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不願意跟我?”他這樣問她。一個歡場中的貧窮女孩 能夠被她包養,那是她撞了大運了,所以他不需要拐彎磨角。
可是池小英卻搖了搖頭。
樑苑君一哂,覺得這個女孩太無知,她還不知道他的身價地位,再一想,也難怪,她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剛從農村來的,什麼都不懂,她根本不知道他能給她什麼,讓她過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把這棟別墅給你呢?”他有些嘲弄地問。池小英聽不出他語氣中嘲弄的意味,她還是搖了搖頭。離開馬坡鎮樂器製作廠後 ,她找到了在和笙酒吧駐唱的工作。
池小英仍然搖了搖頭。
樑苑君也不生氣,他仍然慢條斯理地說:“你的天賦那麼好,在酒吧裡駐唱太可惜了,最近孔雀衛視的《巾幗英雄》節目組在北京海選,你不如報名參加海選,以你的實力再加上我的運作,你一定會大紅大紫,你覺得怎麼樣?
《巾幗英雄》的海選是在全國進行的,池小英也知道這個節目,因爲之前這個節目捧紅好多新人,有些人甚至唱而優則演,拍了電視劇,還有個別人甚至擠身一線明星之列,但是她也聽說選手的成績什麼的黑幕重重,要想成功不僅有實力還要有背景,她沒有想到這個樑苑君有這方面的能力,她有些懷疑地看着他。
樑苑君也不作聲,點了一支菸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池小英點了點頭,來到北京也有一陣子了,樑苑君的身家背景深不可測,這個從酒吧經理對他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她覺得他沒有必要騙她,因爲她一無所有,沒什麼好騙的。
如果說她有點姿色的話,象樑苑君這樣的人身邊圍繞着各種絕色佳麗,她這種姿色對於他來說,應該沒有什麼優勢,如果她對於他來說還有一點可取之處的話,應該就是她會唱黃梅戲的吧,雖然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黃梅戲情結,可是她能看出來,他之所以喜歡她,就是因爲她會一點黃梅戲。
接下來幾天她就從她租的小公寓搬到了他爲她租的高檔小區。他說以後她要進入娛樂圈了,不能再住在 那種髒亂差的地方,這就是包裝。他還說要給她重新改個名字,池小英這個名字太土氣了,而且不夠響亮,在娛樂圈要想成名,有個好的名字非常重要。
當然了,這些 事情都是他的司機小張辦的,房子租好傢俱電器配齊之後,他來看她一次,那是在晚上,他看了覺得很滿意,就留了下來。
他坐在沙發上對她說:“你去給我放洗澡水,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休息。”他說得很直接,就跟那天他問她願不願意跟她一樣,沒有任何拐彎磨角。
池小英沒有說什麼,她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他的身體保養得很好,雖已界不惑之年,仍然肌肉緊繃,動作有力。
池小英雖不是處*女*,也被他折騰地渾身痠痛。
從衛生間清洗回來,他倚在牀上吸菸。
“你不是處女?”
“不是。”她想起了寧靜的艾山湖畔,那個露營的夜晚。緊咬着嘴脣說:“如果你後悔還來得及。”
“算了。”他掐滅菸頭,睡吧。
早上醒來,他袒露着上身倚着牀頭打電話。“給她辦個身份證……嗯,名字,籍貫,是嗎?……好。”他握着話筒扭過臉問池小英:“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我?”池小英愣了一下,不是要給她重新包裝嗎,怎麼還問她以前的名字呢?但是她沒有問,她回答道:“池小英。湖北省竹海市五通市椿木營鄉牛灘村人。”池小英說。
樑苑君皺眉道:“這名字和地址都不能用。”他扭過臉對着電話道,“小謹既然不在了,上次給她起的名字不是沒人用嗎?就把那個名字給她用吧。”
“你是說歐陽岫雪嗎?”對方電話裡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樑苑君道。
“歐陽岫雪,貴州省安順市西秀區東關辦新哨村考貓凹組人。
“以後你就改名叫歐陽岫雪了。”他放下電話道。
她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以後池小英就算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她以後就是歐陽岫雪了。
在樑苑羣的暗箱操作下,歐陽岫雪很快進入了全國決賽。
遇見李雲浩,歐陽岫雪記得是那場六進五的比賽。是的,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阮豔雲、韓志英這樣的實力唱將都被淘汰了,就連長相清新聲音甜美的薛寧寧也在七進六那場比賽中離開了巾幗的舞臺。
練歌廳裡只剩下最後的全國六強:歐陽岫雪、胡琳琳、溫之貞、易婉塵、戈渺和茹小露。昨天晚上胡琳琳就向大家發佈了一個關於這場賽事的重要消息,那就是:她們每個人都將搭檔一個男孩子完成一段或歌劇或戲曲或音樂劇的表演。
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的茹小露是一個萌起來能迷死人的女孩,《巾幗英雄》也辦了好幾期了,她知道六進五的那場比賽是男女對唱,她早就打聽到了,這一屆的《巾幗英雄》裡爲他們六個人搭檔的是上兩一屆《餘音繞樑》的十強。
“你想和誰搭檔?”問話的是易婉塵,她坐在休息室的沙發裡,一邊看着歌詞一邊問坐在她旁邊的胡琳琳。
胡琳琳說:“我想和齊志遠,我好喜歡他,我快迷死他了。”
溫之貞冷笑一聲說:“你想和誰就和誰嗎?應該會由導演來安排的吧?”
