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被自己心裡涌出來的猜測嚇得心驚肉跳,下意識的伸手撫着平坦的小腹,轉頭看着罌粟,“你有沒有辦法打開這個門?”
罌粟面露難色,程十一恨恨的跺了跺腳,“你就任由他們把我們關在這裡不知道反抗麼?”
“桑虎給主子你安了這麼大一個罪名,如果我們再貿然反抗,恐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罌粟在說話間,眼神裡流露出了黯然之色。
程十一這纔想了起來,括持,一直與南宮景在一起,還有慕容席和南宮傾城,有些煩燥的踢向堅固的牢房門,“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出去。”
“主子,屬下相信景王他一定會有辦法救我們出去的。”罌粟拉着程十一,秀眉微皺,扶着有些煩燥過頭的程十一走到旁邊坐下,“主子,屬下知道你擔心景王的安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如果就這樣貿然出去,正中桑虎下懷,可以趁我們越獄而殺無赦。”
“我始終想不通,桑虎是父皇挑選出來的,應該是東陵最爲忠心之人,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來威脅我?”
“能夠抓到南宮景,並且將他除之而後快,恐怕是每個東陵人心裡的想法,桑虎能夠得此機會,恐怕也是想要讓自己趁機揚名四海。桑虎雖然忠心,但是如今已經改朝換代,再加上,南宮景是天下將士想要除去的人,因爲只有踩在南宮景的屍體上,纔算是真正的強者。”
罌粟輕輕的看着程十一,“主子擔心景王的心,屬下明白,但是,景王從來都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他既然敢獨自前來,必定是有了萬全之策的。主子應該比屬下更加了解景王,爲何要衝動行事呢?”
程十一在罌粟的勸解之下,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她靠着牆邊坐下,低聲說道:“罌粟,你我雖爲主僕,但早就已經情同姐妹,你覺得,南宮景,到底能不能讓我再信任他呢?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越來越陌生,我越來越不瞭解他了。”
罌粟挨着她坐了下來,伸手板着她的肩,“主子,屬下知道主子心裡在想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事,南宮景都能處之泰然,他絕非一個普通人,所以主子纔會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完全是透明的,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可言。但是,主子或許你應該這樣想,一個將你看得這麼通透的男人,甚至連你的身份他也早就已經知道,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半分。他如今身份尊貴,卻可以爲了你,不遠千里而來,屬下聽祁容將軍提過,這一路,南宮景幾乎都是沒有合過眼的,他只是擔心主子你會中了敵人的奸計。”
“他對我的好我知道,但是……”程十一用力的吸了口氣,“我和他真的可以在一起麼?如今我的身份已經暴露,隱瞞不了多久的。”
罌粟眉頭輕輕一皺,“莫非主子恢復了東方曜,便沒了以前程十一的牛氣?”
程十一轉頭看着罌粟,一臉的茫然。
“當主子還是程十一時,做事雖然衝動,但卻有自己獨特的分析與判斷的能力,爲什麼到
了今天,身爲東陵的新君,主子卻諸多顧忌與猜疑?就連屬下一個旁人也看得出來景王他對主子你用情至深,爲何主子你卻偏偏看不出來?”
程十一輕輕的搖了搖頭,其實,並非看不出來,而是看不透。
……
深夜,一道人影閃身進了天牢,不過片刻,牢房裡面濃煙滾滾,程十一已經被罌粟在第一時間捂住了嘴巴,罌粟拔出劍,將程十一保護在身後。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門鎖落地,有人進來拉着她們二人就往外走,雖然隔着蒙面布,但是罌粟仍然認出來他是誰,嘴角輕輕的上揚着,扶着程十一快速的穿過天牢的路,走了出去。
第二天,有個小道消息開始在東陵境內瘋傳,新君東方曜憑藉一股強大的助力,在三個月之內平定多國,報了當年喪國之恥,並且拿下了突厥。
可是,大桑虎居然造謠生事,污衊東方曜,只是爲了要獨攬大權,還趁機將新君關於天牢之內,並暗中縱火行兇。
桑虎還一心想要剷除扶持東方曜的一干人等,卻被降王南宮傾城砍下了首級。
有關東方曜原來是女兒身的謠言,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消失了,但是桑虎以下犯上,殺了明君東方曜一事,讓東陵國上下哀慟,並將桑虎的屍體五馬分屍。
程十一手抵着下巴,隨着搖搖晃晃的馬車,一路沉默的想着事情。
罌粟看着程十一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主子,如今天下平定,東方曜這個身份也可以永遠消失了,突厥已除,桑虎已殺,東陵國也有慕容大哥代爲處理,直到替主子你另覓明君爲止,現在你仍然可以與景王成爲夫妻,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所有的難題都已經解決完,爲何主子你仍然愁眉不展?”
