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心中,我盛婉妤何曾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我會落淚,我會傷心,是因爲我有情,我也不希望對你們掩飾我的感受。或許我的言語中有些讓你們覺得我不夠堅強的話語,但這並不代表我接受不了任何的風雨。”
風雨,指的就是任何攻擊盛婉妤內心的線索或是指向。
“娘子,我們只是看你的神情實在擔憂,所以纔會這麼想的。”
蘇長墨明白盛婉妤所意,她的話終究還是怪了他們沒有告訴她,還想要隱瞞她。
“我的神情?那我問你,當時我面對蘇長沐和尹晴萱時,我的神情又是如何?”
盛婉妤提到了這兩個令人痛恨的名字,她要告訴蘇長墨,盛婉妤即便有些傷心,也始終都是從前的盛婉妤,不再是尹婉玉了。
提起這兩個名字,也讓盛婉妤明白到,是他們促就了盛婉妤內心可以抵禦一切冰冷的能力。
若非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或許盛婉妤早就在痛苦中殘留餘生,而不是竭盡所有去報仇。
當時在懸崖底邊重生的自己是那樣的勢單力薄,可盛婉妤堅持復仇,可見是內心仇恨數不勝數,但也不乏是盛婉妤內心的一種信念。一種爲了孩子,爲了自己的強大信念。
這還多靠了蘇長沐和尹晴萱,他們的絕情才讓盛婉妤從善良純真的尹婉玉變成了冷酷決絕的盛婉妤,讓一個原本內心裡沒有負面感情的人成爲了心裡只有仇恨的人。
也讓盛婉妤脆弱的心靈變成了有了抵抗可以承受一切的強大信念。
從那時起,盛婉妤便不再是柔弱的大家閨秀,而是果斷勇敢的盛婉妤。
“我是怎麼樣的性格,子清,白修和你,與我認識這麼久,不會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被他們的隱瞞而激怒,還是蘇長墨的話語激怒,又或者是被這種將自己當成柔弱之女的想法而激怒,盛婉妤早就沒有了之前擔心害怕的那種女子的感受,聲音也越發地恢復了她以前的冰冷。
盛婉妤自從與蘇長墨大婚過後,那段幸福的日子已經讓盛婉妤的性格慢慢地轉向了溫柔,可盛婉妤畢竟是盛婉妤,過多的傷痛經歷,盛婉妤的心裡始終殘留着些堅強冷漠的影子。
畫兒的事和秋棠的失蹤幾乎耗盡了盛婉妤的溫柔性子,也讓盛婉妤的自責情感無停歇地放大,盛婉妤的感情已被摧殘,但在這之中,似乎也完全讓盛婉妤恢復了從前的果斷和決絕。
所有在幸福海洋中養成的柔弱與嬌氣,溫柔和關切,也在這場對方一次次以攻陷他們情感爲目的的計劃中蕩然無存。
盛婉妤從對藍空的事上便可以看出,盛婉妤已經不再是嬌弱的皇后娘娘了,而是面對奴婢有異心從容解決的盛婉妤。
面對蘇長墨還是有些依戀幸福,對他的關切之語也會有些感觸。但或許是他們都隱瞞,也蘇長墨都不例外的事,讓盛婉妤想要急切地告訴他們,她盛婉妤的心理承受能力。
所以導致了盛婉妤突然改變的態度和有些憤怒的話語,蘇長墨是可以理解的。
盛婉妤這麼說,是希望自己明白她盛婉妤依然是從前的盛婉妤,不會因爲曾過過幸福生活,曾有過柔弱片刻而改變的。
也是希望他們所有人明白,盛婉妤並非毫無抵抗力之人,她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
“娘子,我明白你想要告訴我什麼,但請你不要覺得我們的隱瞞是不應該的,因爲這個關聯即便你可以承受,你也一定會傷心難過,不是嗎?”
蘇長墨對着盛婉妤說。
“我會難過,但我有理由知道所有的事。越是與我相關,我越該知道。”
盛婉妤的語氣還是沒有鬆懈,蘇長墨看着盛婉妤的神情,對她說:“娘子,你的承受能力可以不用這麼大。我理解你對於我們覺得你內心並非那樣強大的想法,但你知道嗎?”
“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是那種讓我保護的女子。因爲在大婚後的日子裡,我喜歡你的撒嬌,喜歡你的溫柔,那時的你沒有冰冷,有的只是柔情。”
“我們會這麼想你,也是因爲你曾讓我們大家都感受到你與從前不同。你是那樣的平易近人,你有着幸福的笑容。”
蘇長墨在腦中想着盛婉妤那時依偎在他懷中的樣子,真的很懷念。
那時的盛婉妤是無憂無慮的,雖然最近這些日子,盛婉妤也有些嬌弱。但是,今天的話說了,盛婉妤似乎又會變得沒有這麼柔弱了。
“那是曾經,我可以柔弱,但那僅限於我躺在幸福的牀上安睡。你們不該,認爲我只是一個無法承受更多的女子。”
盛婉妤似乎想要向蘇長墨表明自己的心性,所以語氣還是那樣剛強,讓人不能拒絕。
“娘子,你是怪我嗎?”