茹小露說:“是啊,如果可以自已選擇的話,我會選擇李雲浩,他的聲音好洪亮,另外他還會唱黃梅戲,可惜我不會唱黃梅戲。”
戈渺說:“岫雪會唱,岫雪可以和他唱黃梅戲。”說到這裡她向正在一旁做着壓腿動作的歐陽岫雪問:“岫雪,你想不想和李雲浩唱黃梅戲?”
歐陽岫雪從聽到李雲浩的名字的時候就呆了,怎麼他也進娛樂圈了?並且成了去年的《餘音繞樑》的十強了?她辛辛苦苦的變成了歐陽岫雪,現在遇到了李雲浩,一切豈不是要白費了?
戈渺見歐陽岫雪呆呆的,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一下子跳到她面前:“岫雪,你怎麼了?問你話呢?你怎麼了?傻了?”
“啊?”歐陽岫雪回過神來,茫然地問:“你們問我什麼?”
“問你想不想和李雲浩唱黃梅戲?”茹小露說。
想不想?從池小英的角度來說,她太想和他搭檔了,可是從歐陽岫雪的角度來說,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通向成功的路,她怕李雲浩戳穿她的虛假的身份,將她打回原形。
“不……不知道誒。”歐陽岫雪只好尷尬的回答道。
果然,第二天上午,歐陽岫雪剛換好一件帶水袖的戲服,導演就帶來了六個高矮不一的男孩子,其中一個就是李雲浩。歐陽岫雪見到李雲浩的時候,心“呯呯呯”地跳了起來,她沒有想到,時隔四年,她和他竟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
她呆若木雞地站着。看着導演將他領到她的面前,歐陽岫雪的心已經提到了喉嚨口,她真怕他一口叫出她原來的名字,池小英。
導演說,這是上一屆〈餘音繞樑〉全國第九名,李雲浩。
歐陽岫雪看了看他,短茄克,藍牛仔褲和一件白T恤衫。健康的麥色皮膚使他顯得有些粗線條,還是那張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臉, 他真的是四年前竹海黃梅戲校的李雲浩嗎?他的漫不經心,他的粗礪是她以前不曾見過的,但是,他的麥色皮膚,他那口潔白的牙齒又是她所熟悉的。
“你好,歐陽岫雪。”李雲浩彆扭的對着一個熟悉的人念着一個陌生的名字,誇張地咧嘴笑了笑。一笑起來一口潔白的牙齒分外耀眼。
池小英大大地鬆了口氣,他沒有叫出她當年的名字,池小英。她看着他有一霎那的恍惚:當年在竹海火車站,她也是被他的麥色皮膚和潔白的牙齒迷住的吧?她對擁有健康膚色和一口潔白牙齒一笑起來燦爛的一塌糊塗的男孩特別沒有免疫力。
“我一直關注着你,從你成爲北京賽區的亞軍開始”李雲浩伸出了手,說。李雲浩早就知道他要來參加這期節目,也知道他將要和歐陽岫雪搭檔唱黃梅戲,他從《巾幗英雄》海選的時候就開始關注這個節目,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北京賽區選手中的池小英,只是她改了名字,她現在叫歐陽岫雪了。
當年池小英離開他給李雲浩心裡造成很大的傷害,他沒有想到還能再遇上她,他恨她,卻仍然忍不住關注她,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和每一次比賽,直到她進入全國六強。
原來,他從我在北京賽區開始就關注我了,可是他……他爲什麼那麼關注我呢?他不恨我嗎?歐陽岫雪心想。她慌亂的伸手與他輕輕一握嘴裡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的歌聲裡有一種讓人心靈顫慄的東西。”李雲浩臉上的表情有點戲謔。
“讓人心靈顫慄的東西?那是什麼?”歐陽岫雪傻傻地問。
“我也不知道。”他聳了聳肩。
“你是文藝片演得多了吧?”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