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盛滿臉羞紅的站在院子裡,腦子裡轟然回想着他不是我弟弟!他不是我弟弟!他不是我弟弟……直到蘇長明牽着他的手走進屋裡。蘇長明牽起了他的手,瞪了兒子一眼,“胡說!以後他就是你弟弟了,你要好好帶他玩,多關心他,如果他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我要找你這個哥哥算賬的。”
“耶!”蘇維龍一吐舌頭,跑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蘇家。他一直和爺爺相依爲命,如今爺爺爲了救蘇長明死了,蘇長明便收留了他,他成了蘇長明的養子,蘇家的第二個兒子。
他爺爺是爲了救蘇長明而死的,蘇維龍卻對他一臉的嫌棄,這讓他小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可是他沒有說什麼,他默默在承受了這種恥辱。
後來蘇長明調回了老家湖北海龍雙溪鄉,他也跟着來到了湖北。高中畢業後他沒有考上大學,蘇長明通過關係讓他上了一所中專學校,蘇維龍大學畢業後被分到了一家家用電器廠,企業改制後,他買下了這家小廠然後一步一步發展成蘇氏電器集團。
六年前,他謀劃了那起電梯事故,蘇維成和他的妻子李倩、兒子蘇亞楠在那起事故中遇難,蘇鳳楠卻僥倖活了下來,這也給他留下了心腹大患,這六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謀劃怎麼除掉蘇鳳楠,可是他也知道,他的哥哥蘇維龍一家如果被謀殺,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他忍了六年沒有輕舉妄動,今天小金的計策也算是天衣無縫了,蘇維盛不由得呵呵冷笑起來。
一夜酣睡,第二天早上醒來已是上午九點。
彭越看了看對面,牀上早已空無一人,石隊不知去了哪裡。彭越趿着拖鞋到衛生間洗漱,出來時石隊已經給他買來了早點,正坐在桌子旁邊吸菸。
彭越見了早點,也不客氣,一屁股在桌子旁坐下,將吸管插進封口的豆漿杯裡喝了幾口,又取出袋子裡的小籠包子就着小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石震抽完煙站起來,將菸頭碾滅在菸灰盒裡,打開手提電腦,“去把隔壁魏強叫過來。”他命令道。因爲他們開的標準間只有兩張牀,所以在海龍的這段時間,魏強一直住在他們的隔壁。
“幹嘛?”彭越問。
“有新案子。”
“新案子?”彭越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看了看他們的石隊,石隊仍然面無表情地在他的手提電腦上找着文件。
彭越到隔壁叫來了魏強。
石震已打開了文件:畫面上出現的是上海寶山區月浦鎮炮臺灣海邊。
黑色的礁石有的堆積成小島,有的就三三兩兩散落在海邊的沙地上,小螃蟹緩慢地爬行着,海水裡漂浮着白色的羽絨。在一個礁石堆積的狀似小山的小島旁邊,露出兩條白色的被海水浸泡的如水桶般粗細的人腿。畫面繼續向裡推移,一羣小海魚圍着屍體不停地嘬着。腹胸已經破裂,大腸和小腸都已經溢出,懸浮在海水中隨着波浪一起一伏。肺部開裂,白色的羽絨在海水的作用下仍從裡面不斷的漂出來向下遊流淌。
畫面繼續向裡推移,頭部大如巴斗,五官破爛不堪。魚羣躲在白色的羽絨下面嘬着殘留下來的皮肉。
彭越看到這裡,“哇!”的一聲將方纔吃的小籠包一口吐了出來。
“石隊,你就不能等我吃完早點再放嗎?”
“你一個警察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這點小陣仗就受不了了?”石震笑道。
“你也要考慮人類的本能啊?不吃了,不吃了,分配任務吧。”
“炮臺灣海邊礁石縫裡發現一具無名男屍,領導讓我們馬上回去。”
“那這邊呢?”