程十一抿了抿脣,輕聲說道:“我只是在想……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這一切都進展得如此神速,而且如此順利,我們這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受傷,就滅了一個突厥,平定了一個東陵,而我,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就已經完事了……”
程十一不悅的瞪向罌粟,“還有,在天牢裡救我們出去的人是括持,你不要告訴我,在這之前你真的一無所知!罌粟,我突然發現你什麼時候居然也讓南宮景收買了,現在已經不會完全只聽我的話了。”
罌粟哭笑不得的看着程十一,“主子,屬下永遠都不會背叛主子你。而且,罌粟永遠都只忠心於主子一人,就算是經過再長的時間,也不會改變的。有關夫君來救我們一事,屬下事先確實不知情。但是他一來,屬下就認出他來了。”
該死的南宮景,虧她爲了擔心他,差點……
而他現在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順着程十一的眼神,罌粟看着騎馬走在前面正與南宮傾塊在低聲交談的南宮景,揚脣一笑,“主子,之前罌粟是因爲主子纔會忍住不殺南宮景的心,可是,到了今時今日,罌
粟對他,居然也有了一種親人般的感覺。見到主子能夠得到天下戰神的疼愛,罌粟的心裡真的很開心。而南宮景,對於這個稱號,絕對擔得起。鬼面戰神如此俊美,應該改名爲天下戰神。”
程十一露出作嘔狀,罌粟輕笑,哪知,程十一真的掀開簾子一陣狂吐起來。
馬車趕緊停下,罌粟小心的拍着程十一的後背,緊張的問道:“主子,你可是暈車了?”
程十一用力的咳着,輕輕的擺了擺手,“我沒事。”
南宮景已經轉了過來,快速的跳下馬,衝到程十一的面前,“娘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程十一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突然間,再次狂吐起來,罌粟慘白着一張臉,“主子,罌粟該死,罌粟該死……”
罌粟一直覺得肯定是因爲明明知道現在主子在鬧彆扭生南宮景的氣,而她則一直在旁邊替南宮景說好話,可能就是因爲這樣,把主子氣成這樣了。
“到底是什麼事,怎麼十一突然之間變成這樣了?”南宮景只能沉着眸子看着一直在旁邊照顧程十一的罌粟。
“主子她……她不願意提及皇上,是屬下多嘴了。”
程十一擺了擺手,“不關你的事。”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笑罌粟的腦筋迴路,看着外面的路,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在心裡將某人罵了個頭頂冒煙,擡頭看向南宮景時,卻換上了一臉的諂媚,“那啥,能不能讓我去琉璃國玩幾天?我也是才發現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這裡離琉璃國只有五日的路程,我去看看浣陽和浣霧就回來,行嗎?”
“你現在都成這樣了,還敢說玩?程十一,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就算明知道罌粟說的話是誇張了些,但是,南宮景也知道程十一心裡對他已經有了諸多怨言。他故意避開程十一,不與她直面交鋒,便是想到反正也要回家了,回去再慢慢解決她也不遲,哪知道,她居然連蛋寶都不想,還想着去玩?
“我什麼時候躲過你?”程十一輕聲的嘟囔着,“我是真的很久沒見到他們兄妹,這條路又走得這麼近,所以才……”
“不行,你必須立刻跟我回宮,宮裡現在恐怕已經亂作一團,我得立刻趕回去。”
“那你趕啊,我從來沒要求過你爲我留在這裡。”
程十一不依的直接跳下馬車,冷冷的瞪着南宮景,她本來只是想要暫時分開冷靜一下,最近確實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卻一點也不懂得體諒。
“你……”
罌粟與周圍的所有人見到這種情況,趕緊自動自覺的迴避開來,免得引火燒身。
南宮景重重的嘆了口氣,“十一,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程十一心軟了些,輕輕的瞥開眼,“我真的只是想要暫時的冷靜幾天,又不是要做什麼,我向你保證,最多一個月,我保證出現在你的面前。”
南宮景靜靜的看了程十一一會,轉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