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宿醉,翌日晨起,陸言裳頭痛欲裂,還是梳洗好了,強撐着身體去上朝。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朝廷上下齊心協力,將兇慄和羌胡的軍隊擊退,兇慄和羌胡潰不成軍,都派遣使臣前來和談,願意割地稱臣。睿宗給幾位立下功勞的將軍紛紛加官晉爵。
“這次外族入侵之事,因爲有人仗着秦會之勢私通外敵,並以邪功蠱惑將領心智,差點讓虞國陷入險境。幸得天佑我大虞,又得武林各派俠義之士相助,剷除邪魔歪道,才使得一切恢復常態,朝廷將領及時趕赴邊關,才讓敵軍敗退。武林盟主瀲雲初實乃當世英雄,爲了天下大義,犧牲自己,牽制魔頭,朕深感慰藉,特親書’義薄雲天’四字,製成匾額,贈予華山派,以告慰英魂……”又道:“期間,御使中丞調度有方,又聯合武林之師,協助禦敵,消滅魔頭,功不可沒,”頓了一下,又高聲道:“御史中丞聽封……”
陸言裳沒有反應,陸言軒用肘子撞了他一下,陸言裳這纔回過神來,正要上前,剛踏出一步,卻順勢栽倒在地。
陸言軒連忙將他抱起來,小聲喚他的名字,卻見他滿頭是汗,嘴脣蒼白,臉上毫無血色。
陸言裳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牀上,轉頭卻看見九五之尊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陸言裳一驚,連忙欲翻身行禮,卻被睿宗止住了。
睿宗扶他躺好,溫言道:“愛卿身體不好,就不要起來了。”
“謝陛下!”
靜默片刻,睿宗忽然道:“孩子……是緣鶴的吧?”
陸言裳聞言,心中微微一驚,隨即坦然,回道:“嗯!”
睿宗又道:“太醫來看過,說是勞累過度,加上鬱結在心,才導致胎氣不穩,已開了安胎的方子,按時服用就行。”
陸言裳不說話,只是默默看着睿宗。
睿宗便又道:“愛卿放心,這事兒,朕已經封鎖了消息,”寬慰得笑了一下,又道:“只怕是傳出去,也未見得有人會相信。”
陸言裳恭敬得道:“讓陛下費心了。”
還記得六年前的某個清晨,自己醒來之時,也是如此這般,和大虞天子四目相對。那時候,爲了保全御史大人,睿宗很委婉得勸服自己坦白罪責,投案自首,自己隨即被收監入獄,定秋後問斬。
如今,天子卻是很小心得坐在這裡,不但毫不驚詫於這不合常理之事,還禮遇有加,百般關照和維護。果真是風水輪轉,世事難料啊!
陸言裳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微微低下頭道:“陛下,臣有一事,未曾稟告,還望陛下恕罪。”
“哦?是何事?”
陸言裳沉默片刻,接着說道:“微臣並非尋常之人,身懷異能,本來此前經脈盡斷,已是廢人一個,可此次,那魔頭爲了練功,把臣擄去,並將臣經脈接上,異能也隨之恢復……這個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睿宗聽完,思考了片刻,然後回道:“愛卿將此事相告,朕甚感欣慰。朕之前確實是爲此事憂慮過,畢竟,愛卿身體裡的力量太過強大可怕,朕也是親眼所見。不過,這段時間,愛卿之忠心,朕已知曉,所作所爲,不但深得朕心,也皆是利國利民之舉,天地可鑑,日月昭彰。”
陸言裳放心一笑,道:“謝陛下信任。”
睿宗也回以一笑,道:“愛卿安心休養歇息吧,朕先回宮了。”
“微臣恭送陛下!”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雖然,和睿宗兩次截然不同處境的獨處,讓陸言裳對於世事的變遷生出了滄桑喟嘆之感,不過,睿宗的大度與包容倒是感染到他,使他陡然領悟到什麼,對於懷有這個孩子的反感也減少了些。
是啊!連死都看透看淡了,還跟個孩子慪什麼氣。
陸言裳這麼想着,將手放在了自己凸起的小腹之上,那裡還有微微的墜脹和疼痛感。
這畢竟是自己……和他的骨肉!
“你還是恨我?”
軒緣鶴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自己果真還是有些怨恨他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