“這邊先留魏強一個人在這裡。我跟你現在就回去。”
蘭都別墅毒殺案已查了半年了,到現在還一點線索都沒有。上海公安局寶山分局刑偵八隊的辦公室裡,李大偉坐在桌子上大腿敲在二腿上一邊喝着水一邊說:“蘭都別墅毒殺案雖然還沒查出個寅和卯,但是他們七隊的“陰陽屍”一案不是也沒破嗎?這麼說,炮臺灣礁石縫裡的裸體男屍案肯定是我們八隊的。”
“怎麼着?誰說我們“陰陽屍”一案沒破啊?”刑偵七隊劉小猛不知何時進來,聽了李大偉的話反駁道。劉小猛的身後跟着七隊隊長張科舉,他剛過而立之年,一頭板寸根根直豎,精力充沛,行動敏捷,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處於人生的巔峰時刻。
“怎麼着?“陰陽屍 ”一案已破了?”李大偉吃驚地問。
“那當然。”劉小猛得意地說,“‘陰陽屍’一案說起來複雜,死者身上同時具有XX和XY兩種染色體,說什麼是兩具屍體被碎屍,又說什麼死者是嵌合體,即一個人有兩種染色體,純屬瞎扯蛋!其實很簡單,就是死者是一個女性,而她又懷着一個男性胎兒。”
“真相竟然是這樣?”李大偉驚訝地差點把兩個眼珠子瞪了出來。
“有時候破案就是這樣,越是千奇百怪莫名其妙不可思議的案子,它的真相就越簡單。”張科舉聽了李大偉的話淡淡道。
李大偉不再吱聲。
“張隊,炮臺灣礁石縫裡的裸體男屍案現在已經是你們七隊的了?”說話是的彭越,他和石震已經從海龍回來一個星期了。炮臺灣礁石縫裡裸體男屍案震驚全上海市,影響很大,案子最終交給七隊,他和石震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蘭都別墅毒殺案,他們八隊已查了大半年了,還是一無所獲,而七隊的“陰陽屍”一案只用了10天就結案了,不服不行。“聽說死者是因爲肺部吸入大量羽絨窒息而亡,這真的是我聽說過的最奇特的一種殺人方法。”
“活久見,活久見,人活得久了,什麼事情都能見到,小彭,你在這行業呆久了就知道了。”張科舉拍拍彭越的肩頭道。
“誰呀?誰在這裡賣老資格呀?”進來的是石震。
“石隊回來了!”張科舉見是石震,連忙迎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原來是張隊。”石震道:“我這個奔五的人都不敢說人活得久了,你一個還不到四十歲的人就開始賣老資格了?”
“我這不是跟他們開玩笑的嗎?若是在石隊面前,打死我也不敢說這句話。”張科舉道。
“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石震一邊向裡走,一邊問。
“已經將死者的DNA送給了鑑定科,正在和全國失蹤人口的DNA作比對,估計今天結果就能出來。至於線索,現場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個地方偏僻,沒有人會到那裡去,所以也找不到目擊者,就是死者的屍體也是因爲他肺部的羽絨漂到了下游十幾裡,保潔公司去打撈海面垃圾時追溯到上游才發現的。”張科舉道。
“有沒有找到能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石震問。
“死者全身**,別說是身份證,就連短褲都沒有穿,況且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屍體高度腐爛,指紋都無法獲取,所以死者的身份很難確認。”
“通知所有的人到會議室,一會鄭局要給我們開會。”石震走到裡間自已的辦公室吩咐李大偉道。
“是。”李大偉恭身走了出來。
“姚哥你說兇犯是怎麼想到讓死者吸入大量羽絨而又是怎麼做到的呢?”彭越邊往會議室的樓上去,一邊問七隊的刑警姚東明。
“這個,我們還沒有想到。肺部吸入大量羽絨造成窒息,這種殺人手法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知兇犯是怎麼想到的?”姚東明搖搖他那顆碩大的腦袋道。
“是啊,是啊,”李大偉聽了忙道:“彭越,那天你是沒到現場,若是你到了現場,看了那副景象,不把隔夜陳年老飯吐個精光我也不姓李了 ,屍體不知在海水裡泡了多久了,頭有巴斗那麼大,大腿有水桶那麼粗,腸子和肺都出來了,肺裡的羽絨漂到了下游十幾裡……”
“我看的是視頻,對視覺的衝擊力不比現場小。”彭越也笑呵呵地說。
開完會已到了下班時間,彭越見外面的人都走光了,石隊還沒有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就推門走了進來。
石震正在看卷宗。“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彭越說,“死者確切的死亡時間是7月25日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7月25日?也就是歐陽岫雪開演唱會的日子?”石震沉思地說。
“是啊,就是那天晚上。”
“那麼他的身份呢?”
“已經覈查了全國失蹤人口數據庫裡的DNA,沒有和死者相吻合的……”
石震聽到這裡不由得放下手裡的卷宗,擡起頭來看着彭越道:“歷來無名屍之類的案子,只要能確定死者身份,就能找到破案的線索,但是這個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看樣子又是一根難啃的骨頭。”
“我聽說他們打算從人像模擬組合系統部件庫找到與他的頭骨相匹配的五官部件然後就可以復原出死者的相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