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緣鶴精疲力竭得正想回自己的房間,卻見九兒走過來,手中捧着一個小罐子,眼中抑不住悲傷得詢問道:“老爺,小姐的骨灰……”
“……藏好了,別讓公子看見。”軒緣鶴眼光落在那白色的小罐上片刻,淡淡得開口說了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得直直走了過去。
寧平皇后的鳳寧宮內,寧安坐在桌子旁,握拳放在桌案上,眼裡滿是暢快和滿足,嘲諷而又解恨得大笑了兩聲後,用那狠厲的聲音道:“真解氣!軒緣鶴的女兒燒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啊哈哈哈……”說完,又大笑起來。
寧安皇后那一直尊貴高傲的面上顯現出不適的神情,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太情願卻又忍不住的憐憫,開口責備寧安道:“你是不是做得過分了些!”
寧安轉過頭去嗤笑一聲道:“我的皇后姐姐,我倒是想呢。”
“什麼意思?”寧平皇后不解。
寧安解釋道:“那天,我是打算趁軒緣鶴帶着他女兒去給他老爹賀壽,讓人到半路去伏擊他們,可是……似乎有人也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並且搶在我之前下手了。”
“哦~?”寧平皇后轉過頭去,若有所思。
“哈哈,也不知道是誰,居然那麼恨他,用這麼狠的方法報復,不過,倒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而且還我聽說,他夫人當場就瘋了。”寧安越說越興奮,寧平皇后心中卻有些難受,畢竟都是當孃的,自己的皇兒也才半歲,若換作是他被那樣對待,自己也不知要變成什麼樣子呢:“阿彌陀佛~”寧平皇后一面想着,一面念出了聲。
大殿之上,百官朝拜。
“諸位愛卿平身~”睿宗說罷,一旁的侍從太監高聲唱喝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話音一落,軒緣鶴上前一步道:“臣,要奏。”
“軒御史有何要奏?”睿宗道。
軒緣鶴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片刻,這才慢慢鬆開,俊俏的面容愈發清峻堅毅,冰冷如霜,開口道:“先皇勤政,才德昌輝,孜孜不倦,爲國爲民。設立法度,完善朝綱,獎懲有度,賞罰分明,鄉野廟堂,井然有序,百官誠服,百姓稱頌。然則,斗轉星移,光移影遷,新舊交替,乃順天道。民間休養生息,繁榮昌達,生活之態,較之先前,截然迥異。朝堂以下,天翻地覆,朝堂之上,默守陳規,早已琴瑟失諧,格格不入,以至坊間怨忿,頗有微詞。制度法規若不與之相適,必會運轉不周,民心起異,衍生變故。”
“那依愛卿之計,何如?”
“臣認爲,防民之口勝於防川,違民之心猶如溯流,若要得御流之勢,朝中法度亦需與之適應,以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週轉自如,和諧共生。”
睿宗明裡委屈迎合,暗中韜光養晦,等了那麼久,便是盼着這一天的來臨,也早早得便讓軒緣鶴起擬新法以求革新,此時心中早已澎湃不已,面上卻是一副驚詫審視之態詢問道:“哦?是嗎?倘若真是如此,那愛卿可有良策?”
“臣願起草新法,改革朝綱,以求大虞千秋萬世,太平永昌。”
軒緣鶴說罷,跪拜下去。滿朝文武,一片譁然。
“好!啊哈哈哈哈哈~”忽然聞得睿宗洪亮暢快的笑聲響徹大殿,衆臣皆默然以待。
睿宗笑罷,大聲說道:“好一個軒緣鶴!有見識,有魄力~朕倒要看看你是否也有與之相匹配的膽量與智慧,來保百姓安樂,亦讓羣臣歎服。啊哈哈哈哈……”
睿宗說完,就這麼大笑着揚長而去。
看到睿宗這似嘲笑似讚賞,不明不白不置可否而又有些荒誕輕率的反應,羣臣皆傻眼,議論紛紛: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不曉得啊!”
“陛下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
“好像是……走着瞧?”
隨侍太監也有點不明其意,猝不及防得趕忙上前,扯着尖利的嗓子唱喝道:“退朝——”
“宰相,您覺得,陛下這是……”站在秦會旁邊的官員徵詢似得問道。
秦會悠悠得小聲開口道:“朝中一甘老臣都是追隨先皇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想要改革朝政,卻礙於長幼輩分,顧及情分而不能直接挑明。表面上,似乎是有些嘲諷得想要看御史大人的笑話,實則卻是在他 ‘看看’之下,也就是說,陛下想看,誰都不能阻礙御史大人……你們明白了嘛?”
秦會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身旁的官員卻都有些啞然。
這個小皇帝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昏庸無能嘛!
散朝之後,官員陸陸續續都退出了大殿。空曠的大殿中,只剩軒緣鶴,獨自一人,仍舊站在原地,默然頷首道:“臣定竭盡所能,不負聖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後面四個字從牙縫中一字一頓得擠出,帶着些沉重,帶着些決絕,漠寒的臉上,眼神越加清明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