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你沒聽俺娘講過俺姥姥死了之後又還魂的事嗎？”施永芳說。
“不記得了。”施永強搖搖頭說：“怎麼回事？你再給我講講。”
“就是俺姥死了之後還沒成斂，那天晚上俺娘在旁邊守靈，到了夜裡只聽得俺姥臉上蓋的白光藍紙嘩啦啦直響，俺娘四下看了一看，沒有風啊，怎麼這光藍紙就好象被風吹的，嘩啦啦的直響呢？接着俺姥就坐了起來，俺娘一見俺姥坐了起來，以爲是詐屍，嚇得一邊喊我們大姥爺也就是她大爺，一邊就往裡間跑，俺姥坐起來後，提着褲子就往院裡跑，幾個人攙着她到了院子裡解了一大泡小便，又把她攙了回來，回來後不是過了十幾年才死的嗎？”
“真的？”施永強聽了瞪大了眼睛問：“你沒問她回來之後在那邊看到了什麼嗎？”
施永芳說：“我也問了，她說不能說。”
“噢。”施永強聽了可惜地嘆了一聲，他本來是個大學生，學的是財會專業，現在在南寧是一家公司的財務總監，對於鬼神，他一向是不信的，但是今天聽了三姐講的這些事後，他倒覺得鬼神之說，倒也不全是無稽之談，說不定，鬼神是一種現在科學也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
施永強一邊跟三姐聊着天，一邊向前走着，猛擡頭看見那個女孩跑了過來，那女孩穿着一件粉嫩的輕薄短外套，黑色短裙和打底褲，韓版平底小白鞋，輕盈地象一隻蝴蝶一樣從他們身邊過去，打開車門，從車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高舉着又走了回去。
施永芳見小強目不轉睛地盯着人家小女孩，不由得心底暗笑。“小強，你今年也三十了吧？到底什麼時候領女朋友來家給你三姐看？”施永強見三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頓時感覺到自已的失態，不好意思地說：“快了，三姐，你等着，到時候生了兒子，俺娘年齡大了，你得給我帶。”
“行，到時候我退休了，什麼不幹，就給你帶孩子。”施永芳也爽快地說：“你知道我最喜歡小孩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多生幾個孩子。”說到這裡她的臉色忽然黯了下來，她忘了她現在已經下崗了！我退休？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退休？
施永強見三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愁苦起來，問：“三姐，你現在怎麼樣？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一定很不容易吧？”
施永芳見小強這樣問她，眼淚差一點掉了下來，她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也沒有任何收入，她現在和季憶的生活全靠小英子給的錢維持。
可是她的困難也不能跟小強說，小強是他們兄妹中唯一的大學生，畢業後留在南寧工作，雖說工資不低，可是他到現在三十多了還沒有一個家，不就是因爲他沒有房子嗎？他要買房，要娶妻生子，父母都不在了，沒有人能幫他。她這個做姐姐的，不能幫他也就算了，還能拖累他嗎？
想到這裡，她甩了甩頭，把下崗和還房貸那些煩惱事一股腦全甩到了腦後，勉強笑了一笑說：“唉，我也就這樣，想富也富不起來，說窮也還有口飯吃。”施永芳心想她現在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過了清明她就出去找工作，她就不相信了，這個社會還能餓死人？
施永強聽到這裡也放了心，心想三姐有工作，她一個人帶着一個孩子開支不是很大，應該能應付得過來。他可不知道小英子的事，也不知道施永芳買了梅香苑的房子開發商跑了成了爛尾樓，現在每月房貸一分不少地還給銀行，就是沒有房子，更不知道她三姐現在已經下崗了，目前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施永明卻知道三妹已經下崗了和房子成了爛尾樓的事，海龍市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他們又是兄妹，就算施永芳不說，他也可以從親戚朋友的嘴裡瞭解到，可是他也無能爲力。他老婆沒有工作在家裡帶孩子，他一家四口就指望着他一個月一千多塊錢的工資生活，他實在也沒有能力接濟這個妹妹。
可是也許小強有能力呢？他畢竟是大學畢業的，又在大城市工作，工資一定很高吧！也許他能接濟一下小三呢？施永芳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在姐妹中排行老三，家裡的人都叫她小三。想到這裡施永明說：“小強，你三姐……”他想告訴施永強你三姐現在已經下崗了，卻被施永芳用眼神給止住。
施永明看到施永芳的眼神嚥下了口中的話，改口說：“我們繞點路到大姐家去吧？”施永芳的大姐結婚後施永芬住在豆沙鎮，不住在果園村。所以施永明說繞路去看大姐。
施永芳說：“我們就別去了，大姐不在家，和大姐夫到福建賣糖球了，我們還是直接回海龍吧。”施永明點了點頭說：“好。”
從窯連山回來，施永明把車子送到她姑家，車子是她姑夫的。小強沒有去施永明家，他每次到海龍來，都住在他三姐施永芳家。他二哥家，他四姐家，他都不去。
施永芳讓小強先回家，她要到街上去買菜，因爲晚上小強要在她家吃飯，小強每次回來，她都要給他做一些好吃的。他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工作忙，又沒有女朋友，吃飯都是將就，每次回老家，她這個三姐都要給他補充營養。
晚上施永芳做了四個菜，兩葷兩素，兩葷是紅燒獅子頭和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是小強愛吃的，糖醋排骨是季憶愛吃的。兩素是炒西蘭花和豆芽炒粉絲，炒好了菜，她又到街上買了幾塊潮牌，電飯煲裡熬好了一鍋綠豆稀飯。
等施永芳把飯做好了之後，季憶也放學了。
施永芳的家住在琉璃廠的半間平房裡，施永芳搬過來之後，就在門口的空地上蓋了兩間小平房，一間做廚房，另一間是季憶的臥室，原來那半間房子是施永芳的臥室。
施永強每次回到海龍都住季憶的房間。“媽，我回來了。”季憶進了門一邊跟在廚房裡忙活的施永芳招呼一邊推門進了自已的房間：她小舅舅正在房裡用手提電腦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