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是看過了嗎?”蘇維盛看到這裡,不耐煩地說。“不,不是這個。”小金連忙過去,按了一會快進,屏幕上出現了一張供桌,供桌的上方擺着蘇維龍的照片,顧雪珍老太太手拈一支香,一邊將它燃着插在香爐裡,一邊唸叨道:“小龍,你好嗎?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有李倩和亞男陪着你,你在那邊應該不會孤單吧?我希望你在那邊一切安好,不要記掛着我和你爸。小龍,你知道嗎?囡囡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聽說將要在一部大製作裡扮演女二號,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在心裡埋怨我,你埋怨我當初不該把囡囡抱回來寄養在你的名下,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可是孩子是無辜的,雖然她不是我們蘇家的血脈……我也知道你是因爲不喜歡你弟弟蘇維盛纔不喜歡囡囡的,你覺得你弟弟品行不端,小小年紀就把人家女同學搞大了肚子……”
“停!停了!”蘇維盛看到這裡急忙叫道。
小金連忙走上去欲關掉電腦,視頻忽然嘎然而止。
“已經沒有了。”小金也略有些尷尬,“蘇董,囡囡是老太太抱回來寄養在前董事長名下的,這麼說,囡囡不是前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嘍?那麼她是……” 蘇維盛瞪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猜測。
“這個放在這,你走吧。”蘇維盛吩咐道。
“是。”小金低頭欲退下,蘇維盛又道:“等等。”
小金站住。蘇維盛愣了一會說:“那幾張照片,你先別忙捅出去。”
“知道了。”小金道。
“好了,去吧。”
“是。”小金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見小金走後,蘇維盛又打開電腦,“……你埋怨我當初不該把囡囡抱回來寄養在你的名下,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可是孩子是無辜的,雖然她不是我們蘇家的血脈……我也知道你是因爲不喜歡你弟弟蘇維盛纔不喜歡囡囡的,你覺得你弟弟品行不端,小小年紀就把人家女同學搞大了肚子……”
這麼說,當年的那個孩子還活着?而且就是囡囡?蘇維盛心想。不對,囡囡不是他哥蘇維龍和他的前任嫂子範明明的孩子嗎?可是囡囡真的是他哥和範明明的孩子嗎?那爲什麼他們結婚的時候囡囡都已經一歲半了,而且範明明和他哥離婚後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囡囡?就是他們結婚後他也從來都沒見過範明明抱過囡囡,囡囡一直都是保姆孫志紅帶大的,看上去她一點都不象是囡囡的母親……難道囡囡真的是他的女兒?是他和施永芳的女兒?”
想到這裡,蘇維盛激動地心裡一陣狂跳。他將鼠標點了一下重複播放:一個女子開着一輛普銳斯駛到蘭都別墅旁邊的東林路上,在一個光線特別暗的綠化帶旁邊停了下來,那個女子在車內換衣服。
她脫下自已的粉色風衣,換了一件與她的年齡很不相趁的紫色羊毛絨外套……,車牌號是:滬L21585,的確是囡囡的車子,據小金說,蘭都別墅一個年逾七十的老頭被毒死了,而這個案子的唯一線索就是一件紫色羊毛絨外套,難道囡囡與這個案子有關?或者就是囡囡毒死了那個老頭?可是,她和那個老頭會有什麼過節呢?
想到這裡,他拿起電話撥了小金的電話號碼。
“小金,你好象曾經跟我說過,蘭都別墅毒殺案的唯一線索是一件紫色的羊毛絨外套,而你也拍到囡囡曾經穿過這件外套出現在蘭都別墅旁邊的東林路上,你知道死者是誰嗎?囡囡和他有什麼過節嗎?”
“這個……我還沒查。”
“趕緊去給我查。”蘇維盛道。
蘇維盛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妻子容珮珮還在兒子的房間裡。蘇維盛洗過澡穿着一件浴袍走了過去。
兒子已經睡着,額頭起了個大包,嘴角也有一塊於紫。
“我不是野種——”蘇衛楠睡着睡着忽然打噫道。容珮珮急忙拍拍他安慰道,“不是,不是,我們不是。”
“他怎麼了?”蘇維盛聽了野種兩個字,臉色變得很難看。
見兒子睡着,容珮珮站起來走出兒子的房間,知道丈夫最忌諱野種兩個字,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在學校裡跟人打架了,嘴角也打破了,額頭上還打了個大包。”
“跟誰?爲什麼?”蘇維盛也跟着妻子走了出來。
“跟華展鵬 ,好象是因爲華展鵬說了他什麼?”容珮珮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華展鵬?”蘇維盛聽了這個名字,覺得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就是華嚴夫的兒子。”
“原來是嚴夫的兒子,怪不得耳熟呢,臭小子說了他什麼?”蘇維盛聽了心情輕鬆下來。
“沒……沒什麼……”容珮珮慌亂吱唔道。
“到底說了些什麼?”
