下發生焰色反應的顏色是不同的,
因此構成了我們眼中看到的煙花所表現出來的各種奪目的色彩。”鄧斌一口氣說完,眼巴巴地看着熊霓,等待佳人誇獎的意味不言自明。
“厲害,厲害,不愧是九班的化學課代表啊!”韓霄由衷讚歎道,那模樣落在楚伊雪眼中要多虛假有多虛假。
“嘿嘿,過獎了過獎了。”鄧斌呵呵笑道,那副臭屁的樣子和韓霄如出一轍,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就能開染房的類型。難怪人們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看來這話還是不無道理的。
“算你有見識。”饒是以聰明機智自詡的熊霓,見到有人當面誇獎自己的心上人,還是忍不住暗自得意。她媚眼如絲,喜滋滋的望了鄧斌一眼,鄧斌頃刻石化,口水流出來了也渾然不知。
熊霓羞極氣極,惱道:“那你知道煙花的歷史嗎?”
說到煙花的歷史,鄧斌立時傻眼,他那腦袋能將中華五千年華夏曆史的朝代更替理清楚就不錯了,說到其他“奇技淫巧旁門左道”的歷史,倒真是難爲了他。
“就知道你不知道。”熊霓沒好氣的白了鄧斌一眼,纖指輕點他額頭:“你啊,腦袋左邊是清水,右邊是麪粉,一搖晃就變成了漿糊了。真不知道理科成績爲什麼會那麼好?”
“嘿嘿,嘿嘿……”鄧斌得佳人“誇獎”,直接忽略了第二句重點,花癡般的呵呵傻笑。
韓霄無奈搖頭,感嘆道:“這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大斌這是選準一個目標矢志不移的奮鬥,大道如一,這份忠貞和堅持就讓許多人望塵莫及啊!不知道煙花的歷史又怎麼了,許多人到現在還不知道煙花顏色的形成原理哩。”
“是啊,是啊。”鄧斌雙目放光,頻頻點頭,想不到在韓霄眼中自己居然已經達到了這個高度,尤其是當着熊霓之面這般對他不吝溢美之詞,有韓霄這麼個兄弟,真沒說的了。
“那韓大才子,你一定知道吧。”楚伊雪輕輕一句,便成功的吸引了熊霓和鄧斌的注意力。
“那是當然,我們老大是誰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當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啊。便是諸葛重生,臥龍在世,恐怕也得甘拜下風。”鄧斌大拇指一挑,崇拜的道。
韓霄心底狂汗,諸葛和臥龍不就是一個人麼,看着楚伊雪強自忍耐的表情,韓霄連掐死鄧斌的心都有了。看來這人啊,還真不能談戀愛,一談戀愛,再精明的人也要變成白癡啊!
害怕鄧斌再次冒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語言,韓霄主動回到正題:“其實,有史料記載的關於煙花的歷史並不久,最多上溯到唐代。唐人李畋(公元601—690年)被認爲是煙花製造的開山鼻祖。相傳李畋出生在瀏陽上瑤鎮,唐代《異聞錄》記載,李畋的鄰居家裡鬧鬼,染上了‘恐懼症’,終日不敢出門。李畋在鄰居家門口點燃竹製的花炮,一下子就把鬼趕跑了。民間還曾有傳說,李畋曾在貞觀年
間,用爆竹爲李世民治病。後來,李畋把技術‘轉讓’給同鄉、親朋,搞得瀏陽一度‘十家九爆’。當然,這可信度還是比較強的,因爲最初的煙花製作是離不開火藥的,而有記載的火藥最初的應用也是在唐代。那時的煙花又稱煙火、焰火,主要用於軍事上、盛大的典禮或表演中。《後武林舊事》記有宋孝宗觀海潮放煙火的情景說:‘淳熙十年(公元1183年)八月十八日,上詣德壽宮,共請兩殿往浙江觀潮……管軍命於江面分佈五陣,乘騎弄旗,標槍舞刀,如履平地。點放五色煙炮滿江、及煙收、炮息,則諸船盡藏,不見一隻。’宋理宗(公元1225年至1264年)時,周密在《齊東野語》中也記載了當時皇宮觀看煙花的故事。到元、明年間,許多詩人、文學家都有有關鞭爆煙花這方面的記述。到了清代,鞭爆煙花纔在民間逐漸普及開來。至於關於煙花的詩詞嘛,除了我們所熟知的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和的歐陽修《生查子·元夕》,還有南宋·朱淑真的《元夜》‘火樹銀花觸目紅,
揭天鼓吹鬧春風。新歡入手愁忙裡,舊事驚心憶夢中。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此外,北宋·周邦彥的《解語花·上元》也不錯,‘風銷絳蠟,露浥紅蓮,燈市光相射。桂華流瓦,纖雲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簫鼓喧,人影參差,滿路飄香麝。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門如畫,嬉笑遊冶。
鈿車羅帕,相逢處、自有暗塵遂馬。
年光是也,唯只見舊情衰謝。清漏移,飛蓋歸來,從舞休歌罷。’”雜文野史,詩詞曲賦,前據後引,侃侃而談,看來韓霄不去說書還真是浪費了。
“看來你們說的是真的,剛纔並沒有騙我。”熊霓俏皮的吐吐舌頭,附在楚伊雪耳邊竊竊私語。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但見楚伊雪時羞時惱,如玉的臉蛋紅得彷彿都能滴出水來。
“死丫頭,再胡說八道沒個正經,小心我打你。”楚伊雪終於忍不住揚起了她的小拳頭,向熊霓示威似的揮了揮。
“來啊,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極致用腳踹。我倒是不怕,怕的是有些人心有所屬,捨不得將她的愛分給我哩。”熊霓說着,不忘不懷好意的衝韓霄神秘的眨眨眼睛,怪腔怪調的說道:“韓大才子,你可不能欺負了我們家白雪公主哦。”說罷,也不管韓霄二人有什麼反應,拉着鄧斌就擠入了擁擠的人羣。
“這丫頭,今晚玩得真是瘋了。”韓霄苦笑搖頭。
楚伊雪幽幽道:“我倒寧願像她這般自由隨性,無所顧忌哩。”
“熊霓剛纔跟你說了我什麼啊?”某人不善察言觀色,傻乎乎的問道。
“她說你是個沒良心的笨蛋。”楚伊雪咬牙切齒,恨恨一跺腳,也擠進了人羣。
“沒良心的,沒良心的……”某人喃喃着,仿似有所感應般驀地回頭,身軀猛然一震,便愣在了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