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輕描淡寫的語氣卻是讓姚貴妃眉頭一挑,當然,許明薈和南宮景之間的敵意多年來向來爲宮裡上下所知,但是,南宮景與許明薈之間的誤會不是已經消除了麼?而且這件事還是由程十一自己找到證據向皇上說明的,並且列出了鐵證,證明了父子兩人之間的心結是太后一手導致,與許明薈無關,從而讓皇上與景王父子冰釋前嫌。當然,也應該順便解開南宮景與皇后之間根深蒂固的誤會纔是啊。只是,這些話她只是藏在心裡,並沒有說出來。
程十一看着她,眯眼一笑,“貴妃娘娘身體康健,母子平安,平時還是要忌口,不要再吃一些辛辣之物,娘娘體質雖比多數人要好,但也不要透支過度。畢竟孩子曾經遇到過一些難事,如今只能加倍保養,方可萬全。”
聽到程十一再提當初之事,姚貴妃的眉頭自然而然的輕皺了一下。
而程十一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雖然皇后與景王之間的誤會消除,但是那些只是明面上的事,而有些事,貴妃娘娘卻是有所不知的。景王多年來一直出征在外,與那些將士情同手足,可是皇后娘娘爲了要惹惱景王,居然對景王一直暗中保護的將士家眷下了毒手。十一聽說,那名將士當初是奉了景王之命,曾經調查過許氏一脈,後來在沙場上是爲了救景王而死。可是那將士死得極爲蹊蹺,有傳言說是在未受傷之前就已經中了劇毒,而在這之前不久,曾經有許氏一脈的官員去過軍營,說是要拜訪景王,而不過幾個時辰之後,那將士就中毒,這裡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程十一轉頭看着似乎在深思的姚貴妃,“這件事因爲沒有證據,所以軍營裡的人才會將這件事瞞了下來,這裡面的曲折關係,相信不用十一多說,娘娘你也應該明白。而後來就連這位將士遺留下來的家眷也不肯放過,仍然沒有證據,但不表示景王猜不到是誰做的。光憑這一點,景王與皇后之間怎麼可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呢?更何況娘娘剛纔也說過,皇上與景王父子冰釋前嫌,太子雖然入主東宮,卻無才無德,成日裡花天酒地,無事生非且作惡多端,京城裡早就已經有關於太子不利的傳聞了,如今景王風頭日盛,皇后又怎麼能不做點事情呢?”
聽到這裡,姚貴妃突然明白過來程十一今天進宮來找她的原因了,原來是有求於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她早就說過,多一個朋友勝過多一個敵人,程十一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能夠在後宮之中與皇后抗衡的人除了她之外,絕無第二人。
這麼一想來,氣勢便比之前要強硬了一些,就連下巴擡得也要高了一些,“這是自然,許明薈從來沒有安過什麼好心,本宮又怎麼會不知道?相信就連皇上也是知道的,不然的話,皇上便不會在本宮寢宮附近安插這麼多的侍衛了。十一,你曾經也對本宮有恩,今日進宮來必然是有事要給本宮說,不如,直接說來,不必與本宮拐彎抹腳的,本宮向來都當你是自己人。”
“多謝娘娘。其實十一今日進宮來
,除了爲娘娘號平安脈之外,便是想要與娘娘說說話。那些男人之間的事,我們身爲女人的,不能管,也管不了,然,還有一件事,便是十一想向娘娘你打聽一個人。”程十一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娘娘在宮裡極受尊敬,宮中上上下下無不對娘娘的溫柔端莊交口稱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如此稱讚過皇后娘娘,會不會是因爲於禮不合,娘娘的身邊近侍,居然是個男人?”
“她做的那些缺德事跟這個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姚貴妃冷笑了一聲,“那個男人聽說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不過,人家是皇上親口同意,可以在她的身邊貼身保護,宮裡的人哪個敢多說半個字?哼,本宮向來都說皇上偏心,就是因爲怕了許氏一脈,本宮就想不明白了,這南昭國的江山,明明就是先祖皇帝打下來的,是南宮家的,她區區一個許氏,真的可以左右江山政權麼?哼!”