“不過是小孩子的玩話。”容珮珮繼續搪塞道。
她的表情引起了蘇維盛的懷疑,聯想到剛纔兒子在夢中說出野種的話,他立馬想到了什麼,臉色更難看了,又沉聲問道:“說了些什麼?”
“說他是野種,根本不姓蘇,又說蘇氏集團董事局主席根本就不是你,是囡囡。將來遲早要還給囡囡的……”容珮珮見丈夫臉色陰沉,不敢再說下去。
蘇維盛將茶几上的一個抽紙盒擰成一團,聽完了妻子的話,往桌子上一放,走進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起來,蘇維盛的腦海裡還牢牢地盤據着這個結論。囡囡是他的女兒。囡囡是他的女兒。
他一邊開車走在車如流水的寶蓮路上,一邊在腦海裡盤算着:當年他的一個魯莽行爲造成施永芳懷了孕,後來,顧雪珍和蘇維龍出面解決了問題。那時候他們家住在海龍市雙溪鄉。他們家是五間帶走廊的大瓦房。他記得那天他縮在窗臺下聽到了母親和哥哥的對話。
“孩子長得真好,讓人愛不釋手。”顧雪珍說。一邊理了理來回奔波有些凌亂的頭髮。
“沒名沒份的,你抱回來怎麼辦呢?難道讓她一輩子揹着一個私生子的名分,永遠也擡不起頭?”這是蘇維龍的聲音。來回奔波早就口渴的他開了一瓶雪碧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那時他已經上大一了,對於一些事情,也有自已的獨立思考和看法。
“姓湯的女人看樣子就不是個善雈,不知道孩子到了她手裡會不會受罪。”
“池寶佔看上去挺老實,他說會象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那個孩子,媽,你放心吧。”
“好吧,真是造孽!”顧雪珍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埋怨我當初不該把囡囡抱回來寄養在你的名下,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可是孩子是無辜的,雖然她不是我們蘇家的血脈……我也知道你是因爲不喜歡你弟弟蘇維盛纔不喜歡囡囡的,你覺得你弟弟品行不端,小小年紀就把人家女同學搞大了肚子……”
視頻裡母親顧雪珍的話又迴響在耳邊,他一個急剎車。引得後面一連串的剎車聲,此時正是上班時間,寶蓮路上車來車往,因爲他毫無預警地急剎車,差點引起後面車輛追尾,一個司機好容易將車倒出來,經過他旁邊的時候伸頭罵道:“你媽X你神經病啊?會不會開車?”蘇維盛腦海裡全是囡囡是他的親生女兒這個念頭,沒有理會那個司機的辱罵,將車緩緩地開到停靠點,點了一支菸。
等他到公司就已經11點了。秘書李潔早已等在電梯口,剛出電梯秘書就告訴他,老夫人已等候多時了。
“有什麼事嗎?”蘇維盛聽了吃了一驚。
“就是爲了成都大區行政經理曹遠明的事。”秘書說。蘇氏集團成都大區行政經理曹遠明已經57歲了,還有三年就要退休的他在行政經理這個職位上,做得很保守。就因爲快要退休了,他打算在退休之前的這三年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工作做得很是拖沓。
部門裡有業績的員工沒有獎勵,無業績的員工也沒有處罰。能幹的天天累得半死,不能幹的閒得發慌,更有甚者到醫院寫張病假條然後去夏威夷海灘曬太陽。
爲此整個行政部門如同一盤散沙,員工懈怠,工作拖沓,不僅影響行政部門,其它部門的工作也大受影響。華嚴夫已經向蘇維盛彙報過了,但是曹遠明是容珮珮的叔叔,跟他素來要好,一來蘇維盛有點抹不開情面,二來行政副經理是華嚴夫的親信,若要曹遠明下臺,華嚴夫勢必要培植自已的親信,這是最大的障礙。
所以蘇維盛一直拖着不辦,現在沒想到,華嚴夫把狀告到了老太太那裡。
進了辦公室,老太太已經坐在他的位子上看了半天的文件了。蘇長明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媽,你怎麼來了?”進了門,他快步走到顧雪珍身邊殷勤地問。
“帶你爸去做了康復理療經過公司,順便進來看看你。”顧雪珍說。
你不是專門來興師問罪的嗎?何必跟我打馬虎眼?蘇維盛心裡這樣想着,臉上仍然裝出親熱的樣子說:“媽,您年齡大了不方便,有什麼事打個電話我過去就行了,您何必親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