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潘田莉拍掌道:“這就是老韓使的陰招,分配你根本完成不了的工作,做不完,他就有話說了。不是我們不照顧你,是你不願意幹,是你嫌這嫌那的。他再到潘部長跟前給她上點眼藥,你說施永芳還有好果子吃嗎?自然而然的,公司一說分流,施永芳是第一個。她那個身體,到車間更吃不消,所以她不是後來心臟病復發了,就不幹了嘛。”
陸小鳳聽了眨了眨眼睛問:“施永芳並沒有得罪老韓啊?他爲什麼要針對她?”
潘田莉笑了,說:“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現在老韓也走了,施永芳也死了,跟你說也沒關係,這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多年前,老韓聽說施永芳有個同學在房管局當副局長,那個時候老韓和他弟弟爭房產,他找施永芳幫忙,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他的名字。施永芳找到她的同學,她同學說這是違反規定的,就沒有幫忙。就因爲這件事,老韓就恨上了施永芳……”
陸小鳳聽了詫異道:“老韓和施永芳之間還有這事?可是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來老韓和施永芳有過節啊?”
潘田莉說:“他是條老狐狸,又外號叫笑面虎。施永芳也算是個能幹的,一直在一線崗位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任勞任怨。領導人嘴上不說心裡也有數,他們對這樣的人也會安撫一下不會輕易去得罪的。施永芳的日子不好過是在她生病了之後,又得罪了潘部長,牆倒衆人推,老韓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和他沒過節他也要踩上一腳的,何況還是和他有過節的,他還不得可着勁踩,再說了,不把我們質檢部分流幾個出去,他老婆怎麼能進來?又怎麼能在質檢部站穩腳跟?”
“唉!我還以爲老韓不喜歡她,是因爲施永芳的脾氣不好呢。”陸小鳳說:“原來還有這檔子事。我記得有一年夏天檢修結束的時候,我們質檢部六十多人沒一個放假的,就她放了三天的假,扣了將近二百塊錢的工資。你說,檢修都結束了,都正常開車了,她還有三天假,給別人老韓不早就給泥平了?”
“還有,她跟劉欣一班的時候,只要樣子少,韓主任立馬就通知她放假不要來了,劉欣一個人來就行了,那個月,她不是比劉欣少拿了七、八百塊錢的工資?我記得劉欣是一千一百多,她纔拿了三百多……所以,你看大小領導都這樣對待她,牆倒衆人推,大家也就都不拿她當回事了,就連原來跟她關係好的王小朵和李花也都不太理她了,後來我聽說王小朵還跟她血幹了一仗。”潘田莉道。
“這事我當時也在場,就因爲她每月比俺們多拿二百塊錢的職稱費,王小朵說,‘你跟人幹一樣的活,你每月比別人多拿二百塊錢’”
“施永芳怎麼說的?”
“施永芳說,‘這是廠裡的規定,你心裡不平衡你也去評個技術員,評個副工程師,又沒人攔着你?’王小朵酸不拉嘰地說:‘我哪有這個能耐?我又沒有大專文憑……又沒上過函授……’施永芳就說了一句‘神經病’那王小朵不得了了,嘴巴就象機關槍似的:‘你是神經病,你是神經病,你腦子不正常、你變態……’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我看施永芳氣得從大屋裡走了出來,當時屋裡還有很多剛進來的新人和耿輝、李勝兩個小夥子。王小朵跟個農村的潑婦似的又噘又罵的,她可能覺得跟她對罵實在太有損自已的形象,不跟她罵王小朵又欺人太甚,所以她就躲了出來。”
潘田莉道:“虧她以前還和施永芳那麼好。這錢是廠裡給的,凡是化校畢業評了職稱的都有,人家那些評工程師的拿得更多,而且這錢都拿了一、二十年了,又不是現在才領,你說你嘚嘚個什麼勁?”再說了,我們質檢部藉着培訓名譽拿錢的事還少嗎?06年的時候,韓鬆馮媛那些上長白班的人不是都去拿了什麼就業資格證嗎?拿過證之後,每人每月給加了300塊錢的職稱費,這個她怎麼不敢吱聲了,而且每次韓鬆一到樓下,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撣灰又是捶背的……那個下賤勁兒就別提了。”
石震聽到這兒問道:“韓鬆是誰?是老韓嗎?”
