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婷愛我嗎?韓霄自問,或許還是愛的吧,只是她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有着屬於她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自己註定是給不了她未來的。至少,自己並不願她捨棄唾手可得的富貴榮華,捨棄錦衣玉食扈從如雲的生活,也不願她跟着自己這個農民的孩子吃苦受累,爲那遙不可及的所謂“幸福”和“未來”忙碌打拼。如此看來,自己應該也還是愛她的吧。
那麼,楚伊雪呢,你愛她嗎?心裡又響起一個聲音。那個女子的一顰一笑都是讓他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的理由。春節,惦記着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是她,這份真心真情自己卻毫無所覺;元宵節,對自己不離不棄的是她,儘管明知自己有報復劉玉婷的嫌疑;還有在桃花觀,對自己說出“若不教你擔心,又如何讓我見得你的真心”,那何嘗不是因爲她也在爲自己擔心。不過,自己對她應該也是用了心的吧,因爲,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心裡幾乎很少想到劉玉婷。但是,你和劉玉婷在一起時,你何嘗不是很少念起過楚伊雪呢?那個再次響起的聲音,頓時讓韓霄淪陷。
渾渾噩噩中,雙腳憑着記憶帶着軀體慣性的走到了雁城中學校門口。
“韓霄……”急切中飽含關切欣喜的聲音讓韓霄身軀一震,緩緩擡起頭來,那一刻,有什麼東西灼傷了他的眼睛。
那個女子就那麼安靜的站在校門邊,白色衣裙在月色中翻飛,幾縷髮絲閒閒的覆在額上,而她的眼眸就如同倒影着滿天的星光,傳遞着關心和溫暖。月光如水,灑在她的面上,好看的脣角有溫柔的笑意。韓霄躁動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只要看到她,他就覺得寧靜和溫暖。
“你看你,天氣這麼冷還穿的這麼單薄。感冒了可怎麼是好。”韓霄一邊說着一邊解開自己身上的外套,仔細的提楚伊雪披上。
“人家不放心你
嘛。”楚伊雪甜甜的笑着,語氣驀地一低,幽幽道:“你或許不知道吧,以前我經常在這裡等你。每次你身邊總是圍繞着那麼多的朋友,而我就喜歡看你口若懸河神采飛揚的姿態。我常常站在這裡,目送你離開,又等着你出現。只要看到你我就覺得歡喜。”楚伊雪盡顯女兒嬌羞的一面:“這也算是我的一個小秘密吧,你可不許告訴風車車啊,哎呀,要是被她知道了,人家還不得被她笑死。”
“傻丫頭,你……唉,真傻。”韓霄頓覺胸中一酸,幾縷霧氣在眼中聚集成形。原來,以前每次看到她都不是巧合呵,是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就不能早些知道她的心意呢。好在,現在知道的還不晚,自己以後一定要加倍待她好,以彌補心中這份對她的虧欠,韓霄在心裡告訴自己。
“霄,今天學校對朱林同學的處理結果出來了?”楚伊雪輕聲道。
“嗯,結果如何?”韓霄皺眉,就像一個明知身患絕症的病人,偏偏對診斷結果還抱着萬分之一的期望。
“學校說他考試作弊,證據確鑿還死不認罪,也不願說出同謀,還說他對教導主任出言不遜,目無師長。他的行爲在廣大師生之間造成了極爲惡劣的影響,校黨委班子經過討論,一致決定要將他開除,以儆效尤。”楚伊雪擔憂的看着韓霄,韓霄和朱林的感情之深是非外人所能知曉的。
“處罰決定裡有沒有提到劉馨?”聽着楚伊雪複述學校處罰決定的內容,韓霄禁不住問道。
“那倒是沒有。”
“呵呵,好,好,好……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哈哈。”韓霄大聲的笑着,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了現實的殘酷和政治的黑暗。好一個棄卒保車,將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到豬兒身上,成功的引開了別人對同謀者的興趣,既給了葉茉莉的面子,有不着痕跡的保全了劉馨和韓霄。或許,這便是學校一開始就做好了的打算吧。只是,這樣又叫我情何以堪?此刻,韓霄的心裡充滿了對豬兒的愧疚。
楚伊雪咬着脣,眼中已有淚花,雙手不自禁的怯怯的抓住了韓霄的衣角:“霄,朱林同學是不是我害的呀。你會不會怪我,再也不理我了。”
“唉,傻丫頭。
這事情本就與你無關,當初是豬兒託我央求你給的他答案,若不是我心軟,又怎麼會害得豬兒被開除呢。要說怪,也應該怪我纔是。”韓霄緊握住佳人柔荑,長嘆。
“晚自習快開始了,你早些回教室吧。豬兒現在心情肯定不好,我得回宿舍看看。”韓霄柔聲道。
“不,我陪你去。”楚伊雪眼神裡閃爍着倔強的光芒,“這事情我也有份,如果我們對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的,他一定會很傷心的吧。再說……”楚伊雪的面上涌起一抹羞澀:“我是你的女朋友,也就是朱林同學的嫂子,於公於私我都應該去看看他的。”
“那……好吧!”韓霄無奈,牽着楚伊雪的手就像男生宿舍走去。
男生宿舍201寢室外,劉馨嬌頰含淚,梨花帶雨,苦苦哀求:“豬兒,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門內有人嘆氣:“我都已經被開除了,你又何必如此?我說過不怪你,爲你無論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還是快些去上晚自習吧。”
“不,你不開門,我就不走。”
“那隨你吧。”
“他不肯原諒我,真的不肯原諒我啊。”劉馨無力的倚門坐倒在地。
韓霄看着着實不忍,走上去,裝作沒有看見劉馨哀怨的表情,徑直用鑰匙打開門。眼前情形,卻是一愣。宿舍內並未開燈,依稀看見豬兒正抱頭蹲在地上,身影頗爲頹喪,地上還四散着不少課本。
“叫你走,你還不走,是聾了還是瞎了。”聽到聲音,豬兒以爲劉馨還未死心,大聲吼道。
良久,似乎覺得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豬兒擡起頭來,一看是韓霄,立即從地上跳起來:“老大,你回來啦。走,陪我喝酒去。”
韓霄打開燈,才一日不到,豬兒就好像變了個模樣。頭髮凌亂,雙眼血紅,容色憔悴,右邊臉頰上尚有五根淡淡的指印。
看見韓霄關切詢問的目光,豬兒苦笑道:“老大你就別問了,是兄弟的就跟我走。”
“好。走。”韓霄什麼話也沒說,當先走了出去。豬兒感激的看着韓霄的身影,嘴脣張了張,快步跟上。而門外的楚伊雪與劉馨對望了一眼,也選擇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