蘇長墨對盛婉妤說,他知道盛婉妤堅強,但或許不用在他面前堅強,也不用這麼明確地告訴自己,她有着怎樣強大的信念。
“你不該將我當做尹婉玉,我說過,我沒有她那樣的心性。”
盛婉妤還是介意了那句蘇長墨喜歡需要保護的女子,所以纔會這麼說。
尹婉玉,這三個字對於盛婉妤而言,沉重的記憶會打開。
這三個字帶給盛婉妤的不僅是無休止的悲傷往事,也彷彿告訴着盛婉妤,什麼叫做柔弱,脆弱。
當時,尹婉玉在叢林中被人剜目,那時無力反抗,盛婉妤至今都難以忘記。
尹婉玉眼睛的疼都抵不過內心的疼,尹婉玉向着蘇長沐求說,因爲那時尹晴萱想要尹婉玉死和孩子死,不過是那樣的簡單。
自己的柔弱成了致命的缺點,向蘇長沐說話,因爲能救她的只有蘇長沐。尹婉玉那時真的很需要蘇長沐的保護,哪怕只是一句命令,因爲自己是那樣的脆弱。
但蘇長沐卻用話語將所有的殘忍還給了尹婉玉。
盛婉妤每每想起,固然有蘇長沐和尹晴萱的狠毒,但也因爲自己沒有能力,也是自己不夠強大,所以在面對危險時,無法自救。
隨後,因爲畫兒的勸阻,盛婉妤覺得自己真的不該總是讓自己被前塵往事所牽連。
所以盛婉妤開始讓自己的心變得可以承受一切,通過了尹晴萱謀害,畫兒隱瞞之事的爭吵,盛婉妤覺得或許自己不該這麼脆弱,內心稍微有些回憶的涌動,便被拉入了痛苦的深淵中。
後來,盛婉妤的心漸漸地不再這麼容易被人影響了,除了親人,盛婉妤或許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響。
這回,若非是畫兒與秋棠的事情,或許盛婉妤的淚水不會再流下來。
沒想到尹婉玉這三個字,從盛婉妤的嘴裡會再被提起。
從蘇長墨勸說盛婉妤留下時,這個名字似乎就與蘇長墨遠去了。因爲蘇長墨曾說過,他愛的是盛婉妤,而不是尹婉玉。
尹婉玉,這三個字,蘇長墨在心裡也沒有想起過。再聽到這個名字,蘇長墨有些意外。竟然是從盛婉妤口中說出的?
蘇長墨知道,這個陌生卻又曾經無比熟悉的名字對盛婉妤有着怎樣的代表。
盛婉妤很有可能是這個名字的擁有者,卻也是最不願聽到這個名字的人,現在卻由盛婉妤親口說出,蘇長墨覺得盛婉妤的心裡一定很痛。
尹婉玉怎樣的下場,蘇長墨沒有親眼看到。但若是盛婉妤就是尹婉玉,那這樣殘忍可悲的下場,盛婉妤便是親身經歷。
蘇長墨不介意她們二者可否合二爲一,但似乎盛婉妤說這話的意思,是讓自己明白他不該將兩人合爲一體。
蘇長墨從來沒有將她們兩人視爲一人,正如盛婉妤所言,她的性格與尹婉玉差別太大。
但在盛婉妤的眼中,似乎將她盛婉妤當做柔弱的女子,就似乎將她歸到了尹婉玉的身份上。
“我沒有將你當成過尹婉玉,我說過,我愛的只是你,盛婉妤。”
蘇長墨覺得一個人的情緒真的會隨着想法而演變成任何的問題發生,只是從隱瞞問題開始便到了後來的認爲柔弱,現在又到了將其當做另一個人。
或許不瞭解盛婉妤的人會覺得盛婉妤的思路太過跳躍,但其實,盛婉妤的年紀不大,但卻看透了很多的人心。
所以,纔會想法變多,也會敏感,會對信任有懷疑,會對感情抱有拒絕的想法,或許這就是她看問題太過透徹了,以至於面對別人的隱瞞時不能很好地理解。
不過,盛婉妤的不理解是可以通過他們的解釋變爲理解的,只是需要時間。
記得容子清曾說過,上官畫與盛婉妤曾經爭吵,也是因爲不理解,但後來,盛婉妤明白後也是理解的,兩人也絲毫不損感情。
盛婉妤心裡想着:夫君,不要怪我言語傷了你。其實,在畫兒那件事上,我就學會了理解。我可以理解你們對我的擔心,但我不希望你們隱瞞我,我並非脆弱之人,這點你們似乎忘了,我的話希望你們能想起。
盛婉妤知道他們的用心,但或許能用自己的冷漠態度,自己的生氣語氣,讓蘇長墨或者是容子清和白修明白,她盛婉妤不需要他們擔心,也不需要他們的隱瞞。
盛婉妤聽到蘇長墨的聲音,沒有再說話,因爲她的一問應該是傷到了蘇長墨的心。
蘇長墨看着盛婉妤,對她說:“娘子,我們隱瞞你,是我們不對。你不要生氣了。”
就像當時盛婉妤隱瞞病情對蘇長墨說的一樣,承認自己有錯。蘇長墨現在說的也是這個答案,用的也是這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