“是啊,韓鬆就是老韓,也是韓主任,是我們質檢部的二把手。”潘田莉說。
“你說這個我倒想起來了。”陸小鳳說:“施永芳就討厭她這種現了吧嘰的樣子,每次看到王小朵那副諂媚的樣子都噁心的鼻子滴醋。然後就一個人跑到天平室去了。還有,王小朵不僅是個六葉子,還跟瘋狗似的,逮誰咬誰,你不是說那個新來的丫頭白小萌跟你很像嗎?她說,嗯,太像了,就連喜歡在背後說人的毛病也很像……”
新來的大學生白小萌是南京化校畢業的,小丫頭長得很水靈,聽說在大學裡是校花,還每年都拿獎學金,是公司的重點培養對象。潘田莉說白小萌象她,那是往自已臉上貼金。因爲誰也沒有看出來白小萌哪兒象她了,不過大家都一笑而之罷了,唯有王小朵點頭贊同,說她倆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毛病的確很象。I
潘田莉也知道這事,忙轉開話題道:“對了,我聽說施永芳被分流之後還去找老闆了。”
“找老闆?是老老闆還是小老闆啊?”陸小鳳一聽連忙八卦地問。
“老老闆,那個時候不還是老老闆當家嗎?我聽我們家魯大壯的一個把兄弟說的。”潘田莉撇撇嘴繼續道:“我們家大壯的一把老五不是包工程的嗎?我們現在思渠工業園的工程就是他承包的?那個時候可能就是爲了能把思渠工業園承包下來吧,他經常跟老老闆在一起。有一次他跟老老闆在宮傢俬房菜吃早點,不知道施永芳是如何得到消息,一頭闖了進去……
“哦?那她跟老老闆怎麼說的?”陸小鳳眉毛一揚問,“她是不是又哭又喊,一哭二鬧三上吊,或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老闆訴冤呢?”
“沒有,我聽我們家大壯他一把老五說,她當時就是走到老闆旁邊說,‘老闆,我……是分析室的施永芳,在這一次的分流中,我……被分流了……,可是我……我不能分流……我……不能下車間…我有心臟病……
“哦?,那老老闆怎麼說?”陸小鳳問。
“老老闆說,‘沒有人叫你下車間。再說這一次分析室分流,潘部長跟我彙報過了,是民主評議的結果,並不是他個人作出的決定。’”
“那施永芳呢?”
“施永芳說,‘我已經在分析室幹了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分析室最苦最累的崗位上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每天分析出的數據幾百個,沒有出現過一次差錯,這二十多年來,起五更,睡半夜, 颳風、下雨、下雪、下小刀子,下錐子,我都沒有耽誤過上班,有一次我發燒燒到了38度,十一點掛完水撥下針管,十一點半騎上車子照樣去上班,現在我得了這該死不死的病,只是找他給換個崗位照顧一下上個長白班,他不僅不予照顧,反而把我分流出了分析室……’”
“老老闆呢?老老闆又怎麼說?”
“老老闆說,那……你還是我們廠的大功臣嘍?”
陸小鳳聽到這裡,一臉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樣子笑道:“活該,碰了一鼻子灰。”
石震聽到這裡問道:“你說的老老闆就是憫農的前任老總譚貴清嗎?”
“是啊。”潘田莉道。
石震聽了點了點頭,跟彭越交會了一下眼神道:“就是說,施永芳因爲被分流被下崗找到了公司的最高領導,但是領導還是維持了原判?”
“笑話,我們廠是贏利單位,又不是慈善機構,能幹你就幹,不能幹就走人,你幹二十年又怎樣?幹二十年就可以賴着廠裡?”陸小鳳鄙棄道。
“請問一下,兩位,你們這裡還有誰跟施永芳這個人比較熟?”石震又問。
“誰跟施永芳處得好?”陸小鳳看了看潘田莉。
“王小朵和李花跟她處得好,她兩個人正好上大夜班,現在可能還沒有下班呢?”潘田莉道。
“那……”石震沉吟了一下問道:“可不可以把她們兩人叫過來做一次調查呢?”
“這個我們可作不了主,對不起,我還要工作我先走了。”這個時候她倒想起工作來了。潘田莉和陸小鳳兩個人站起來道個歉就下樓了。
“石隊,這樣看來,我們將蘭都別墅毒殺案和323國道小林莊路段棄屍案作串案處理沒錯,顯而易見,施永芳因爲被分流和下崗對質檢部的前任領導潘振東和前任老總譚貴清心懷怨憤,處心積慮將兩人殺害。看樣子,我們馬上就可以喝慶功酒了。”彭越見陸小鳳和潘田莉走了高興地說:“只是這個施永芳我怎麼聽着名字那麼熟悉呢?”