“娘娘,你就沒有覺得奇怪麼?遠房親戚,大可隨便在宮裡給他安插一個職務,未必就要當皇后的貼身侍衛不可,人言可畏,堂堂皇后娘娘,居然會不懂得避諱麼?事情,會不會並非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程十一狀似不經意,卻是細細的看着姚貴妃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
“娘娘,這些不過只是十一個人的看法,並非事實。十一隻是覺得,皇后因爲腿疾,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後宮裡面低調行事,六宮的事全都是由貴妃娘娘你一人獨自去承擔的,若是後宮真的風平浪靜倒也罷了,若是真的有人趁機鬧出一些是非,大家可都只會覺得是娘娘你辦事不利。”程十一不着痕跡的打斷了姚貴妃的話,一臉誠懇的說道。
“你是覺得他們兩個人可能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姚貴妃終於還是將那句話問了出來,放在杯蓋上的青蔥指也停下,趕緊將茶杯放下,緊緊的看着程十一,“其實,本宮之前也覺得有些不妥,也向皇上提過此話,但是皇上似乎根本就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你想想,皇后的腿可是景王親自折了的,而且找過無數的名醫前來,也無法將她的腿傷治好。當初本宮也以爲,是老天派你來救那個許氏,後來仍然被景王耍了一番,本宮還真是替那許氏感到可憐。”
話裡雖然說是可憐,可是眉眼都笑得在動。程十一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想必這姚貴妃指的便是上次南宮景故意讓她給皇后治腿,最後卻是放了另外的毒在藥中,害得許明薈生不如死這件事。
或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姚貴妃清了清嗓子,“不過,本宮也確實聽說過一些奇怪的事,但是這些風言風語每次一經傳開,總是能很快的就被人平息掉。不過這也不奇怪,以許氏一族的人脈,想要將一些宮人殺於無形,又有多難呢?”
程十一臉色一變,趕緊問道:“不知是何事?”
“還不就是有關那侍衛和許氏之間的事,上次……”
“皇上駕到……”
程十一暗地裡罵了一聲,眼
看着花了半天的時間纔剛剛能將話套出來,南宮遷來的還真是夠時候的。趕緊起身走到一旁,突見罌粟仍然擡首挺胸的站在門口,心下一急,“罌粟,果然是剛剛進宮不懂規矩,你可知道冒犯聖顏是要砍頭的,就連我這個主子也要被你連累。”
這話一出,姚貴妃也自然的看了過去,見是一個眼生的奴才,但是眉眼清冷,也有着不同於常人的冷冽之美,這個程十一果然還是嫩了些,居然擺個如此上等姿色的女子陪在自己身邊。這男人啊,總是喜歡這種女人,便是因爲都想要征服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不過,也或許是這女子有着過人的聰慧,正好知道男人有這心思。
不過都無所謂,她如果是去勾引南宮景,她就只當是看戲,但如果她是想要打皇上的主意,就算她是程十一的人,她也不會客氣。
程十一自然不知道姚貴妃在這瞬間居然有了這麼多心思,她只想要救罌粟,以罌粟的個性,怎麼可能向自己的仇人卑躬屈膝?所以,情急之下,她只得將自己的性命扯出來放在面前,罌粟自然就不敢再如此無禮了。
果然,罌粟冷冷的跪了下去,低着頭。
程十一暗中鬆了口氣,一道明黃已經閃身走了進來,程十一曲膝施禮,“十一參見皇上。”
“平身。”南宮遷快速的朝着正要向他“費力”參拜的姚貴妃走了過去,“愛妃,朕不是說過,只要沒有外人在,無需多禮,十一就快要是朕的兒媳了,何必在她的面前行如此大禮?”
一句兒媳,還是讓程十一的臉瞬間竄紅,還惹得姚貴妃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而罌粟掃了裡面一眼,有南宮遷在,就算是姚貴妃想出什麼花招,只怕也無用武之地,這才往宮門走去,留下紅繡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也不敢亂動。
“這是當然,可是,皇上你可是一國之君啊,臣妾也不想你在未來兒媳面前被看了笑話。十一啊,你一定不會知道,皇上有多着急本宮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幾乎每日都可用晨昏定省來形容了,從無間斷。”姚貴妃開始秀恩愛,程十一也只得配合。
“貴妃娘娘好福氣,皇上,會不會這便是父子習性呀?”程十一眯眼一笑,“自從十一懷孕之後,景王也是將十一看得緊,就連想要出一步房門,他也要命人跟着。若不是他如此緊張,十一也不會這麼快就從皇陵回來,倒是覺得有愧於太后娘娘,心裡有些不舒服。”
南宮遷高興得哈哈大笑,姚貴妃則走到程十一的旁邊,笑道:“太后娘娘向來疼你,若是知道你懷上了景兒的孩子,你如果再不聽話不回京城,太后娘娘也不會高興的。只是皇上來了,倒是讓十一不自在了。”
“十一不敢。十一也已經許久未曾見到皇上,上次來就給皇上添了諸多的麻煩,是十一的不是。”程十一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話她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因爲她,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可是,她已經極力在避免了,仍然猝不及防的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